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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讀經典 | 《呂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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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讀《呂氏春秋》汪高鑫 | 文

《呂氏春秋》成書於秦統一前夕,由秦相呂不韋組織編纂而成。按照司馬遷《史記》的說法,呂不韋曾仿效戰國四公子的做法招養門客三千,又因荀子等人「著書布天下」,便讓這些門客「人人著所聞」,書成后取名《呂氏春秋》。班固《漢書·藝文志》也說該書是「秦相呂不韋輯智略士作」。由此可見,《呂氏春秋》確實是成於眾人之手的一部經典。然而,呂不韋對於該書的編纂無疑是起到主導作用的。一是編纂起因於呂不韋有感於荀卿之徒「著書布天下」;二是成書後的《呂氏春秋》是一部體例完整、結構合理的著作,而不是一部簡單的眾人撰述拼湊;三是編纂上體現了呂不韋「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的撰述宗旨和「上揆之天,下驗之地,中審之人」的寫作原則。該書的主要注本,古注以東漢高誘《呂氏春秋注》最早,清代有畢沅《呂氏春秋新校正》本,近注以許維遹《呂氏春秋集釋》、王利器《呂氏春秋註疏》和陳奇猷《呂氏春秋校釋》等為佳。

《呂氏春秋》無論是編排順序,還是經典性質,歷來都有不同的看法。該書內容包括十二紀、八覽、六論三部分,《史記》以八覽、六論、十二紀為順序,最早為《呂氏春秋》做注的東漢學者高誘則以十二紀、八覽、六論為順序,後世註疏此書者皆遵循高誘注的順序。任繼愈認為這種順序變化,與東漢陰陽災異說的興起有關。關於該書的性質,《史記》肯定其屬於「刪拾《春秋》」敘古今之事的史書,《十二諸侯年表序》直接將其與《左氏春秋》《虞氏春秋》等史書同列並稱。《漢書》則明確認為是雜家著作,《漢志》記曰:「雜家《呂氏春秋》,二十六卷。」今人侯外廬肯定雜家說,認為該書糅合雜學,沒有創新;馮友蘭則認可其史書性質,並以《史記》視其為史書,編纂者呂不韋不以《呂子》而以《春秋》稱其書為依據;任繼愈也認為《呂氏春秋》「以史典自詡,故自號春秋」。

綜上所述,《呂氏春秋》從撰述緣起、內容排序到經典性質,由此進一步上升到經典的思想價值等等,歷代對此都有不同的認識。今天重新閱讀這部經典,我們必須在充分關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本著求真的態度和科學的方法,力圖去準確把握其思想特點與理論價值。

首先,要結合時代背景,去領會經典的撰述目的。依據《序意》篇所記,《呂氏春秋》成書於秦王嬴政八年,亦即公元前239年,為秦統一全國前夕。此時的秦王嬴政尚未親政(次年親政),秦國大權實際掌握在秦相、被尊為「亞父」的呂不韋手中。呂不韋為何要召集門客編纂此書,按照《史記》的說法,招士是為了比肩六國四公子,著書是為了效仿荀子等諸子百家的做法立說於天下,似乎有爭強好勝與沽名釣譽之嫌。如果我們結合當時的時代背景來看,其實呂不韋主持編纂《呂氏春秋》是寄予著強烈的政治抱負,有著明確的政治目的的,那就是要為即將統一全國的秦制定一部治國大綱,確定一種治國思想。

一方面從當時的大歷史來看,東方六國勢力已經日益弱小,秦滅六國的戰爭即將打響,秦統一天下已是指日可待。另一方面,大權在握的秦相呂不韋,在謀划統一戰爭的同時,自然也會考慮統一之後秦國的統治方式。秦國素來推行法治,然而統一全國之後究竟要採取一種怎樣的統治思想,商人出身的政治家呂不韋有著自己的思考,《呂氏春秋》正是在這種背景之下問世的。其實在《序意》篇中,呂不韋就已經對該書的著述動機作了說明:其一是為了「紀治亂存亡」,也就是總結歷史經驗教訓;其二是提出「上揆之天,下驗之地,中審之人」的政治準則;其三是強調治國必須「行其理也」。這個「理」就是天地之理。很顯然,《呂氏春秋》的寫作完全是出於治國的需要,而非出於個人的榮辱。也正是因為有這種明確的政治目的,當《呂氏春秋》撰成之後,呂不韋急於擴大其政治影響力,竟將該書「布咸陽市門,懸千金其上,延諸侯游士賓客有能增損一字者予千金」。(《史記》本傳)之所以有如此舉動,倒不是呂不韋對該書的學術成就有多麼自信,而是想藉此向世人公開自己的政治主張,同時憑藉自己的地位和輿論的影響,以迫使嬴政能按照他的政治主張去行事。

由上可見,呂不韋不但是一位卓越的政治家,而且也是一位重要的思想家。他主持編纂《呂氏春秋》,絕不僅僅只是一種學術活動,而是帶有明確的政治意圖。我們要在這樣一個高度上來看待呂不韋,看待《呂氏春秋》的編纂。

