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構投資者列傳】潘興廣場：曝光率最高的基金公司

本刊記者 石偉／文

不少成名人物基本上都是「譽滿天下、謗滿天下」，比爾·亞克曼自然也不能例外，他是華爾街當之無愧曝光率最高的基金經理，自認為是一名激進投資者，很多人認為他是當今能夠與索羅斯、鮑爾森等人媲美的投資大鱷。

2014年，潘興廣場的凈利潤高達45億美元，自2004年成立以來的10年累計盈利116億美元，在史上最會賺錢的對沖基金經理中，比爾·亞克曼位居第19名。當年的10月，潘興廣場在位於阿姆斯特丹的泛歐證券交易所上市，募集資金30.7億美元。

十餘年來，比爾·亞克曼率領潘興廣場縱橫捭闔，有時斬獲頗豐，有時鎩羽而歸，但其張揚的個性從未改變。

進入2016年後，亞克曼可謂流年不利，先是傳出2015年巨虧，后又被迫裁員，而最大的投資也毫無進展。

潘興廣場最著名的案例當屬重倉持有加拿大製藥商Valeant，比爾·亞克曼甚至進入了Valeant的董事會，但目前這筆投資遠遠稱不上成功；實際上，早在潘興廣場成立之前，亞克曼就已經由於參與競購洛克菲勒中心而聲名鵲起，也正是因為此次收購，亞克曼嘗到了曝光的甜頭，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此後亞克曼由於做空康寶萊一戰成名。

高潭合夥：小試牛刀

1966年5月，比爾·亞克曼出生於紐約州的查巴克，其父是紐約一家房地產融資公司的主席，他是標準的富二代。

1988年，亞克曼從哈佛大學畢業，並於1992年獲得哈佛商學院MBA學位，此後與另外一名哈佛校友創立高潭合夥企業，主要是對上市公司進行小額投資。

1995年，改變亞克曼命運的時機到來了，這一年他與保險及房地產公司來卡地亞合作，投標收購洛克菲勒中心。

競購雖然失敗，但卻讓亞克曼這個不足30歲的年輕人聲名遠播，投資者紛紛湧向高潭合夥企業，其所管理的資產規模在1998年超過5億美元。

也許，在投標時亞克曼就已經心知肚明，高潭合夥不可能贏得這場交易，但其仍然知其不可而為之。

然而，或許是由於年輕的亞克曼還沒有駕馭大資金的能力，高潭合夥企業在2002年陷入了與外部投資者的系列訴訟案之中，並招致紐約州首席檢察官艾略特·斯皮策的調查，雖然最終結果認為高潭合夥並無不當之處，但亞克曼仍然決定關閉該公司。

做空康寶萊

2004年，亞克曼創立潘興廣場資本管理公司並擔任首席執行官，目前該公司管理的資金大約200億美元。

2005年，潘興廣場大量買入快餐連鎖店溫迪的股權，後者於2006年成功IPO，募集資金6.7億美元，隨後賣掉其持有的溫迪股份，獲得了豐厚的回報。

與後來狙擊康寶萊相比，這次投資只是小打小鬧。2012年12月，潘興廣場發布做空報告，直指康寶萊的營銷模式，認為其多層次商業模式本質上是一種傳銷行為，甚至極端地認為康寶萊股票的價值應該歸零，並於2012年5月賣空康寶萊。亞克曼認為，康寶萊長期以來以誤導性的財務信息掩蓋公司業務的本質，通過發展會員來賺錢，而不是銷售產品，這本質上是一種金字塔騙局。

康寶萊是一家有著30多年歷史的美國營養保健品公司，一直以來都是採用直銷模式，業務遍及全球84個國家和地區，公司股票在紐交所上市，總股本9300萬股。

亞克曼表示，康寶萊銷售模式的受騙者主要是低收入家庭，而只有不到1%的參與者能夠從中嬴利。

然而，康寶萊在華爾街的擁躉也不在少數，其中就包括另外一名以激進投資著稱的投資人，即卡爾·伊坎。2013年1月25日，亞克曼與伊坎進行了30分鐘的電視辯論。

截至2013年年底，潘興廣場在康寶萊股票上的空頭頭寸超過4億美元，亞克曼表示，其將持續做空該公司，與其同一戰壕的還有綠光資本的大衛·埃因霍恩等，做空陣營合計動用的資金超過10億美元，僅亞克曼持有的空頭頭寸就占康寶萊流通市值的20%。

在突發性利空的影響下，康寶萊的股價一度在4天內暴跌40%，甚至相當長一段時間在30美元左右徘徊。

為了平息外部對做空康寶萊進行聲討所帶來的壓力，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亞克曼表示，將把做空而產生的個人嬴利捐獻給慈善機構。

