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攝影記者的故事

要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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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是我做攝影記者的第6年——時光倒溯10年以前，我都不敢想象自己未來會從事這個行業。所以說，「明天」是我們最不了解的一天。

我走進這個行業是受一個哥哥的影響，他所走的攝影之路，一直在我前面。

他叫馬力，在重慶做過9年的攝影記者。2010年夏天我去重慶找他玩，他當時在重慶一家都市報任職。無所事事的我，拿了他一台相機，跟他「實習」了十幾天。那段時間我沒拍到什麼好照片，但卻體驗到了攝影記者的生活。

重慶的夏天是我見過的最可怕的，焦熱，悶濕，似乎整個大地都有蒸汽升騰，而天上的太陽比其他地方大十倍。就是在這樣的天氣里，我跟著馬力四處奔波，當時他還沒買車，重慶的快軌也沒有修好，乘坐公交或者打出租，車輛載著我們在山城的道路上起起伏伏，四處「漂流」。每一刻都是煎熬卻也是充實，每下一刻都是未知卻也是期待。攝影從我的一個愛好，正式進入職業考量，就是從那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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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給我最大的觸動，就是他在讀大學之前毫無攝影基礎，只是在學校上了一科「廣告攝影」課，從此就走上了攝影道路。從簡單的課上作業開始，到跟隨老師在校外接攝影項目，到自己獨立完成攝影工作的所有流程。攝影在他面前是一塊未開放的荒野，他用勤奮的雙手開掘出很多礦藏。

畢業之後，他先進入重慶一家小型紙媒工作，但並不滿足於此，之後又進入重慶主流都市報，擁有了在這座廣袤城市隨意遊盪和勞作的通行證。攝影記者總是有一種更加浪漫的光環，或許只是錯覺——它不單單是在工作，也是在「觀看」，是在創造美。

重慶原本是一個極具媒體氛圍的城市，也是攝影記者的一片沃土，這裡成長出一批優秀的年輕的攝影人。可惜的是後來重慶局面一再變動，又加上紙媒整體式微，原本的媒體攝影圈好氛圍逐漸支離破碎。

某年，馬力參與的一篇突發刑事案件報道，激怒了一位當權者，幾乎就此斷送了自己的記者生涯。他在報社保護下無限期停止攝影工作，好不容易等到風平浪靜。但此後他並沒有感到自己獲得了新生，那段蟄伏的時光讓他對新聞行業有了新的看法。此後他又輾轉其他單位，最終還是放棄了記者的工作。而在此之後，重慶都市紙媒也逐漸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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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的故事只是一個簡單的縮影，很多攝影記者這些年也都在經歷類似的「尋路」。

這個世界上喜歡攝影的人越來越多——或許並不是真正的「喜歡」，而是因為幾乎每個人手邊都有一台相機，拍照幾乎沒有門檻了。手機自不必說，即便是曾經普通人遙不可及的單反相機，如今也滿大街了。

如果說從前「攝影」算是一門藝術的話，那它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人人都能玩的「遊戲」，是一種最最簡單的「創作」。人都熱衷於「創造」和「創作」，這讓我們有一種扮演「造物主」的錯覺，看著自己手中誕生的那些世上原本沒有的東西，心中充滿了成就感。每個人也都可以隨意擺弄自己的手機，用一萬個表情和姿態來自拍，並用各種app把自己的肖像變成「藝術品」。

我想每一個攝影專業從業者，都願把自己看成「藝術從業者」。但是如今，攝影已經日益便利和廉價起來。

而似乎越便利和廉價的東西，就離「藝術」越遠。

攝影記者的優越感正在被瓦解，我們原本是一群同時擁有「藝術夢」和「新聞夢」的人。而如今，這兩個夢想都逐漸飄渺。這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

當人人都會拍照片的時候，攝影記者難免會或多或少懷疑自己存在的必要性。

而在當前媒體日益勢衰的情景下，「新聞理想」也越來越難說出口。

近幾年，這種自我「悲憫」的情緒一直瀰漫在媒體圈和攝影圈。我們感受著一個行業的動蕩不安和無奈潰退。

沒有哪個記者不曾問過自己「未來的出路在哪裡」。這個自我詢問和找尋的過程往往是漫長而難捱的——夢想越多、熱愛越多的人，就越痛苦，每邁一步，都如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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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馬力來說，曾經的「新聞夢」已經像一個氣球一樣破掉了。只是他仍不能放棄自己的攝影夢，如今他仍然靠著手中的相機養活自己，養活家庭。他也拓展了自己的工作範疇，從一線拍攝延伸到幕後策展，延伸到活動組織。

2015年，他在重慶參與策劃了影像展《再見，十八梯》。

十八梯曾是連接重慶上下半城的必經之路，2010年「十八梯棚戶區」啟動改造。 影展中300餘幅關於「十八梯」的照片，既有反映老「十八梯」昔日景像，也有反映100戶居民搬遷后的新居照片。

2016年，他又參與策劃了影像展《你好，化龍橋》，把重慶另一個充滿歷史傳說和繁華交替的地方，以光影的形式復活，繼續自己記錄城市影像之路。

馬力和小夥伴們，開始用拍攝之外的另一種方式，留下一個城市的影像記憶，並在這份事業里找尋自己在這個龐大都市裡的立足之地。

從「新聞界」出走之後，他漸漸把自己的路走得更寬了。而前輩所走的路，總是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思考。

這個問題我問了自己很久，但仍然沒能給出一個回答。而至少在現在，兩者我都不願放棄。

但我仍然看不到太過光明的未來，攝影記者的出路在哪裡呢？

這個問題，或許只能留給時間去回答。

2017年，馬力和他的小夥伴還繼續走在攝影的路上，他們正籌劃做一次「世界第三極」的行攝活動，他們要拍照，要拍紀錄片，要把旅行變成影像給每個人看。（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加入）

這是他們的一個旅行夢，一個攝影夢；或許也是你的一個夢。

如果你無法親自實現這個夢，他們可以代你去實現。

這個活動的眾籌活動正在進行中。感興趣的朋友，可以點擊頁尾的「閱讀原文」，進入眾籌，與他們一起實現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