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 | 世界素食運動為何快速成長？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食品廣告里的乳牛們，徜徉在柔軟的青草地上，沐浴和風與陽光。事實上，這樣的場景只出現在半世紀前的畜牧農場。自從六十年代中期，傳統畜牧被龐大的集約養殖企業壟斷，動物通通被關進工廠式的水泥鋼鐵囚牢，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中~

圖為集約化養殖場之母豬限位欄

畜牧轉型致使生產量倍增，這等於是鼓勵民眾偏向乳肉產品。剝削性的經濟制度與社會上普遍的食肉習性( 每年全世界人口要吃掉70億個農場動物），牽連到相當緊迫的道德議題。

不同於上世紀五十年代，今日大家每天吃喝享受的肉類、乳酪、雞蛋、快餐店廉價漢堡，有99%是來自密封式農場里的動物。密集養殖企業，可說是與納粹集中營制同出一轍，污穢的工廠里，排列著上萬個和你、我、他一樣會恐懼、會痛、會生病、嗅覺敏感的有情生命 ( 豬的嗅覺比人類高出二千倍)。

大多數的人關懷家庭寵物或野生動物，而對被標籤為食品的豬、牛、雞等，一生在毒氣中苟延殘喘的事實卻無動於衷。這是因為肉食文化將原本屬意識生命的範疇，轉換為與自身無關痛癢的，如牛排、火腿、炸雞等等食品範疇。如此，良心上瞬間的不安隨即被個人的嗜肉癖取而代之，這樣以來似乎就不會涉及道德問題。

掌控經濟的畜牧財團，特地僱用政策遊說者來協助通過與己有利的法案，壓制抗議聲浪，並以不實的宣傳來誤導消費者。正因為此，草根「素食運動」應運而起，可說是歷史上最澈底的社會正義運動。

此運動在1944年由英國「維根社會」發起（「vegan」即「維根」通常是指純素飲食者），再早可追溯到 1806年，當時浪漫詩人雪萊公開反對食用雞蛋和牛奶。當年「維根社會」只有25個會員，七十年後，英、美、德、法各有上百萬的素食人口。該會對「維根主義」（即全素生活 ) 所下的定義是「個人在衣食住行各方面不用任何動物產品」，其所關切的對象是天地眾生。

十年前，在一般社交場面，「素食」還只是一個冷門的邊緣話題，曾幾何時，在這幾年來已經是人們熟悉的字眼。根據Google 搜索引擎，2015年有關「素食」( vegan ) 的搜索比2014年增加了32%，及至2016年，短短十二個月內已增加到90%，由此可見素食觀念已融入主流意識。

素食運動的主要成員是新世代青年 ( 出生在1980 -2000 年之間)。舉例來說，筆者居住的小城有一所文哲學院( Saint John's College )，學生來自美國各州，校方尊重大家的建議，每日供應的三餐以有機素食為主。

目前，尤其是在德國、英國、美國，素食人口不斷增加，大多數在34歲以下。2006年，英國素食人口為150,000，目前已增加了 350% 。在台灣由青少年帶動的素食運動( 有別於佛教的素食傳統 ) 在國際上取得亦令人矚目的影響力。各地素食組織如雨後春筍，他們朝氣蓬勃，勇於面對事實，向社會揭露集約農場的惡劣狀況，以身作則來推行素食社教。其中，「台灣素食營養學會」還熱心提供詳盡的素食營養知識，幫助民眾解除對純素飲食的疑慮，可見新世代對肉食危機與未來地球存續的關切。

素食運動是解放動物直接行動最重要的一環。本文主要是分析性的報導此運動快速成長所涉及幾個主要的社會文化因素 ：

▍ 媒體及網路曝光

通過網路信息及臉書轉載，揭發被嚴密封鎖動物集中營的內幕。舉例來說，牛奶飲料的背後事實是將牛母親當作生產牛奶的「機器」，被迫重複人工受孕，長年忍受生理上不斷受孕與心理上孩子子被劫走的雙重痛苦。

小牛出生兩天之後，四肢尚未站穩，即被迫離開母親，沒有母奶中的抗體和蛋白質，許多小牛因腹瀉而死亡，但這隻不過是集約農場中的一幕。素食運動使人們認清事實，作為當前經濟體制主軸的企業，其謀利手段是對億萬生命的無窮盡的屠殺，這與我們一直倡導的人道主義背道而馳。

許多人在了解真相之後，通過放棄原來的飲食習慣來抵制農場的殘酷。由於媒體的負面報導 ，大型連鎖商家如麥當勞與沃爾瑪已承諾其銷售的雞蛋和乳肉品將來自非牢籠制的批發商。

