【精品觀察】自革命：SWIFT的挑戰與區塊鏈嘗試

在跨境金融領域，有一個繞不開的話題，就是SWIFT。對很多國內企業的財務人員來說，可能在某個場合碰巧聽說過，但大多數人對此並不熟悉，但是在外資企業財務的圈子裡，SWIFT基本上就是隨時能聊起小高潮的家常話題。而最近一段時間，SWIFT貌似有給自己施加了個嘲諷技能，讓這個比我年齡還大的概念又迅速吸引了人們的眼球。

在董師傅的套路里，總是要先幫大家深入理解下概念的。特別對於這種大多數國內企業財務人員沒怎麼聽過的時髦詞，更是需要科普一下的~

SWIFT又稱："環球同業銀行金融電訊協會"（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 S.C., 簡稱 SWIFT），是國際銀行同業間的國際合作組織。該組織成立於1973年5月，1977年9 月正式啟用，專門用來處理國際間銀行轉賬和結算。

根據SWIFT官方網站的披露，SWIFT的報文傳送服務平台、產品和服務已經將 200 多個國家和地區11,000 多家銀行機構、證券機構、市場基礎設施和企業客戶連接在一起。從這個意義上講，SWIFT在跨國的銀行間轉賬和結算領域已經具備了相當的壟斷能力。

SWIFT的總部位於比利時，從它自身的宣傳口徑，它強調其跨國治理和監督模式加強了其協作機制的中立性和國際性，而遍布全球的分支機構網路確保其在所有主要的金融中心都能有一席之地。需要特別說明的是，SWIFT雖然是一個處理國際間銀行轉賬和結算的組織，但它本身是不代表客戶持有資金和管理賬戶的。

SWIFT的這套體系的本質是怎樣的呢？從我的理解來看，它有點像是一套通信系統，通過自定義了一套通訊規範，來解決銀行間在全球範圍的交易通訊。最早，這是用來取代電報系統的，慢慢的發展成為了跨境轉賬相關的指令通訊系統。從當時的視角來看，這樣一套體系的出現是革命性的，它解決了在全球範圍內進行金融交易的安全性、成本、可靠性等一系列難題。

SWIFT的報文傳送平台命名為「SWIFTNet」。 這套報文傳送平台能夠提供四項相互補充的報文傳送服務，它們都可以實現無縫直通式處理，包括 FIN、InterAct、FileAct 和 WebAccess。其中，FIN是最基礎的逐條報文模式，而隨後InterAct擴充了以XML語法表述的MX報文類型的支持，FileAct就更厲害了，能夠實現大批量報文的傳輸。而WebAccess允許用戶基於標準 Internet 技術和協議安全瀏覽 SWIFTNet 上可用的金融網站。（以上內容基於SWIFT的中文官方網站的信息整理獲得）

所以，從上的介紹中，我們能夠看到，SWIFT是個挺古老的東西，但卻因為其在當時的獨創性，以及越來越多國家和銀行的加入，讓它形成了一張不可替代的網路。

當我們了解了SWIFT是什麼之後，再來一起看一看，這樣的一個資深貴族又面臨著怎樣的困境。在我看來，SWIFT在當下有三個兩難之處。其一是其希望去中心化，而又不得已成為中心的難處，其二是其希望用戶的成本及體驗不斷改善，但又因安全性需要不斷加強而帶來的用戶負擔加重之間的兩難，其三是希望政治獨立，卻又不得已成為政治工具的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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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化的兩難

從SWIFT的發展歷史能夠看到，由於其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最早成為跨境交易的核心，客觀上造就了其中心地位。和很多商業現象一樣，一旦在某個領域出現了一個模式龍頭，後來者要想超越這個龍頭就會異常困難。而這個模式龍頭在隨後的時間裡，還會不斷的得到強化，其中心地位會愈發增強。

儘管我們從SWIFT的官方介紹上看到它在刻意強調自己的中立性和國際性，但它已經成為全球跨境轉賬和結算的中心，並且這種中心化地位在過去幾十年內持續強化的事實是難以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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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性的兩難

在安全性方面，SWIFT同樣面臨兩難的境地。相信這樣一個歷史悠久的國際性組織在對客戶的服務體驗的認識上是足夠的。但如同很多客戶所感受到的，SWIFT在實務中要做到用戶滿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時候我們都會糾結於SWIFT的高昂的成本、複雜的安全措施、漫長的時效等等，這些都已經難以和今天移動互聯時代的便利需求相匹配。當我們已經習慣於指紋支付時，再面對SWIFT如此的服務，倍感難以接受。

但對於SWIFT來說，保障交易的安全性是其安身立命之根本。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案之前，SWIFT不得不通過增加越來越多的安全舉措來面對試圖攻陷其安全陣線的各路黑客。而伴隨著不斷增加的安全舉措，其背後必然對應著用戶感受的下降和成本的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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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化的兩難

