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rch
尋找貓咪~QQ 地點 桃園市桃園區 Taoyuan , Taoyuan

睡在畫報里的民國女子

2005年7月《良友》封面

民國女子什麼樣兒?小的其生也晚,沒有見過。見過的,都成老太太了,腿腳都已經不大靈便,化石一般移來移去。儘管也是自那個時候過來的人,但當年生動的花朵一日化成了石頭,再生動,她也是個生動過了的化石,不復當年「女子」的模樣兒了。

可我無端地覺得,那時的女子與今日的不同。不同在哪裡,我也說不上。只是覺得,民國的女子乾淨,且有靜氣。我不是不喜歡今日的女子——不喜歡也得喜歡,誰叫我沒有趕上那時候呢?我只是要說,我喜歡這靜氣,看著就讓人舒服。

這些年裡,也是眼前瞅著沒有什麼像樣兒的人物了。大家說起那些心中景仰的人物來,一一地數將過去,什麼魯迅林語堂沈從文徐志摩戴望舒穆旦陳寅恪錢中書老舍梁實秋豐子愷等等等等一串的名字。女子呢?三毛瓊瑤亦舒席娟席慕蓉一路地看過來,粘粘乎乎嘰嘰歪歪,不靈。把頭扭回去,忽然發現,張愛玲!作品翻出來,大家嚇了一跳,彷彿一塊質地上好花色暗淡細碎卻不掩其艷冶華貴的絲綢,從箱子底下被抽了出來,大家看著直是氣短。嘆過了,數過了,再一想,怎麼都是些民國時候的人啊?活到今日的,也是那種最生動了得的人生都已經是擱到了民國那時候,而此後基本上是在胡亂活著的人物。儘管也是讓人家時時地尊敬著,逢年過節上級領導也要提著禮物捧著鮮花登門去看看,目的當然是為著顯得領導尊重人才且有文化,後面還必要跟著個電視台的攝影機。可這種意思的尊重——報紙也在反覆地說著他們是「國寶」級的人物,弄著弄著,他們也就才華喪盡銳氣全無,成了權貴要人們拿來說事兒的「活寶」。日後連他自己說起來也都不好意思了。這也真是一件叫人沮喪的事情。

電影演員阮玲玉

可文字的作品,描述出來,大家一通想象,在腦子裡覺受出各種的況味,卻終不能見到那個時候的實在模樣兒。好在去時不遠,照相術也早已發育成熟,民國的景觀,彼時人物的行為容止,不難留下斑駁印記。這些年裡,有圖的書也是多了,老舊發黃的照片漸漸移到眾人的眼前,彷彿老式留聲機沙沙的響動過後,失真已久曲里拐彎兒的聲音從一台怪裡怪氣的匣子里漏出來,聽著叫人真是柔腸寸斷,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但仍然是不夠。散碎的圖片偶然地從眼前過往,零星的、彼此少有關聯的圖像片斷,終難在這種觀看當中形成一個可以捨身其間的視覺空間和心理空間。當然,有電影。那些拉毛了的黑白電影膠片被放映機的輪子用力拽動,閃爍明滅之間,雪花飛舞,民國中的人物在一塊骯髒的幕布上走來走去,拿捏著怪異的腔調說著台詞兒。也是好。但電影是擬態現實的營造,看它之時,心中存有一念,知道那是假的。雪花飄完,燈光亮起,回過神兒來,不再容易把它當真。紀錄片呢?有關民國時代的真也是太少太少了。尤其那些世俗當中的瑣細生活記錄的影片,你能看到多少?再說了,可有一部連續不斷的紀錄影片,為我們把一個時代完整的,那怕是每月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

民國一少婦與她的孩子們

也只有照片了。與彼時電影相比,攝影師數量自然要大出許多。他們散居各地,且屁股後面有各路報紙催著,所見所記,涉及之廣大,之瑣細入微,真也不是電影可以較比的。彼時又無電視,遠處起了什麼變化,江南杏花開否,東北寒徹幾時,明星到了哪裡,前方戰況怎樣,還得翻翻畫報看看照片方才知曉。幾十年攢下來,這些數量極其可觀的圖片相互構連重疊,複製出了一個呆在紙上的,卻早已是過往久了的山河歲月。

江南一女子

1993年秋天,與朋友開始製作一冊《舊大博覽》的大書,時間段落在1900至於1949年10月之間,正好是二十世紀前五十年,按我們習慣的說法,也就是「舊」吧。因了這個機緣,一猛子扎進了這箇舊的水塘里去,一年有餘,再無他顧,天天都在搞各種文獻資料和圖片。想想看,一年多的時間裡,四圍堆積的和牆上貼著的,全是那個時候的照片,腦子裡也全是這些黑白的圖片。質量又不及現在的好,殘破划傷,霉斑點點,顆粒粗糙。看著這些,你會強烈地感覺到,那個時代端的是一個又黑又舊的時代,真是佩服第一個稱此為「舊社會」的那人。資料收集齊了,近五萬張照片,按編年體例排起來,細化到每個月,然後再事細化的增刪剔補,就發現,游著游著,初時的一片水塘,慢慢變成了一條大河。