▍動物解放陣線高效率的運作

「憫惜動物」 是美國保衛農業動物高效率的行動組織，採用多渠道行動來實現動保理念，其運作範圍包括北美、南美、、印度。創辦人 Peter Roberts原先曾經營生產牛奶的畜牧業，後來放下屠刀，誓願行道。多年來，該組織經常潛入集約農場，進行實地偵查、錄像，揭發了不 少虐待動物的案件，並督促國會增修動保法政策。

Compassion in World Farming, Farm Animal Reform Movement, Farm Sanctuary, The Humane Farming Association, PETA, HSUS等組織，也在不斷努力，除了加強教育民眾戒除嗜肉癖，還向立法院及養殖業交涉，以此來促進位度上的改善。

▍綠色運動的助陣

為了比較一般人的飲食習慣與溫室效應之間的因果關聯，牛津大學的一項研究是大致將飲食行為分為偏肉的、半素食的 (包括蛋及乳品)、純素的，研究結論是純素飲食是解決地球暖化最有效的途徑。

事實證明，遍布在歐、美、亞的集約農場已經威脅到整個生態系統。譬如，生產牛肉必須要消耗大量的水、糧食，更是對土壤、雨林的威脅 ( 世界最大的亞馬遜雨林有 91% 已遭破壞 )，而生產豬肉和雞肉的廢水排放，導致水源、河流、沿海地區的污染。

聯合國的環境計劃早已在 2010要求各國減少乳肉品的消耗 ，科學界亦慎重警告，來自人為的活動，特別是動物養殖過程中排出的氧化亞氮及甲烷氣是造成溫室氣體效應及氣候變遷的高居第二位的惡性因素。

其所排放的氨氣是形成酸雨的主因，將整個生態環境酸性化。工廠化密集生產必須使用大量抗生素才能控制動物之間互相傳染的疾病(如呼吸道、消化道等病症)，也等於是增強病菌的抗藥性，可經由土壤、空氣和地下水等傳播，造成惡性循環。

面對日益嚴重的環境危機，環保與動保人士為了共同目標，聯袂推行素食。兩者在性質上比較起來，解放動物的素食運動，目的是要突破人們吃肉心理的防禦機智，在政治上反對大資本企業與政客的串連，強烈反對其對豬、牛、雞等不人道的處置，氣候素食者所關心的是生態的衰竭，而綠色環保是在肯定素食為低碳的「永續食物」。

▍學術界的探討

七十年代關心動物倫理的學者屈指可數，其中比較知名的是彼得.辛格。近幾年來，哲學、動物及法律學者紛紛發表相關論文及著作。美國大學如NYU, Washington University等，加拿大的 Brock University 等，增設了動物研究課程，內容包括動物與人的關係 、動物在人類社會扮演的角色、動物道德權等議題。基本上是從新審視哲學與倫理學中潛在的物種族歧視 ，可見動物權理念已受到學術界的重視。

比較明顯的例子如當代法國大哲德西達將動物議題引進歐陸哲學，質疑人類中心的思考模式，並追溯、分析導致道德斷層的「生命階級觀」的歷史背景，目的是要拆除傳統哲學的二元論。因為對人與非人動物 不平等的對峙關係不加否認，等於是在默許以雙重標準來合理化對非人生命的剝削，這是為什麼一般人對動物集中營的駭人現象漠不關心的原因。

既然動物天賦有自由權，亦具獨特的「人格性」，同樣能意識、體驗到自身的遭遇和處境，那麼為什麼道德考慮只及於人? 如此從哲學良心的思辨來依理推論，切入一個公正、合情合理的生命價值思考層面，為動物倫理提供了「動物非私有財產」的邏輯論證。

▍ 國際消費趨勢

歐美一般超級市場及餐飲業供應乳肉代替素食品已是相當普遍的現象。儘管德國人的傳統主食是香腸等肉類，但德國在本世紀成為世界首席素食國家。

柏林的「Veganz」是歐洲第一個純素連鎖超級市場，已有10個分行，供應4500種非動物產品。倫敦、巴黎、澳洲亦不落後，仿效類似經營。在美國，有的代替食品飲料還加了 B-12及鈣質來補充素食營養。

健康機構例如「美國飲食協會」及著名的「梅奧醫院」等，也都在鼓勵素食。自1920 年以來，紐約州經營批發牛奶的是東部最大的牛奶廠商，供應上百萬人口。 九十年後，因為銷售率不斷下降，只好放棄牛奶生產。該公司已將「Elmhurst Dairy」改名為"Elmhurst"，產品完全是來自植物的飲料。可見，"負責消費"意識已經成為國際趨勢。純素飲食日益壯大的聲浪，正是對遍及歐、美、亞洲集約農場制的強烈反擊。

"生態憂慮" 是心理學的新名詞，事實愈來愈明顯，氣候變遷、動物浩劫、能源耗損以及人類健康問題為本世紀面臨的四大危機，其中，全球養殖業造成的溫室效應遠超過汽車及工廠的污染 。解決這些問題的根本途徑還得從改變人們的消費、飲食習慣著手，例如本月份"大西洋雜誌" 一篇文章建議"以豆類取代牛肉"

