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與野獸》里的野獸是怎麼做出來的？

專欄作者介紹：田浩

Digital Domain China (DDPO)

影視特效專家，用技術推動影視產業升級的程序猿和工科生

編者：

美女搭配「野獸」，是好萊塢最浪漫、但又最難表現得令人信服的故事。

在我們主編大人還是國小生的時候，CCTV《正大綜藝》「正大劇場」曾經播出過一部風靡全國的美劇——《俠膽雄獅》。女豬腳是憑藉《終結者》火起來的詹姆斯·卡梅隆前妻，琳達·漢密爾頓。在劇中，她愛上了生活在紐約下水道的獅子人文森特。

縱使故事創意十足，男豬腳（的聲音）魅力無窮...但還是因為這張極度恐怖的「獸臉」，很多人視之為童年噩夢。

再往前找，1941年真人電影《美女與野獸》中的野獸，更是丑到不忍直視，你們隨意感受下......

最新版《美女與野獸》你們看了嗎？ 小編私以為，最新的「野獸」，不但一點都不尷尬，看起來甚至比王子還順眼。

消除了這個最大的BUG，觀眾才得以無偏差地融入劇情，Get到野獸王子眉眼間的英氣，一起跟著貝兒愛上這隻可愛的野獸。

究竟「野獸」是如何通過高科技特效「找回顏值和自信」的呢？

本期有請研究電影特效的大牛田浩，為大家細細道來。

迪士尼近幾年在經典動畫作品改編真人電影這方面做得非常成功，從《沉睡魔咒》、《灰姑娘》到《奇幻森林》、《愛麗絲夢遊仙境》，無不是藉助最新的特效製作技術來還原經典故事，雖然這些故事都來源於童話，但迪士尼成功的包裝使其能夠滿足各個階層的觀眾需求，並且往往主題鮮明、劇情緊湊。

▲沉睡魔咒 Maleficent (2014)

▲灰姑娘 Cinderella (2015)

▲奇幻森林 The Jungle Book (2016)

今日上映的《美女與野獸》正是迪士尼這一商業鏈條的最新一環，本片改編自1991年的動畫片，雖然很難指望動畫改編影片在劇情上會有多麼優秀，但觀眾對於迪士尼真人電影的特效水平大可放心，甚至這類影片每一部在特效製作上都有精彩亮點。

▲左為1991年經典動畫電影《美女與野獸》，右為今年最新的改編真人電影

改編動畫電影絕非易事，因為必須將卡通層面的所有東西放到現實層面來重新審視，人物會變得更加充實立體，一些情節上的小問題也會更加突出。同時，改編並不是另起爐灶，而更多是在原有基礎上進行媒介的升級和內容的填充，對於《美女與野獸》來說，導演需要完美地呈現出原作中的華麗美感，還得明確如何讓兩位主角由友情逐漸升溫到愛情，並且讓觀眾信服。

《美女與野獸》主要在英國Shepperton攝影棚拍攝，美術團隊在現場搭建了大量18世紀的法國村莊和城堡場景，並對其進行3D掃描。攝影組在片場也廣泛使用升降軌道車、伸縮臂、無人機等各種拍攝設備，完成了許多傳統手法所實現不了的鏡頭效果。

▲位於薩瑞（Surrey）的Shepperton Studios

在宏大的置景和精美的服裝設計之外，影片中最具技術含量的恐怕就是野獸本身，因為它完全是CG製作的角色，並且用到了一項先進的無標記點面部捕捉技術——MOVA Contour。

對於野獸的每場戲份，男主演Dan Stevens都必須表演兩次：一次是踩著25厘米高的高蹺，穿著灰色萊卡纖維「肌肉服」，在片場跟其他演員一起表演。萊卡衣服上布滿了動作捕捉標記點，因此Dan Stevens的身體動作會被動作捕捉系統記錄下來。

另一次表演是坐在MOVA面部捕捉陣列中，重新演繹每一個面部表情。MOVA會將採集到的數據生成為動態頭部模型，然後由特效團隊為其添加數字毛髮。最終，影片中的野獸是由這兩次表演所採集到的數據組合而成的。

其實，用傳統的特效化妝等實拍手段來製作野獸也是可行的，但攝製組選擇技術的原則在於儘可能保留Dan Stevens的表演，現在新技術已經成熟了，可以很好地把演員面部的每一個細節都傳遞到數字角色臉上，因此最終攝製組還是選擇了純CG方案。

MOVA誕生於2005年左右，早期被Digital Domain用於《本傑明·巴頓奇事》，並由此獲得了奧斯卡最佳視效獎和奧斯卡科學技術獎。Digital Domain視效總監Ed Ulbrich曾在TED上做了一期演講，這是關於MOVA的原理和使用流程最詳細的一段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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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行MOVA面部捕捉時，演員的臉上會塗滿熒光粉，捕捉室是密閉不透光的，演員也需要穿著黑色的衣服。捕捉時使用高頻閃爍的熒光燈照射演員臉上的熒光粉，兩組同步的攝像機陣列會在閃光間隔拍攝熒光粉殘留的熒光，然後通過三角測量法還原出演員的三維面部模型。

熒光粉塗抹的不均勻性使得三角測量時的模式匹配變得容易，因為當某部攝像機選定了參考點之後，其他攝像機需要在其拍攝的圖像中去查找這個點，如果熒光粉塗得特別均勻，就容易在查找時產生歧義結果。

這也是為什麼基於標記點的捕捉系統需要大量數據清洗的原因，因為點都是一樣的，很難自動區分，而基於模式識別的MOVA系統則不需要人工做數據清洗。MOVA最終生成的面部模型精度可達十分之一毫米，超過10萬個多邊形，且每秒幀率高達120幀。

▲布拉德·皮特在電影《本傑明·巴頓奇事》中應用MOVA面部捕捉技術進行表演

Andy Serkis在飾演《指環王》中的Gollum時，其面部捕捉精度只有12個點，其餘部分都得由動畫師手工製作。

而如今，面部捕捉已經達到了很高的精確度，足以還原非常細微的面部肌肉運動。因此，雖然《美女與野獸》中的野獸是完全數字製作的，但其面部表情和眼神都是來自於Dan Stevens。

當然，MOVA系統也有一些局限性，由於它完全基於光學測量，所以無法採集到被遮擋的區域，並且雖然攝像機很便宜，但陣列的同步控制和傳輸帶寬很大程度上會影響最終效果，整套系統的軟體演算法也非常複雜。

另外，基於MOVA的整個數字角色製作流程還是將身體和面部分開來製作，這種流程已經有些跟不上時代了。

Dan Stevens在接受採訪時也表示，在MOVA採集得時回想片場的每一個表演，還只能動臉不能動身子，這是一項很大的考驗，哪怕劇情是在跳華爾茲舞，也只能端坐在那裡做表情。但不可否認，在精確還原演員的面部表情方面，MOVA確實是一項高效率、低成本、可靠性強的成熟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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