呂不韋像

其次,要關注學術走向,去揭示經典的思想特點。《呂氏春秋》的思想特點,過往學者有不同的看法,但無外乎史家言與雜家言兩種。從流傳的《呂氏春秋》篇目及內容來看,雖然冠以「春秋」書名,卻顯然不能看作是通常意義上的史書。該書雖然重視敘述古今之事,總結治亂存亡與政治成敗,但畢竟不是以歷史敘述為主要內容,與史書的撰述旨趣並不相同,只能說是一部具有強烈歷史意識的著作。從呂不韋的編纂目的來看,既然是要作為一部治國大綱,就不可能僅僅只是編纂成一部「史典」。

我們只有關注春秋戰國時期學術思想發展的走向,才能真正揭示出《呂氏春秋》的思想特點。眾所周知,春秋戰國是諸子百家學術爭鳴的時代。西漢初年司馬談作《論六家要指》,以陰陽、儒、法、墨、名、道「六家」來指稱當時的主要學術家派。隨著學術爭鳴的持久與深入,各家學術思想明顯出現了趨同性特點,在批駁別家學術思想的同時,也在自覺不自覺地汲取著對方的學術思想。《呂氏春秋》誕生於戰國末年,《漢志》之所以以「雜家」許之,確實把握住了該書的思想特點。不過這種「雜」,不是一些學者所認為的雜亂無章和無思想主旨。其實班固在《藝文志》中為雜家所下的定義說的很明白:「兼儒墨、合名法,知國體之有此,見王治之無不貫。」如果我們將班固對雜家所下的定義與司馬談在《論六家要指》中對道家所下的定義加以比較便不難看出,其實二者是相一致的。我們認為,班固之所以要以雜家相稱,是因為他看到了秦漢道家與先秦老莊道家的區別,故以雜家別之。從家派分類來說,班固的認識較司馬談更進了一步。毋庸置疑,班固所謂雜家,就是司馬談所謂道家,都是指與先秦老莊道家不同的秦漢黃老道家。任繼愈先生在肯定《呂氏春秋》「史典」性質的同時,也從哲學史角度肯定其「開啟了秦漢之際的道家思潮」。

不過,《呂氏春秋》法天地、重無為的黃老道家思想傾向,與秦始皇的法治思想實難相容,這就決定了《呂氏春秋》在統一后的秦帝國政治實踐中不可能發揮作用。當然,秦皇朝以法治國的失敗,又從反面體現了《呂氏春秋》的思想價值。實際上,漢初所推行的黃老政治,在一定程度上說,就是對《呂氏春秋》的一種政治實踐。

最後,要依據文獻內容,去理解經典的思想價值。《呂氏春秋》之所以能成為學術史上有重要影響的著作,當然取決於其內容所蘊含的思想價值。一是學術思想價值。《呂氏春秋》學術思想的主要價值,便是體現在一個「雜」字。《呂氏春秋》之「雜」,是諸子學說爭鳴趨同性的必然結果,卻又最終完成了對學術門派成見的超越,而成為集眾家之長的一代經典。也就是說,《呂氏春秋》的「雜」,不是雜亂無章,不是簡單拼盤,而是有自己對各家學說思想的理解,有自己通過汲取諸家思想而形成的一以貫之的主旨思想。《不二》篇對諸子百家學說特點與長處,僅用一個字就作出了準確概括與總結:老耽貴柔、孔子貴仁、墨翟貴兼、關尹貴清、陳駢貴齊、陽生貴己、孫臏貴勢、王廖貴先、兒良貴后。該書很重視汲取諸家學說思想的合理因素,如重視汲取老莊「道法自然」的思想,而否定道家消極避世的思想;肯定墨子的兼愛、尚賢等主張,而摒棄墨家的鬼神之論;對儒家的綱常倫理與尊師重教思想有所體現,而其重名思想則主要是汲取了名家的「循名責實」理論;對陰陽家思想作了發揮,《應同》篇詳載了鄒衍的五德終始學說;贊同法家的變法主張與貴勢思想,卻反對法家專恃法術勢治國的思想。此外,對於農家、兵家等學術思想的一些合理因素也作了汲取。

二是政治思想價值。《呂氏春秋》的政治思想價值,主要表現在無為而治與恪守君道的政治主張上。無為思想主要源自道家的「道法自然」主張,《圜道》篇指出聖王「立上下」必須效仿天地圜方之道。在作者看來,天地萬物皆有其理,法天地就是因循天地萬物之理。然而,與道家一味無為不同,《呂氏春秋》又積極宣傳「天生人成」思想,肯定人可以發揮主觀能動性去養成天地所生,所謂「始生者天也,養成之者人也」。《呂氏春秋》所謂成天地之功之人,當然主要是指人君;而人君要全天之生,就必須要恪守君道。如何恪守君道?《呂氏春秋》提出了一系列具體主張,如提出置君為民觀點,《貴公》篇認為「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之天下也」;重視君主修身蓄德,《愛類》《貴信》《上德》等篇肯定君主具有仁愛精神和貴信重義的重要性;強調君主要順應民心,《務本》篇說:「安危榮辱之本在於主,主之本在於宗廟,宗廟之本在於民」;推崇用賢使能,《求人》篇說:「身定,國安,天下治,必賢人」,如此等等。

總之,《呂氏春秋》是一部撰述目的明確、學術思想特點鮮明、政治思想豐富而深邃的重要經典。我們要結合時代與學術發展背景,以及呂不韋的政治身份,去正確解讀經典原義,揭示經典蘊含的深刻含義與思想價值。

(「怎樣讀經典」由中華讀書報、杭州驫馬文化傳媒公司聯合推出。本文作者為北京師範大學歷史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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