有鑒於此，美國首富比爾.蓋茨，以其明智的經濟策略來推廣素食，傾力支持"素肉公司" 的企畫、研究、製造、生產"植物肉品"工程，目的是要取代生雞肉及漢堡生肉餅，而且其基本成分、營養與肉類完全相符。換句話說，豬肉、牛肉、雞肉並不見得一定要來自動物。甚至美國最大的肉類生產企業"Tyson Foods"，亦為"素肉公司"投資者之一。美國已有四千多家超級市場銷售該公司的產品。

醫學權威對偏食動物產品早已提出警告，媒體亦經常報導關於牛排、豬排、火腿、 牛奶等乳肉食物對個人健康的危害，促發了消費者改用素食的動機。一般人比較關心乳肉食品是否安全的議題，對於」為什麼吃紅肉是危險的原因「，世界癌症研究基金會 作如此解釋 : 高溫烹煮、油炸、燒烤肉類都會產生許多致癌化合物。

世界著名的醫療及研究機構，克利夫藍診所，鼓勵民眾改用植物營養素食以取代肉類、 牛奶和雞蛋，並且肯定素食可以預防許多病症，降低膽固醇、高血壓以及避免得心血管阻塞、糖尿病以及癌症等。人們偏食的紅肉（泛指牛肉、豬肉、羊肉等）在人體內產生的酵素，已證明與大腸癌及其他癌症有直接關聯。

紅肉還與腸道病菌有關聯，容易刺激腸菌的滋長。肉中加入的防腐劑在進入人體之後轉變為 亞硝胺（類 ）化學物質，造成細胞 DNA損傷，易導致癌症。」世界健康組織「在2015年發表，加工肉品例如香腸、火腿、培根等為致癌物。根據研究資料，英國每年大約有一百萬人因攝護腺癌而致命，絕大多數與偏重肉食有直接關聯。世界癌症研究基金會及美國癌症研究中心特別發表了」控制或避免奶製品，可減低患前列腺癌的風險「的指引。
美國新聞媒體經常出現關於肉類、乳酪遭政府勒令撤回的報導，最近一次是在今年六月，兩萬多磅牛肉沾染大腸桿菌 的報導。不論是雞肉、豬肉，還是牛肉，都是來自堆滿排泄物的養殖廠，也就是繁殖致命病毒的最佳溫床。

糞口傳染是病菌散播的主要途徑，如果動物在屠宰前未將身上沾染的糞肥清洗乾淨，很容易造成食物中毒。至於雞肉，最常見的食物中毒是來自腸道桿菌類，甚至會導致慢性關節炎。此外，由於工廠化密集生飼養，容易造成大量豬或雞隻的感染，而一般解決疫情的方法則是用極殘忍的手段將農場的動物全面撲殺。
在大自然中，母奶是嬰兒的食物，而人類是地球上唯一將牛奶用來當作普通飲料的物種。牛奶的成分並不單純，除了殺蟲劑、除草劑、抗生素，還含有多種荷爾蒙，這些都是用來刺激生長的激素，不但會影響全身細胞的新陳代謝及免疫系統，還會引起情緒上的波動。

牛奶乳品作為日常飲食會加重腎臟的負擔，以至於無法調節、排除蛋白質的剩餘物質，使體內酸鹼值失去平衡。過多磷酸質會導致鈣的流失，使骨質變的疏鬆，由此可見，牛奶是不自然、不健康的飲料。

為了增加母牛的牛奶生產量，業者佐以激素與基因工程，因此絕大多數母牛患有致命性的乳腺炎以及跛行的病痛。消費者卻被蒙在鼓裡，殊不知每天喝的牛奶，食用的乳品如乾酪、甜點、冰淇淋等等，含有來自母牛乳腺炎潰瘍的膿液 。這也是為什麼愈來愈多人改用代替乳品，例如杏仁奶、豆漿、堅果奶等清潔、安全的飲料。

不同於早期游牧社會，現代人與食肉的關係不再是為了生存，而是逐漸演變成口味上的偏好。換句話說，對大多數的人而言，人與肉食的關係已被商業化。目前地球人口為74 億，並且在逐年增加，估計在2053年將高達至100億。

如果人們持續食肉的習慣，肉品生產率勢必倍增，對生態的破壞可想而知，對上億的豬、牛、雞來說，解放之曰更是遙遙無期。在此情況下，雖然人類自奉為萬物之靈，卻變成了地球上的災禍。

事實上，人類非獅、非虎，是屬於素食的靈長類（其食物還包括昆蟲）。全球素食運動可說是任重而道遠，要扭轉幾千年來暴力傾向的物種歧視，以兼愛、利他的驅動力，從新建立一個與地球生命共存共榮 的慈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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