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運美人娛
「你就這麼喜歡聽不良少女的戀愛史啊?」
白羊姑娘挑著染成粉色的眉毛,
用手抬起下巴,
眼睛盯著我,
冒出這句開場白。
做占星諮詢的這幾年,喜歡上了聽這些情感故事。
每一段感情,都是獨特的。
對我來說,
那裡是揭開某些秘密的地方,
那裡是被印上
主人公隱秘記憶的世界。
1
「我17歲認識的他」,白羊姑娘聳聳肩表示,讀書早,大一就正好是花季年華。
在工科見長的學校里學文科專業,理科生中的門外漢,文科生里的半吊子。
男生一大片,全都格子襯衣,黑框眼鏡,就跟複製粘貼人似的。
剛燃起的追求愛情的火苗在看見學校的這群男生后,即刻就熄滅了。
太慘了,早早讀書,苦讀數十載,考上大學本以為能來個春花秋月,才發現眼光高於了實際情況,品味早已被金城武那樣的大叔養刁了。
「我還能記得那天,真的就是陽光特別好,你說是不是美好的時刻都發生在出太陽的日子啊?」她吐著煙圈,老練乾脆,香煙成了散發魅力的迷霧一圈圈往外散開。
那是一堂輔導員點名必須參加的講座,她跟室友披頭散髮帶著睡意稀鬆的雙眼,拖拖拉拉的挨著最後的時間進入階梯大教室里。
隨意的找了最後一排靠窗位置坐下,沒有想到,這麼晚去,還能搶到這麼好的位置。(來自討厭聽講座的白羊姑娘視角)
聽身邊人討論,請來的是某知名高校的教授,將在他們大學里進行為期一周的交流學習,據說是講人類學和哲學這種形而上的。
陽光從窗戶里灑進來,她眯起眼睛,覺得略微刺眼。用手撐著頭,緩緩的抬起眼皮往講台上瞧了一眼,估計是個老人家,頭髮也禿了半截那種。
他出現了。不過卻和她的猜測大相徑庭。
沒有立領襯衣扎西褲,沒有聰明絕頂的禿頭,沒有眼鏡壓倒一雙慧眼。身材高高大大,背挺得很直,穿一件簡單的白T恤,一條牛仔褲,手上帶塊運動表。頭髮濃密,一溜光的向後梳了個大背頭,露出乾淨的額頭。
看年紀在三十歲左右,但是又猜不出更具體的數字了。畢竟學校里的教授們,不是這個樣,這顯然刷新了白羊姑娘的固有認知。
「大家好,在自我介紹前,我想問一個問題,有人能說說人類學究竟是研究什麼的嗎?」摩羯大叔面帶微笑的環顧教室,目光所至,明亮深邃。
話音剛落,她鬼使神差的站起來,回答了一句「給你們教授找點事做唄。」
無知者無畏,少女的荷爾蒙無需經過理性和大腦,彼此眼神交匯的瞬時便產生了奇異致命的火花。
他們就這麼毫無預警的認識了。
2
愛情來得太快,沒有思考餘地。
來不及考慮是否有年齡差,是否異地戀,是否有道德風險,是否被家人認可,是否困難重重,是否開花結果。
少女的戀愛一觸即發,大叔亦默契地照單全收。
在白天互通信息,討論榮格的集體無意識,討論薩特的存在主義,白羊姑娘拋去無數個見解和疑問,摩羯大叔從手機那頭有理有據的發來他的觀點。
她試探性的問:老師,叫你大叔可以嗎?
他秒回:代號而已,你叫什麼都行。
她捧著手機,面部的肌肉舒展開來,笑得不能自己。把這一句話看了又看,翻來覆去的品味。
晚上,她忍不住問他:你都會和學生聊天嗎?
過了幾分鐘,他發來:不是的,只有你。
她無法剋制的抖動身體,大著膽子發去:我們可以不談學問,談場風月嗎?
