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悅讀丨散文】莫測《幺嫂訓夫》

文/莫測

【作者簡介】莫測，重慶作家協會、散文學會、公安作家協會會員，重慶紀實文學理事。曾從事過文化教學、新聞宣傳、報紙和文學雜誌編輯等工作。從事文學創作三十多年，著有小說、散文、雜文和報告文學著作多部。所寫文章先後被《華西都市報》《啄木鳥》《法制時報》等四十餘家報紙、雜誌和文學網站刊登錄用。長篇紀實文學《見證W》享譽中外。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我們田壩村的男人討婆娘容易，並且一個比一個討得漂亮，那是十里八鄉誰都曉得的事情，也是田壩村人以此為榮的一件事情。什麼原因呢？因為田壩村人少、地寬、物產豐富不說，地勢還非常平順，有「小川西」之稱。但任何事物都不是絕對的，我那幺爸長得一表人才，是田壩村出了名的大帥哥，而恰恰只有他，快三十了還形單影隻，光棍一根。

關於幺爸的婚事，爺爺婆婆和親戚朋友們操碎了心，可就是窩子撒了不少，魚兒卻喂不攏來。不是大家不努力，而是幺爸的確不逗女人喜歡。按我們當地的說法，就是「沒長醒」、「不落底」。他一天不是不務正業，裝神弄鬼學算命，丟包詐騙害鄉鄰，就是研究什麼海水變汽油，盡幹些天方夜譚的事情，而對農村人必須掌握的基本農活，如栽秧打穀、犁牛打耙、拋糧下種等等，他卻是擀麵杖吹火一一一竅不通。這樣的農村男人被視為殘疾，或弱智，沒有生活能力，哪個姑娘會卵他呢？

不過，這僅是問題的一方面，關鍵還是幺爸有點拽，對什麼樣的女人都冷若冰霜，總是不來電，大家皆認為某某某姑娘不錯，他卻瞟都不瞟一眼。於是不少人在私下議論，說他那方面是不是有問題。

某一天，正當人們對幺爸失去信心之時，他卻不知從哪裡帶了個姑娘回去。而且姑娘比幺爸高出一大節不說，還貌若天仙，知書達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把我們村的男人比得啞口無言，女人比得低頭不語。

應該說，男人有了婆娘，就像野馬套上了韁繩一一馴服了。可幺爸懶散慣了，一時半會收不了心，他把幺嫂甩在家裡，仍然無所事事，到處閑逛。幺嫂可不是吃素的，在好言相勸不起作用的情況下，她一改斯文，舉起雞毛撣子就打。打得幺爸舉手投降，連連告饒。幺嫂不依，逼幺爸立據為證，下不為例。

哪知剛剛管了三天，幺爸老毛病未改，又患上了新毛病，他又開始瞎折騰了一一把家裡那縫紉機、鬧鐘拆了一地，說要造什麼永動機。這哪像過日子的樣兒？幺嫂一氣之下掄起掃帚，劈頭蓋臉就拿了過去。幺爸見勢不妙，抱頭鼠竄。幺嫂緊追不捨，怒氣衝天，全村人像看西洋鏡，連肚兒都笑痛了。最後以幺爸跪在全村人面前逐字逐句念了三遍《保證書》才收場。

常言道，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儘管幺嫂治夫嚴厲，但收效甚微。那天，幺爸扛著鋤頭下地薅草，結果一去不還。幺嫂很快得到情報：幺爸去茶樓看黃色錄像了。

一招失靈，再來一招，幺嫂不相信治不了幺爸。待幺爸回家時，她一言未發，把《離婚協議書》「唰」一聲甩了過去。然後提著包袱要回娘家，說再也不回來了。

幺爸見幺嫂動了真格，馬上服軟，一會給幺嫂捶背洗腳，細心服侍；一會聲淚俱下，信誓旦旦。幺嫂心一軟，只令幺爸跪了半小時炭渣，就讓幺爸仿效錄像，狠狠地飽餐了一頓。不過，幺嫂卻從中悟出了狠招：之後凡是幺爸不聽話，就不准他上床那個。

這一招果真見效，逼得幺爸低眉順眼，規規矩矩了半年多，期間連大氣都沒敢出一口，天天都在幺嫂的視線之內煮飯浣衣，耕種澆灌，溫順老實得像只小綿羊。

作為一個男人，整天在婆娘屁股後面轉來轉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幺嫂喊幺爸出去打工，說掙點零花錢。可是，如今的幺爸已經被幺嫂的魅力迷住了，他哪裡也不想去，就願意做幺嫂皮鞭下的小綿羊，就喜歡鑽被窩。幺嫂煩了，用鞭子把幺爸撞出了門，說掙不到錢就別回去了。

無家可歸的幺爸很慘，擦過皮鞋，端過盤子，守過大門。最後還是幺嫂那做小商品批發生意的表弟發了善心，看在他人仗義，從夜總會裡解救了幺嫂的份上，才收留了他。

幾經磨難的幺爸慢慢懂事，他一改舊貌，勵精圖治，創下了自己的事業。他五十歲生日那年我去了，場面搞得很大，有一百多桌，還請了戲班子。聽幺嫂講，幺爸當了大老闆，業務遍及好幾個省市。

（圖片來自於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