作為亞克曼的對手方，伊坎連續買入大筆康寶萊，在戰局開始后的半年內，伊坎迅速增持至1603萬股，占康寶萊流通股的比例約為15.55%；截至2016年11月8日，伊坎共持有2250萬股康寶萊的股票，持股比例為24.18%。

康寶萊的支持者還有查普曼投資的創始人羅伯特·查普曼，以及私募股權公司第三點的投資人丹尼斯·勒布。

除了在媒體疾呼及發表做空報告，亞克曼2013年9月還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發送舉報信，並花費360萬美元買通康寶萊的一位內部員工，由其出面指控康寶萊。

根據2016年第一季度的報告，潘興廣場在康寶萊頭寸上的虧損只有1.4%，而一季度康寶萊的股價在40-60美元之間徘徊；這或許得益於其在2013年第三季度將40%的股票空頭倉位轉換為場外交易的看跌期權等衍生工具。

在雙方激戰正酣之際，美國聯邦調查局及聯邦貿易委員會於2014年4月開始對康寶萊進行調查，並於2016年7月15日與康寶萊達成和解協議，康寶萊將支付兩億美元的罰款，並重組美國業務，以避免被定性為傳銷機構。此後，康寶萊股價大漲，一度創出歷史新高72.22美元。2016年11月18日，康寶萊股價收於50.86美元。

堅定做多Valeant

Valeant是加拿大的一家全球仿製葯巨頭，此前主要是研發、生產和銷售皮膚病用藥、神經病學和品牌仿製葯領域的各種藥品，但近年來開始通過收購擴張業務，並在加強銷售隊伍的同時大幅縮減研發投入，因此財務報表上體現出了很高的成長性。

據統計，Valeant從2011年至2015年進行了多達50次收購，其市值從不足200億美元一路躥升至900億美元，可謂市值管理的高手。

故事的轉折出現在2015年10月21日，做空機構香櫞研究發布報告稱，Valeant存在虛假抬高銷售收入的行為，該公司將大量的產品通過由其實際控制的兩家連鎖藥房進行銷售，並故意虛構銷售價格。

香櫞認為，Valeant以此給外界製造了產品「銷售幻象」，並稱該公司為「製藥業的安然」。

此前，對沖基金KynikosAssociates的創始人、華爾街著名空頭投資者吉姆·查諾斯曾經指責Valeant以併購驅動業績的會計方式隱藏公司自有業務增長的乏力，而香櫞的報告不僅揭露了其會計行為，範圍擴大至其基本業務。

報告發布后，Valeant股價大跌，當日盤中下跌40%，市值一度蒸發200億美元，截至當日收盤跌幅仍達20%。

2016年3月份，Valeant將2016年營收預期下調12%，並稱推遲公布年報可能會導致債務出現違約，加之此前的做空陰霾不散，3月15日Valeant股價暴跌超過50%。

2016年11月18日，Valeant股價報收於17.95美元，與最高點的263.81美元相比已經暴跌90%以上。

根據Wind資訊，Valeant的股東名單中包括貝萊德、鮑爾森公司、摩根大通等著名機構，而潘興廣場第一次出現在Valeant前20名股東名單中是在2015年的一季報，當季季末共持有1947萬股，佔Valeant已發行普通股的比例為5.69%，位列Valeant的第三大股東。

根據市場推測，潘興廣場持有Valeant股份的成本為大約每股196美元，以持股2000萬股和現價18美元的股價計算，潘興廣場已經浮虧超過35億美元。

2016年3月，Valeant宣布改組董事會，潘興廣場的代表、董事會副主席史蒂芬·付浪迪入駐Valeant董事會。

雖然受困於Valeant，亞克曼在艾爾健的投資上卻印證了「東邊不亮西邊亮」，但這筆投資同樣面臨諸多問題。

2015年4月，潘興廣場已經開始與Valeant進行合作，共同狙擊艾爾健，後者是一家以製造肉毒桿菌及其他抗皺藥物的製藥公司，並且是全球化妝品行業的領導者。

當時，潘興廣場與Valeant聯合向艾爾健發出460億美元的收購要約，隨後將籌碼加大至530億美元。然而，艾爾健將此舉視作惡意收購併明確拒絕，董事會決定自救，並邀請「白衣騎士」阿特維斯參與競購，雙方最終以660億美元達成合併協議。

在提出收購要約之前，潘興廣場已經暗中持有艾爾健接近10%的股權，成本為每股126.54美元，收購要約提出后，艾爾健股價大漲65%，亞克曼半年時間狂賺24億美元。

然而，此舉頗為市場詬病，亞克曼也因此受到內幕交易的指控，就連股神沃倫·巴菲特都忍不住出來吐槽，「亞克曼在做這筆交易之前肯定已經把法律問題想清楚了，不過如果我賣股票是因為我通過某種方式知道隨後的收購事件，那我可能就有麻煩了。」

但是，圓滑的巴菲特隨後又說道，「如果一家公司有意收購另一家公司，它當然有權買入對方的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