除了中心化和安全性的兩難，SWIFT還不得不面對政治的兩難。SWIFT的官方定位是一個國際性公益組織。在這樣的定位之下，SWIFT顯然應當是去政治化的，也就是說在國際事務中，SWIFT應當扮演好自己的單純金融服務者的角色。

但不幸的是，要扮演好這樣一個角色並不容易，在數十年的歷史進程中，SWIFT不止一次的淪為西方國家的政治武器，這使得不少國家在使用SWIFT的服務網路時不得不為未來的潛在風險埋下不小的顧慮。

來自去中心化的挑戰

實際上，對於SWIFT中心化的地位看不慣的不止一位，總是有試圖相挑戰一下的。2016年下半年的時候，全球有幾大銀行聯合宣布，通過使用Ripple的分散式賬本技術創建一個全球區塊鏈支付網路，挑戰SWIFT的中心地位。

Q

那麼Ripple是什麼呢？

Ripple是一個開放的支付網路，通過這個支付網路可以轉賬包括美元、歐元、人民幣、日元或者比特幣在內的多種貨幣，簡便易行快捷，交易確認在幾秒以內完成，交易費用幾乎是零，沒有所謂的跨行異地以及跨國支付費用。作為業內價值網路的倡導者，Ripple 加入美聯儲「快速支付工作小組 (Fast Payments Task Force Steering Committee)，並在 W3C Web 支付工作組擔任聯合主席。

從技術上來看Ripple 解決方案是基於一個開放、中性協議（Interledger 協議，也稱為 ILP）構建的。該解決方案提供加密的端到端支付流程，能夠做到交易的不可變性和信息冗餘。架構設計適合銀行的現有基礎設施，Ripple 在設計時遵循風險、隱私和合規性要求。簡單的理解，Ripple就像一個升級版的SWIFT通訊協議，而其背後是區塊鏈的技術。

而在最近還有另一個挑戰者，是來自美國的Circle International Financial公司。這家公司在今年的6月中宣布，發布了一項國際在線匯款服務，允許人們在美元、英鎊或者歐元間實現零手續費跨幣種及時轉賬。

Q

那麼Circle又是一家怎樣的公司呢？

從我的了解來看，這家公司原先是比特幣領域的一個重要玩家，其之前一直在從事比特幣交易平台業務。但就在幾周前，它宣布放棄了比特幣交易業務，轉而推出免費的國際在線匯款服務。在這項服務中，Circle旨在為用戶提供一個智能合約，允許他們通過手機用美元、英鎊或歐元的形式發送交易，實現貨幣之間 P2P 的交易模式。所以從這點上來看，Circle暫時並不對SWIFT構成威脅，畢竟從事的還是類似支付寶轉賬式的個人用戶之間的轉賬服務，35歲以下的年輕客戶佔到了其90%的客戶量，但我們需要正視的是，類似Circle這樣的區塊鏈模式正在悄悄的侵入，如果SWIFT沒有主動的做出改變，未來的威脅是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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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安全方面的挑戰

另一把鹽撒在了安全性的傷口上。幾十年間，SWIFT始終致力於維護其高安全性的形象。但不幸的是，在最近一兩年，SWIFT的金庫被撕開了口子。2015年1月的厄瓜多銀行損失1200萬美元，10月的菲律賓銀行案件，以及2016年2月孟加拉國央行曝出被盜竊8100萬美元。安全性上的這把鹽撒的夠痛，也讓人們對SWIFT的安全性產生了嚴重質疑。

以孟加拉國央行的事件為例，儘管SWIFT本身對其網路接入的安全進行了大量的規範，但是它難以有效的監控到所有的接入銀行。在孟加拉國央行，實際的情況是缺乏任何安全防火牆，使用了低廉價格的交換機，網路上也根本沒有將SWIFT伺服器進行隔離。在可以訪問SWIFT的WIFI網路上，只需要簡單的密碼就可以進入，這些巨大的安全隱患給黑客帶來了可乘之機。有興趣的話，可以在網路上找到當時完整的攻陷攻略，董師傅滿頭冒汗啊。

這一事件對SWIFT的觸動是重大的。SWIFT推出了客戶安全計劃（Customer Security Program），這一舉措要求2017年第二季度起，SWIFT的客戶需要遵從該計劃的16項強制的網路安全控制措施。此外，還有11項選配的安全措施，供其客戶自行選擇。

實際上，在推出這一計劃之前，SWIFT的安全是堪憂的，我們很難想象在每天1700萬次報文傳遞量的平台上，有1/5的交易還是需要涉及人工處理的。而很多使用SWIFT的企業，其風險也是主要依靠第一道風險防線中的操作人員來進行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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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把鹽被撒在了政治的傷口上。就在上周，2017年6月，上海市人民政府和人民銀行、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共同主辦「2017陸家嘴論壇」，央行行長周小川在論壇開幕致辭時表示，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近期將落戶上海。

