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家做了10個思想實驗，第一個叫永劫回歸

希伯來有句諺語：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這句話大概展現了人類對自身思想局限性的承認以及無奈，帶著調侃的意味。但是，誰能阻止思考繼續呢？小到今天午飯吃什麼，大到什麼是「我」活著的意義，神明是否真的存在，人類在哲學思考的道路上從未放棄過。

但哲學無法用科學實驗來檢驗其正確性，於是哲學家在腦中設計出具體的假設情境，測試哲學理論是否符合我們對於相關概念的理解，以找出人生根本問題的答案。亞里士多德、柏拉圖、康德、笛卡爾、加繆、尼采……眾多偉大的哲學家都曾設計過讓人腦洞大開的思想實驗。

下面就讓我們來列舉10大哲學思想實驗，看看古今偉大的哲學家是如何思考人生的。

一、永劫回歸——尼采

有人說，所有通向哲學之路的人都要翻過一座山，這座山的名字就叫作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實驗內容】

請想象，你的人生將無限次地重新上演，一個細節都不少：初戀、求職、分手、跳槽、生育、病痛……總之，包括一切。如果你設想你的人生將無限次地重演，你現在做的種種決定會不會有所不同？換句話來講，如果你知道，你的人生將永恆地重複下去，你會不會改變生活方式？

即使再來一遍，你還會這麼選擇么？我們能否把對這個問題的回答看作個體對生活滿意與否的檢驗標準？有些人也許會活得更有勇氣，另一些人會更謹慎些，也有些人會選擇更自我。

永劫回歸的想法不會太沉重么？尼采認為，我們會因此開始過有意識的生活，而不是過一天算一天，向生活做出妥協。

二、西緒弗斯與大石頭——加繆

法國哲學家加繆說過:哲學第一嚴峻的命題，就是人到底值不值得活著。

【實驗內容】

請想象，觸犯天神的你需要將一塊大石推上山頂。你用盡洪荒之力，受盡磨難，終於將大石推到了山頂，當你環顧山頂的時候，大石從你的手中滑走，瞬間滾下了山，一切辛苦白費，之前的努力之於結果毫無意義。此時，天神嘲笑你：這就是你的命運！你必須再次把大石推上山頂，而且每次它都將再度滾下去。

你有些挫敗地走下山去，並且意識到，這塊大石就是你的命運，你的使命。你再度投入工作，這一次，不是因為天神的命令，而是自願這麼做，你把命運握在手裡，感到了幸福。

加繆認為，西緒弗斯與大石頭，就像我們與毫無意義的人生一樣——是荒謬的。人類尋求意義，追求目標，在漫無邊際、看不到時間盡頭的宇宙毫無意義。但當我們認識並接受了人生的荒謬性，就等於發現了自由，我們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這種主宰感賦予了我們熱情和希望。

三、 我思故我在——笛卡爾

法國著名的哲學家、物理學家、數學家、神學家，解析幾何之父。

【實驗內容】

想象有個惡靈，它有辦法在我們心中製造各種感覺與思想，在我們的眼前變出一個幾可亂真的虛假世界，就連最簡單不過的事物，惡靈也能騙過我們。比如說，它能讓我們以為一加一等於三，我們甚至不會注意到這其實是錯的。有沒有什麼事情是這個惡靈絕不可能騙過我們的？有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無可懷疑的，哪怕是有這樣一隻惡靈竭盡所能地誤導我們？

那就是「我正在思考」的這個事實；哪怕我思考的一切內容都是被蒙蔽的，「我在思考」的這件事仍然成立。我的的確確在經驗一些什麼、思考一些東西，哪怕我的經驗是虛妄的，我所想的都是錯誤的。而若是能確定我在思考這一點，那我也必定是存在的。

笛卡爾認為，對自己經驗的意識，是人類知識無可懷疑的基礎，同時也是自我存在的證據。

四、電車與胖子——菲利帕.·富特

菲利帕·富特致力於批判功利主義，並且熱衷於討論道德義務論。

【實驗內容】

請想象，一列無人駕駛的電車，正朝著五名軌道工人疾駛過去。這些工人都沒有察覺，也就是說，這列電車將會輾死那五名工人。你可以切換轉轍器阻止這場災難。然而請注意：如果你切換轉轍器，電車將切換到另一條支線上，而那條支線也有一個工人，電車如果駛過去，他也將會喪生。要麼你什麼也不做，讓五個人死去，要麼你切換轉轍器，讓一個人死亡。你怎麼選擇？讓電車改道，好讓只有一個軌道工人死去，並讓另外五個人得以活命，這樣是對的嗎？

請你再想象一下以下這個類似的，而且有點殘忍的狀況：這輛無人駕駛的電車正往五名工人駛去，這次沒有轉轍器。你站在橋上，電車正要從橋下衝過去，唯一可以阻止電車的辦法，就是把站在你旁邊的胖子推下橋去，讓他卡在電車之前，使電車停下來，可是這位胖子當然就死了。你會怎麼做？

我們常常認為，做壞事比不做好事更應該受到譴責，而在電車實驗里，積極的作為與消極的不作為之間，存在怎樣的道德差異？

五、無知之幕——羅爾斯

美國哲學家羅爾斯的《正義論》被視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政治哲學論著。

【實驗內容】

假設你有機會可以為社會徹底地重新立法，可以頒布所有你希望實行的法律。不過有一點得注意：你被「無知之幕」所籠罩，你無法預知你在新社會中將站在什麼位置上。你不知道你的一切情況， 包括性別、健康、天賦、收入、宗教、種族…….這個無知之幕是否能保證你將會打造出公平正義的社會？哪些基本法則是你與其他人都能接受的？

