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中國教育存在的最大問題

你覺得教育存在的哪個問題引起了公憤？

當下教育問題重重：應試取向、單調乏味、惡性競爭、束縛自由、壓迫個性、壓制好奇心、摧殘想象力、扼殺創造力……這已經嚴重損害了全社會的共同利益，恐怕沒有哪個人會認為教育不需要改革。但教育存在的最大問題是什麼？這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山中君給出的答案是：不重視真正意義上的讀書，未將讀書課程化，而以做題考試篡代讀書。

君不見，我們在語文課堂上大談《紅樓夢》《堂吉訶德》多好多好，卻不創造條件讓學生親自去閱讀它們。我們都知道英語學習閱讀很重要，卻不讓學生多讀英文原版書。我們只是在歷史教材中知道社會契約理論，卻不親自去讀《社會契約論》這本不朽的經典。我們只知道政治教材中的哲學常識，卻不去讀《道德經》《理想國》等一系列偉大的哲學著作。我們只讀數理化生的教材，卻不讀意義非凡的科學著作，學會科學精神。我們往往只告訴學生藝術有多美，卻不讓他們去親自領略這種美……

我們以為上學讀書就受到很好的教育了，其實我們只是讀了教科書和教輔資料而已，離真正有意義的學習和教育還相去甚遠。總之，我們的閱讀視野僅僅局限在教科書和教輔資料中，而不是擴展在真正豐富多彩的圖書里，不亦哀哉！

《莊子》說，「夫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最悲哀的是，學生求學結束后，就真的不再讀書了。如果他不讀教科書之外的真正的書，特別是真正的好書，他這輩子的知識體系和思維水平很可能就永遠只停留在高中階段。

山中君並不是否定教科書的價值，只是教科書只是閱讀的基礎，本真的閱讀應當超越教科書。世界有多精彩，圖書就有多精彩，閱讀的內容也應有多精彩。我們再也不能讓學生只會做題考試了，課外閱讀理應成為學生閱讀的常態，各種類型的圖書文本理應統統向學生敞開：理論的，實用的，技術的；數學、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地理學等自然科學的，文學、藝術、歷史、哲學、邏輯學、倫理學、美學、法學、政治學、社會學、經濟學、宗教學、語言學、教育學、心理學等人文社科的。我們往往主觀地認為學生讀不懂，其實只是廣大教師自己讀不懂罷了。

閱讀的價值和意義無需贅言，每一個愛上閱讀以其為生活方式的人都能體會。在山中君看來，閱讀的最大價值是能夠塑造人們的思想觀念，捍衛人的自由，進而帶領人走向自由。此外，我們的思考必須有所憑藉，而不會憑空出現，只有通過閱讀呈現各種資料的圖書，才能讓它們更好地引發我們的思考，促進我們的思考。並且，只有讀到更多的資料，我們才能避免片面的思考，學會反思質疑，培養批判性思維。我們要知道，只要稍稍多接觸一點資料，我們的很多結論就不會那麼武斷狹隘。例如，我們的歷史教材往往會給人一種印象：李鴻章是賣國賊。但你一旦讀過梁啟超的《李鴻章傳》等其他豐富的資料，就會立即打破這個印象。

教育與歐美髮達國家存在的最大差距是閱讀的質量和數量。事實上，只要閱讀的質量和數量提升了，教育存在的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因此，改革教育，必須從改善閱讀開始，教育改革成功的學校大多如此。

近年來，有兩大教育改革格外引人注目。一是朱永新引領的新教育實驗，二是徐冬梅引領的親近母語實驗。二者都從閱讀著手，尤其注重兒童閱讀，成績可喜，鼓舞人心。

在《以閱讀為翼——新教育實驗的閱讀理論與實踐》（載《人民教育》2017年第10期）這篇文章里，朱永新總結了新教育實驗的閱讀理論和閱讀實踐，前者包括五大基本觀點和三大獨特見解，後者包括七大行動。由於內容精彩無比，現一一引述如下：

閱讀五大基本觀點：一個人的精神發育史就是他的閱讀史，閱讀是一種生命本體的互相映照。沒有閱讀就難有個體心靈的成長，難有個體精神的完整發育；一個民族的精神境界往往取決於這個民族的閱讀水平；一個不培養學生自主閱讀能力的學校不大可能有真正的教育；一個書香充盈的城市才能成為美麗的精神家園；共讀、共寫、共同生活才能擁有共同語言、共同價值和共同願景。

閱讀三大獨特見解：對社會，閱讀是一種消弭不公的改良工具；對個體，閱讀是一種彌補差距的向上之力。對生命，閱讀是一條通向幸福的重要通道。

閱讀實踐七大行動：營造書香社會：閱讀立校；倡導共讀理念：共同生活；探索兒童閱讀課程：幸福童年；重視教師閱讀：專業成長；研製推薦書目：精神配餐；倡導精神扶貧：閱讀推廣；呼籲戰略升級：全民聯動。

在第十三屆兒童閱讀論壇暨2017「閱讀改變」年度頒獎典禮上的主題演講（文見2017年5月4日《南方周末》）中，「親近母語」創始人徐冬梅鮮明地指出，「閱讀，應該成為基礎教育最重要的一件事，做不好閱讀的學校是不可能做好教育的。」徐冬梅強調，「從兒童發展來說，3-10歲不僅是語言發展的重要時期，也是閱讀興趣培養的關鍵期。如果家庭中不能培養孩子好的閱讀習慣，國小不能培養好閱讀興趣，中學以後，學業繁重，很難培養出真正的閱讀人。」

徐冬梅還介紹了改革實驗，「兩年前，親近母語在十多年的研究和實踐基礎上推出了『閱讀地平線』計劃。在實驗學校的班級里，師生每個月共讀一本書，老師先做簡單導讀，然後班上的同學們開始共讀。一個月以後，開讀書會，師生共同交流和分享。國小六年，孩子們要共同誦讀960首詩歌，閱讀112本圖畫書和40本兒童文學經典，師生共同完成500萬字高品質的閱讀。與此同時，還需要更廣泛的自主閱讀。」

新教育實驗的「毛蟲與蝴蝶」項目，即「低段的聽讀繪說一體實驗、中段的大量閱讀實驗、高段的整本書共讀實驗」已充分證明，「許多孩子都自覺地開始遠離電視、遊戲，整個精神面貌有了非常明顯的改觀，也改善了無數親子、師生、家校關係。」並且，「一所學校中，若有大量的閱讀時間，有大批熱愛閱讀的孩子，校園管理將變得容易，當學生進行自由閱讀時，班級會非常安靜，一般不會有秩序問題。」

這兩大教育改革將閱讀的力量發揮得淋漓盡致，展現了教育改革的巨大潛力，代表了現階段教育改革的最高成就，指引著教育改革的正確方向。常言道，方向不對，努力白費。教育有時很缺錢，有時錢又多得花不完。希望更多的教育投入可以花在改善閱讀上，以解決教育存在的這一最大問題，助推教育真正走向進步。

註：文中配圖源自互聯網，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