CIPS意味著什麼呢？這意味著在降低對SWIFT的政治依賴性。在CIPS系統上線以前，人民幣跨境清算高度依賴國外的SWIFT系統。在這種模式下，國際事務中，式難免會受制於人。因此，CIPS的落地，是人民幣跨境交易的自我災備，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是對SWIFT的挑戰。

CIPS目前是由跨境銀行間支付清算（上海）有限責任公司來負責運營的。在其官方網站上，能夠看到對CIPS如下的介紹：

「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ross-border Interbank Payment System，簡稱CIPS）為境內外金融機構人民幣跨境和離岸業務提供資金清算、結算服務，是重要的金融基礎設施。該系統按計劃分兩期建設，一期工程便利跨境人民幣業務處理，支持跨境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結算、跨境直接投資、跨境融資和跨境個人匯款等業務。

其主要功能特點包括：

一是CIPS（一期）採用實時全額結算方式處理客戶匯款和金融機構匯款業務。

二是各直接參与者一點接入，集中清算業務，縮短清算路徑，提高清算效率。

三是採用國際通用ISO20022報文標準，便於參與者跨境業務直通處理。

四是運行時間覆蓋歐洲、亞洲、非洲、大洋洲等人民幣業務主要時區。

五是為境內直接參与者提供專線接入方式。

2015年10月8日，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一期）成功上線運行。首批直接參与機構包括19家境內中外資銀行，同步上線的間接參與者有176家，覆蓋6大洲50個國家和地區。CIPS的建成運行是金融市場基礎設施建設的又一里程碑事件，標誌著人民幣國內支付和國際支付統籌兼顧的現代化支付體系建設取得重要進展。作為重要的金融基礎設施，CIPS符合《金融市場基礎設施原則》等國際監管要求，對促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將起到重要支撐作用。」

SWIFT的區塊鏈行動

最後，讓我們再次回到SWIFT。在當下，SWIFT所面臨的挑戰對其自身的觸動是深入靈魂的。可以看到，SWIFT並沒有被動的應對，而是在智能時代技術創新的背景下做出了積極的應對。

SWIFT在2017年4月25日宣布與領先的全球交易銀行合作開發一項概念驗證（PoC）應用，以測試銀行能否利用分散式簿記技術（DLT），改善己方賬戶的實時稽核，從而優化全球流動性。SWIFT的這項測試是建立在其全球支付創新（GPI）項目之上的。SWIFT gpi旨在幫助銀行提供更加快速、透明、可追溯的跨境支付，從而改善企業財資主管的支付體驗。至2017年5月，主要的13家商業銀行已經加入了這個項目。

那麼SWIFT正在進行的這項基於區塊鏈的測試又是怎樣的情況呢？讓我們一起來探究一下。

在這項測試中，SWIFT使用的是近期發布的超級賬本Fabric v1 技術。一看到超級賬本這樣的字眼，就知道這個背後的技術是區塊鏈了。和比特幣這樣的公共區塊鏈不同，SWIFT並不想去搭建一個公共區塊鏈，或許仍然是處於安全的考慮。在實驗過程中，SWIFT使用了私人區塊鏈的模式，嚴格控制了用戶許可權和數據訪問。最終這項技術是否得以廣泛應用，還需要在2017年的10月份多倫多的Sibos大會上見分曉。

順便漲點姿勢，「SIBOS(SWIFT International Banker's Operation Seminar)是SWIFT組織召開的金融服務行業的標誌性年度國際會議，在金融服務領域具有重要的國際影響力。」

從我的觀察來看，這一次SWIFT敢於啟動區塊鏈的嘗試是值得肯定的事情，至少，面對自己的三大困境，並沒有消極等待，而是在積極破局。雖然說使用區塊鏈技術未必能全面解決前面談到的三大困局，但有所改善是必然的。

我們在這裡談了這麼多的SWIFT的話題，是希望涉及跨境轉賬和結算的企業資金管理人員能夠對SWIFT有一個更為清醒的認識。在使用SWIFT的過程中要能夠看清楚它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並積極關注是否會存在更多的選擇。

當我們在使用這樣一個傳統而又正在自我革新的支付網路時，我們要有所判斷，清楚的知道它的優勢和不足所在，並在必要的時候做出正確的決策。當然我們也期待智能時代基於區塊鏈技術的新生的SWIFT能夠給我們這些企業客戶帶來更多地額便利、更好的安全性，同時也期待有更多的競爭者出現，能夠給我們以更多的跨境支付的選擇。

多年企業集團及諮詢公司服務經驗，在財務共享服務、財務大數據及管理會計融合、財務信息化領域具有深入研究和諸多實踐案例。《財務共享服務》一書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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