羅爾斯實際上討論的是國家應該建立在哪些基本原則之上。什麼是公平正義？無知之幕恰好可以保證，在尋找共同生活的基本規範時，不會受到私人利益的操控，這層遮蔽可以防止偏頗與營私。

六、大腦義肢——瑟爾

當代極富影響力的意識哲學家與語言哲學家。

【實驗內容】

請想象，你大腦里的神經細胞正被非常微小的硅晶元取代。漸漸地，你的大腦大部分都是硅做的了，就像一台電腦。而每一塊晶元所負擔的，都是原來那條神經細胞的功能，所以大腦的運作會跟原來完全一樣，只不過不是基於生物組織。

會發生什麼事？會一切突然變黑嗎？再也沒有嗅覺、沒有意識了嗎？如果是這樣，這些變化會在什麼時候發生？是在晶元取代第一條神經細胞時嗎？還是直到換了第一百萬條時才出現？還是一切如常，根本什麼問題都沒有？

假如一切毫無改變，那麼問題來了：機器人也可以有情感嗎？

瑟爾認為，精神需要生物的基礎，即使人工硬體執行了跟神經細胞相同的功能，也不能等同於精神意識。人工智慧能夠模仿人類的大部分心智功能，但它並不理解自己在做什麼，情感就更談不上了。他的理念可以被推翻么？

七、太空茶壺——羅素

1950年，羅素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很多人將羅素視為這個時代的先知。

【實驗內容】

請想象，有人宣稱，地球與火星之間有一個茶壺繞著太陽運轉，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觀測到這個茶壺，因為茶壺太小了，小於望遠鏡的觀測範圍。然而，茶壺的存在也從來不曾被否證過。你這位鄰居對這個茶壺的存在就深信不疑，他宣稱，只要沒有人能反駁他的觀點，他就是對的。證明的義務落在反對者的頭上，也就是那些宣稱此茶壺並不存在的人。是否沒有被否證的事，就是可以相信的？

應該提出證明的人是誰？反茶壺論論者還是茶壺論論者？還是說懷疑論才是這場爭論中唯一理性的立場？哪一種信念才最站得住腳：第一，相信茶壺的存在，第二，相信茶壺不存在，還是第三，不做任何判斷？

羅素指出，科學沒有義務證明上帝不存在。如果茶壺論者認為，只要沒有被推翻，就都是可以相信的，那就等於給各種偏執與瘋狂的人打開了大門。

四、理髮師——羅素

【實驗內容】

請想象一下：村子里住著理髮師，他只幫自己不刮鬍子的村民刮鬍子。準確地說，他幫每個自己不刮鬍子的村民刮鬍子，但是不幫自己刮鬍子的村民刮鬍子。那他自己的鬍子該怎麼辦呢？他是自己刮，還是讓別人幫他刮？

假設他自己刮鬍子，那就表示，他自己不刮鬍子，因為他向來只幫自己不刮鬍子的人刮鬍子。但是如果他自己不刮鬍子，那他就一定是自己刮鬍子，因為他幫所有自己不刮鬍子的人刮鬍子。那麼到底應該怎麼辦？

羅素這個理髮師的例子（邏輯上的二律背反案例）搖撼了數學家腳下的地基，幾乎讓整個數理系統應聲倒下。因為集合論（Mengenlehre）在當時被認為是數學的基礎，羅素的例子卻顯示出集合的概念會自相矛盾。你還能舉出哪些例子？

八、時間能靜止多久——康德

德國古典哲學創始人啟蒙運動時期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

【實驗內容】

你能想象沒有時間的世界嗎？如果你認為這太容易了，那你一定有地方搞錯了。你要想象的是沒有時間流逝的世界，而不是一切靜止不動、沒有變化的世界。因為靜止的世界仍舊是在時間裡的世界：事物要能靜止不動，是以時間為基礎的，每段靜止都有持續多久的問題，所以都需要在時間中才有可能。

所以，我們應該要問：沒有時間的世界看起來是什麼模樣？既沒有變動也沒有靜止的世界？

康德堅定認為，有些東西是我們無論怎麼想都無法擺脫的：時間就是這樣。時間是「直觀形式」（Anschauungsform），是我們無法將之抽離的，因此我們想象不出沒有時間的世界；有時候我們會希望時間停止，但是根本說來，我們希望停下來的並不是時間，而是運動與變動。

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在乎我們的理解能力，它是什麼模樣，就是什麼模樣，不管我們能不能理解。

十、如果沒有今天，明天就不會有昨天——奧古斯丁

古羅馬帝國時期基督教思想家是西方哲學史上首位提出主觀時間理解的人。

【實驗內容】

過去就是現在的未來，有人巧妙地這麼說。時間流逝，因為未來的變成現在，現在的又變成過去，所以時間是由未來、現在與過去構成的。

然而這就產生一個問題：未來還不存在，過去又已不存在，而現在是介於未來與過去之間的、沒有擴延可言的界線。所以既沒有未來、過去，也沒有現在，又既然時間由這三者組成，所以時間也不存在。

奧古斯丁解救時間的辦法，是把時間放入我們的心裡，奧古斯丁認為，未來的、現在的與過去的，都存在於我們的思想與想象里。我們記得過去的事，期待未來的事，也體驗現在的事。我們的心智能回頭伸入過去，預先伸進未來，因為它把過去的與未來的都呈現在眼前。

作為神學家，有人問他，上帝在創造世界跟時間之前在做什麼呢，奧古斯丁回答：「上帝在準備地獄的刑罰，好處理那些提出這類放肆問題的人。」

內容素材取自《如果沒有今天，明天會不會有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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