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經：一個攝影師的修鍊之道

心經：一個攝影師的修鍊之道

———讀台灣攝影家胡毓豪的《按下快門前的60項修鍊》

周一渤

試想,兩個相熟的朋友,一個正準備拍攝照片,另一個會說;「你會不會拍啊?」我想象不出拍照的朋友會有什麼反應。我知道,儘管這句話是個玩笑,但人與人的攝影背景不同,這位朋友的反應也一定會是他自己的。

於是,我想起賀延光老師剛剛在騰訊影響力攝影師評選活動論壇上說的一段話。他說，攝影通過照相機數字化的革命，再通過網路化的普及，使得攝影得到大普及。大普及以後需要的是質量上的大提高，攝影越普及越要顯示出專業化，第一方面在已經做到了，我們出去拍照片，到處都可以看到拍照的人，想把鏡頭裡取景框里拿相機的人排除出去都很困難，大家都在照相。他不希望我們走入一個誤區，那就是以為誰都可以拍照。他認為，誰都可以拍照這個沒有問題，但不是誰都能拍出好照片。在攝影普及以後，這個問題提出的實際意義很大。其實，這是要告訴我們：「別以為掛上相機，你就是藝術家！」

之後，我又想起，在我開始學習攝影的時候，攝影家姜健曾送我一本書，是攝影家李曉斌的《手感》。看后，我覺得，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學者型攝影家。他為什麼要講「手感」？實際上這和我們的日常習慣與意識有關。如果一個攝影人真正能做到拍照時具有了手感，那麼他拍出來的一定會是賀延光所說的「好照片」。為什麼呢？這是因為攝影人在拍照時做到了心手合一，相機已經成為他觀看這個世界事物與人的重要工具，就像除了我們的七竅之外，又多了一個具備特殊功能的觀察、認知、判斷、辨識以及選擇、記錄的「器官」。

然而，能具備這樣的能力，能把相機變成自身的一個特殊「器官」的攝影人，一定是經過一個過程的，這個過程的重要科目就是「修鍊」。只有經過真正修鍊的人,拍起照來也才能更多的獲得好照片,獲取的照片比一般大路貨色的照片,更耐看,更富有社會、人生、生活乃至歷史與文化上的意義。

在此,我要給大家再講一個故事。我曾跟鮑昆老師一起給一本專業數碼攝影雜誌做月賽評委。收來的三千多張「精美、漂亮」的照片,在大幕布上看了一半,我們都有點困頓了。這裡既有審美疲勞,又有一種來自內心厭煩和憂慮引起的不適或者抗拒感。為什麼?鮑昆老師說,像這類照片,在20多年前都可以在國展上斬獲金銀銅獎!當他問我的感觸時,我告訴他和陪我們看片子的編輯,我也不想看了,歇一會吧,抽支煙!

在當下的手機拍照功能也都慢慢強大到令人唏噓咂舌的時候,我們手裡的相機早已經是一兩年一代、三年就會落後的東西,日新月異的電子化進程與影像處理現代化手段的不斷更新,更多的時候會讓攝影人感到來不及適應剛剛拿到手的相機,就又要面臨著淘汰,更多的經驗來不及更好的淘洗和沉澱,就會被突然襲來的新設備或者新玩意所衝擊。在數碼相機大行其道之後,數碼影像的生產猶如生產線一樣,產品龐大而繁複。由於數碼相機的全民化普及和照片要求的水漲船高,這就不能不給我們帶來大量的視覺垃圾。據了解,目前擁有2億多攝影愛好者，有6000多萬持有單反相機的所謂專業人群,而互聯網時代，每人每天要瀏覽超過10張圖片，一個13億人的大國平均每年要消費約130億張圖片。這是何其龐大的圖片世界啊!要想讓你的照片在這些垃圾堆中脫穎而出,要想做一個好的攝影人,最起碼的要求其實就是少出垃圾,多出好照片。

那麼,好照片就是,那些能讓我們通過愉悅閱讀下產生更多雋永思考的照片,那些帶有更多歷史與文化信息,耐讀耐咀嚼的照片,那些能與我們的心靈相通,讓我們震撼的照片,還有那些能夠看到攝影人自己內心世界具有獨特呈現的照片。要想拍出這樣的照片,沒有「手感」的拍攝,沒有一定的修鍊,自然是不行的。就像一門武功一樣,需要一部自己的心經。而這部心經,便是你拍出好照片的秘籍,這秘籍也必須是自我修鍊出來的。

修鍊一般指修心煉身,來自於道家。我的理解是,所謂「修」有整治、修繕之意,重在意識,重在精神,重在思考,重在思想的形象化,應為內在的東西,即為素養；而「練」原意為煉製活動,重在過程,重在萃取,重在去偽存真,重在相機的控制和使用,是為外在的功夫,外顯為技能,則熟能生巧。修鍊的結果便是達到具備「手感」的要求,達到「人機合一」的境界。實際上,就是在相機控制上得心應手,在照片的拍攝上圓滿表達。一旦修鍊成功,必然好片不斷,無論什麼環境,無論什麼事物,無論什麼人群,都將會在你的鏡頭下,得到更為準確、生動地表現。

台灣攝影師胡毓豪,我對其個人經歷不是太了解,但我看到這本書的時候,卻有著心間一亮的感覺,似乎胡先生乃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因為這本書也曾是我想要做的。散論式的敘述有別於正襟危坐地按部就班地講解,生活,親切,隨意,自然,清新,達觀,而又不乏真知灼見,句句真情平易,章章客觀實驗,就像朋友間面對而坐,隨意而聊,慢慢進入了一處早已想深入體驗的景界。這些都是呆板的教科書所不能及的。這是我想做的事,也是我所喜歡的東西。有朋友先做了這件事,豈不是樂事一樁?!我更希望這本書能得到拿起相機準備拍出好照片、走得更遠的人之青睞。我想,這本書便是胡先生的一本秘籍。這本秘籍,滲透著他的心血與思考,這裡面既有學養,又有經年累月的實踐經驗。所謂心經,內在的法度,絕對與他的自我修鍊有關。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本書實乃是胡毓豪獻給我們的「修鍊」之心經。他的修鍊之道,也必將給那些想走上攝影師之路的拍照者,提供一條捷徑。

這是一種福音。我們應該謝謝這本書,謝謝胡毓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