正是因了這檔子事兒,開始看到自1926年就已創刊的《良友》畫報和稍後創刊的《北洋畫報》、《現代畫報》甚至《明星》畫報《聯華》畫報等等一干以圖片為主體的畫刊。得了朋友的幫助,坐在圖書館期刊部一張靠窗戶的大桌子前,每日口袋裡揣一屜豬肉包子,小心地將雜誌一頁頁翻過。七十多年前的畫報,已是紙質泛黃、鬆脆,耐不得仔細摩挲。一個多月,自26年翻到46年,彷彿在民國大地上走來走去,看到的京畿風景,都市囂攘,鄉村俚俗,山河歲月,乃至戰事緊急促迫,步步關心,竟然也有點兒一時回不過神兒來。中午閉館,出得門去,陽光一地,四圍皆是背著書包捏著漢堡的男女學生們,方知道已是身在新社會了。

民國一顯宦的家眷

翻著翻著,就注意到了民國女子。彼時這些雜誌並不貪言重大的話題,更無宣傳教化的事功,端的是要平常俗人看的。所以封面與我們現在看到的也是一樣:大美女。拿捏合度的姿式,有點兒做作,有點兒謹持,看著就是好人家的孩子。拍過了,有專門的手藝人在上面小心地敷上水色,印出來,色彩濃重,卻也並不艷俗,看著彷彿如畫兒,裡面人物與看他的那人總有那麼一種隔。這一隔,倒是讓人覺得那人距你遠著,有點兒不大真實了。如此,卻讓你少了今天看封面美女如看一塊上好鮮肉的那麼一種非分想念。其實非分想念的久了,便又覺得再無想頭,漸至麻木無趣,空餘那些千嬌百媚的臉蛋兒在街頭報亭前四處張望。

才子胡風與他的夫人梅志

再翻過去,民國女子各色人物,或大戶小姐名門淑媛,或小家碧玉村姑柴禾妞兒,一一都有關照。初不在意,偶然一張,只覺得是態度嫻雅,衣著平素,衣服搭在胳膊上,臉上溢著母性的愛意,可敬,卻也可昵,在人群中平然的走著。或者是坐在照相館里,精心梳理打扮過了,分明是要來照一張相的,卻也簡樸整潔,一臉的乾淨無辜,遠不及今日一個平常女子打扮得誇張佻達。樣子呢,也只是坐在那裡,出示一種在家裡不知演習過多少遍的表情態度,讓人照。

就覺得有一種安靜的好。溫婉良順,教人憐惜?其實遠不止此。其實也是說不出來的那種感覺,只是覺得好。翻看注意的多了,便覺得民國女子在雜誌里漸漸地醒了過來,在你身邊走來走去,做著手邊的事。彼時也是女性革命過了的時代,女子也進到工廠去做工了,也在大學里讀書了,也在醫院裡做看護婦或者在公育院中做了孩子王,卻只見到她們盡心敬意地在那裡做工,看不出女子臉上有些許革命的痕迹。

愛克發相紙廣告中的民國一少女

革命了的女性呢?民國中的革命女性不似今日女子那樣多有戾氣,自是有一種特別的神色。心中先是有了主意,留一字紙,拎一箱子,毅然離家出走。然後除了旗袍落了首飾打了綁腿,跟著男人風雨飄搖,也是千里萬里走過了。再看她的日常行止,總還是有一種民國才有的素樸雅靜,還有那麼一種矢心一意的擔當。中山艦事件,孫中山為叛軍追殺。宋慶齡神色平靜,對孫中山說:「你先走,我斷後。」那不是下屬對一個領袖的掩護,那只是一個民國女子對丈夫的平常意思。再看看延安時期那些領袖婆姨們留下來的照片,個個也真是質實明朗,動靜得體。曾聽在延安整風運動時拜訪過毛澤東的陳荒煤說起一事。陳荒煤與蕭三一併去與毛澤東閑聊,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抽煙。江青著人到老鄉家裡買來一隻老母雞,宰殺乾淨,燉得一大鍋雞湯,盡數端到眾人面前。彼時正是延安一地饑饉餓飯的年頭。

詩人徐志摩與陸小曼在西湖畔看得多了,好象走在了民國時代一條老舊的街道之上,兩側皆是窄仄老舊卻是門面乾淨的小鋪子,有幌子在頭頂上飄來飄去,有無軌電車響著鈴鐺貼地皮上滑過去,亦看到那些女子或坐黃包車,或是步行,裙裾擺動,影子一般在你的眼前來去過往。

只是無法上前打問:她們可是喜歡我們呆在的這個時代?我看著她們一路地走過來,著素布旗袍,淡然的笑靨,一臉的誠懇和簡單,不信這世界會有什麼大不了的變化。走到跟前,亦是淡然地看著這一時代的人們一副疲憊不堪的神色,趴在一台叫作電腦的機器面前,無聊地弄來弄去。

8位穿著各色旗袍的女性在廈門的公園

后語:大量冬粉還沒有養成閱讀後點贊的習慣,希望大家在閱讀後順便點贊,以示鼓勵!堅持是一種信仰,專註是一種態度!

深讀歷史,方可看清未來。長按下圖識別二維碼,即可免費訂閱「文史通」。



熱門推薦

本文由 yidianzixun 提供 原文連結

寵物協尋 相信 終究能找到回家的路
寫了7763篇文章,獲得2次喜歡
留言回覆
回覆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