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懾」中國？美國對華髮起301調查

美國已對知識產權相關的貿易政策和行為發起「301調查」。

當地時間8月14日，川普簽署行政備忘錄，授權美國貿易代表萊特希澤根據《1974年貿易法》，審查所謂的「貿易行為」，包括在技術轉讓等知識產權領域的做法。

此舉引發業界對中美貿易戰是否會爆發的擔憂。

受訪專家認為，301條款帶有強烈的侵略性和單邊主義色彩，是否執行完全取決於美國意願。但調查並不一定意味著執行制裁，中美雙方可能進行談判磋商，也要做好與美國在WTO「對簿公堂」的準備。

8月15日，商務部作出強勢回應稱，中方必將採取所有適當措施，堅決捍衛中方合法權益。

301始末

美國時間8月14日，美國總統川普簽署總統備忘，指令美貿易代表萊特希澤決定是否就有關法律、政策、實踐或做法可能不合理或歧視性地損害美國知識產權、創新或技術發展展開調查。同日，美貿易代表發表聲明，表示將進行全面調查，並根據需要採取措施。此舉意味著美國對展開301調查。

所謂301條款，是美國《1974年貿易法》第301條的俗稱。一般而言，301條款是美國貿易法中有關對外國立法或行政上違反協定、損害美國利益的行為採取單邊行動的立法授權條款。

談及301條款由何而來時，對外經濟貿易大學WTO研究院院長屠新泉告訴《經營報》記者，上世紀70年代初美國遇到了很多問題，包括越戰、布雷頓森林體系的崩潰，他們認為其他國家侵犯了美國利益，當時的關稅及貿易總協定（以下簡稱「關貿總協定」）的爭端解決機制沒用，美國有實施貿易保護的需求，從而制定了「301條款」。

「當時的主要對象是日本，上世紀70年代日本崛起，很多行業對美國產生直接競爭，301條款的核心目的就是威懾、嚇唬日本。」屠新泉說。

值得注意的是，301調查的範圍其實是全覆蓋，包括貿易、投資、外匯等等。對此，屠新泉強調，「301」可以跟WTO沒關係，WTO沒有知識產權轉讓的措施，這個意義上可以說「301」是超出WTO的。

1995年世界貿易組織（簡稱「WTO」）成立，任何成員間的貿易爭端，必須通過WTO爭端解決機制，由專家組裁定，任何成員不能單方面制裁。

這一點上，301條款顯然是不符合的。但《經營報》記者了解到，美國曾做過調整，表示如執行301條款，會以符合WTO的方式執行。

「這就意味著，301隻是調查，調查結束后採取的措施必須符合WTO規則，比如告到WTO的爭端解決機制，或者發現某國有傾銷，就反傾銷，不能直接徵收多少關稅，美國沒有權利單方面執行制裁。一旦真的制裁，就是不符合WTO規則的，就可能引發貿易戰。」屠新泉表示。

今非昔比

記者了解到，301調查是否有效一方面取決於美國自己的意願和判斷，另一方面取決於美國的力量。

從1974年到1994年，美國大規模使用301調查，總數約有100餘次，但絕大多數都沒有採取制裁措施。「這招對日本特別好用，因為日本被嚇到了，有了自願出口限制。嚴格來說日本這些承諾是違反關貿總協定的，就是因為美國的力量大。」屠新泉說。

受訪專家認為，川普現在使用301調查，沉浸在當年的美國，也希望對產生類似日本的效果。

世貿組織研究會常務副會長霍建國告訴《經營報》記者，從背景上看，美國啟動301調查，一是給解決貿易平衡問題上增加籌碼，二是美國高新技術領域競爭力受到挑戰，想對技術創新、技術研發進行限制。說明美國沒想解決問題，只是把中美貿易推向風口浪尖。

屠新泉認為，此番美國啟動301調查的原因是，美國認為在朝鮮問題上配合的不夠好，另一個是從貿易上看，雖然有一些計劃成果，但還得做更多事情，就需要對採取一些強硬的手段施壓。但是拿什麼施壓呢？啟動301調查，其實是現在沒有什麼手段可用了。

商務部《中美經貿關係研究報告》顯示，2016 年，中美雙邊貨物貿易額達到 5243 億美元，比建交之初增長了 209 倍；雙邊服務貿易額超過 1100 億美元；雙向投資累計超過 2000 億美元。

是美國第一大貿易夥伴，美國是第二大貿易夥伴。美國出口的62%大豆、14%棉花、17%汽車、15%集成電路，以及波音飛機全球交付數量的約25%都銷往。是美國主要的出口市場，也是增長最快的市場。過去10年，美對華出口年均增長11%，高出我對美出口增速4.4個百分點。

「不是當年的日本，嚇唬是嚇唬不住的。」受訪專家告訴本報記者。

仍需觀望

「調查的目的主要是想威懾，執行制裁的可能性不大。」屠新泉認為，「威懾就是要把調查結果當成談判的籌碼，我發現你不對，可以告到WTO，直接制裁的概率很小。」

從歷史來看，2010年，美國曾對華新能源展開301調查。調查后並未直接制裁，而是將政府向風電設備製造商提供補貼一事向WTO申請爭端解決機制下的磋商。

WTO爭端解決機制一般是先談判，如果談判沒達成共識就成立專家組調查，標準流程是一年三個月。

「301調查結束並不意味著一定會對進行制裁，從歷史事件看，雙方是有溝通的，未來走勢要看中美雙方的談判情況是否能化解一些矛盾。如果談不好，也可能會引發貿易戰。」霍建國表示。

關於業界關注的哪些行業將首當其衝，屠新泉表示，貿易戰歸根結底是金額問題，你限制我多少（金額），我就限制你多少，全部限制是不現實的。而選擇哪些行業取決於美國國內產業的影響力，看哪些產業最需要得到保護。

「從競爭力來看，傳統製造業，鋼鐵、鋁、輪胎等行業需要保護。但這些領域我們對美出口已經不多了，且美國一直對我們有貿易保護措施，實際影響可能並不大。」屠新泉說。

霍建國表示，美國希望通過301調查的手段，跟進入雙邊談判，並不像是針對具體產品，最終結果如何，哪些行業會中招仍需觀望。

《經營報》記者了解到，中美之間局部貿易摩擦時有發生。在知識產權領域，已從上世紀90年代的商標、著作權爭端，轉向專利、設計領域。

雖然結果仍待觀望，但多位受訪專家認為，中方可以做好談判準備，談判取得成果的話，調查結果會變，談判和調查可以互相影響。如果調查結果不好，美國要列報復清單，我們也可以列反報復清單。

商務部發言人表示，中方對此表示嚴重關切。「301」制度自面世以來，就具有濃厚的單邊主義色彩，一直為其他國家所反對。美方已經向國際社會作過承諾，以符合世貿規則的方式執行該制度。我們認為，美方應該嚴守承諾，不要成為多邊規則的破壞者。我們希望美貿易代表要尊重客觀事實，慎重行事。如果美方不顧事實、不尊重多邊貿易規則而採取損害雙方經貿關係的舉動，中方絕不會坐視，必將採取所有適當措施，堅決捍衛中方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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