大叔:那今天我們就算交往第一天了。
一周的時間,跳過猜忌和曖昧,直接奔向主題。
但大叔馬上要離開她的大學回到自己的城市了。
這一周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又短得如蜉蝣。
臨走前,約見面吃飯,熾熱的情感,讓她臉發燙。
大叔喂她吃東西,笑著說「你個小丫頭,不要太想我。」
當晚,她未回寢室,而是一同去了大叔住的酒店。
兩個人將肉體交付於對方,在昏暗中小心翼翼地赤誠相見。
她咬著顫慄的雙唇,心臟被擊得轟轟作響,愛神降臨了。
初戀與初愛,白羊姑娘義無反顧。
情場雛鳥和老手,不可自拔的陷入熱戀。
3
自詡搖滾少女的她,瞬間變成了瓊瑤劇的女主角。
大叔走的第一天,想他。
大叔走的第二天,好想他。
大叔走的第三天,超級想他。
每晚信息傳情,但大叔就是不愛打電話,還不喜歡視頻。
剛熱戀的少女,如何承受這樣的思念,內心像有小貓在抓,百轉千折間愛意卻愈發洶湧。
逃課跑去他的城市,和他見面。
摩羯大叔輕輕責備「不讀書了,你個調皮鬼。今天就算了,明早必須回學校」。
然後兩個人在他城市的某個酒店裡,度過纏綿的歡愉之夜。
周末跑去見他,放假跑去見他,還逃課跑去見他。
大叔苦笑著報銷機票,「等你大學畢業,就好了,讀書期間別著急過來」。
這樣甜蜜了半年,她已經在想象自己畢業後為他穿上婚紗的傻樣了。
那晚依然是在酒店,大叔先進去洗澡,她躺在大床上,悠哉的敷面膜。
「嘟嘟」大叔的手機振動了,她順手拿起來看,發信人寫的「老婆」。
不好的直覺,預想的猜測。
在質問聲中,大叔承認自己已經有老婆兒子了。
她這才意識到,因為自己的懵懂,開始了一場不齒的禁忌之愛。
憎恨自己,卻恨不起眼前這個偽裝得如此淡定的他。
大叔緊緊地抱住她冰冷的身體,一言不發。
溫吞的浪漫令她窒息,大腦缺氧般無法思考,愛與道德的天平,左右搖擺。
浪漫言情劇瞬間變成了八點檔狗血劇。
她設想過種種劇情,唯獨沒有這一種。
假若在遭受殘酷真相的瞬間愛能消失就好了,可惜不是。
白羊姑娘麻木著哄騙自己,他是愛我的,我們只是相逢恨晚。
兩個人從此對這個隱秘避而不談。
依然維持著戀愛的關係,只是就像陽光下的暗影,幻真似假。
每一次見面,都使勁全力在對方的身體里留下愛的痕迹。
在安全期的時候,她說「請讓我和你真正的融合」。大叔抿著嘴不置可否的笑,貼在她耳朵邊輕輕說「恩,我愛你」。
暗影終究始終無法光明正大吧。
命運給開了個玩笑,她懷孕了。
當她不知所措的把消息告訴他,跑去找大叔的時候。
他躲起來不見她,卻發來信息:對不起,打掉吧。然後給她轉來一筆錢。
內心最後一點幻影,在太陽底下,被烤乾曬盡。
懷孕,打胎,因逃課太多以及未參加期末考試被吊銷學籍。
一年間,她經歷最幸福又最殘酷的人生。
大叔再也聯繫不上了,人間蒸發。
彷彿這個人從未出現過,成了她錯亂的幻想。
三年後的她此刻就坐在我的對面,淡淡的吐了一口煙,對我說:「你看,這場來自17歲奮不顧身的愛情,最終沒能逃離不堪的現實。」
白羊座姑娘為她一意孤行的愛情買單,到後來發現自己胸口那頭鹿,早就撞死了。問她后不後悔,她平靜的笑著說:「不後悔。」
生活依然繼續,死去的愛,隨風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