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則框架」： 中國主導南海爭端降溫降噪

原標題:「準則框架」： 主導南海爭端降溫降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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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時間2017年8月5日，菲律賓馬尼拉，王毅外長出席活動。第50屆東南亞國家聯盟(東盟)外長會議5日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開幕。

馬曉霖

8月6日，與東盟國家10+1外長會議在馬尼拉閉幕，並達成防止南海衝突的「南海行為準則」框架。這是南海爭端加劇數年來與相關國家達成的首個旨在緩解危機的重大進展，不僅得到雙方高度評價，也被外界普遍認為與東盟加強雙邊協調「內部消化」摩擦和管控衝突的實質性舉動，標誌著與東盟戰略互信的進一步加強。這項起草於北京的文件得以簽署，體現了的一貫主張，堪稱已成功主導南海爭端降溫降噪，朝著合作多贏方向變軌。

規範行為：

實現解決南海爭端的

三個回歸

「準則框架」是與東盟3年來圍繞南海爭端談判與磨合的階段性成果，對解決爭端意義重大，是對2002年《南海各方行為宣言》要求和目標的落實，是進一步管控風險避免衝突的綱領性文件，也是尋求擱置分歧共同開發與共享和平的共識文本。

2002年11月與東盟達成《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確定「有關各方重申制定南海行為準則將進一步促進本地區和平與穩定，並同意在各方協商一致的基礎上，朝最終達成該目標而努力」。10年後的2012年11月，-東盟領導人會議重申願在各方協商一致的基礎上共同推進位定「南海行為準則」。

但是，南海爭端此後卻急速升溫，2013年菲律賓在荷蘭海牙「常設仲裁法院」起訴違反《聯合國海洋法》並得到該法院仲裁支持。對這一仲裁堅持不接受、不參與和不承認立場，美日等國家則為菲律賓站台鼓勁，甚至不斷派出軍艦到南海示威，南海局勢一度劍拔弩張。

2016年，隨著美國和菲律賓總統選舉換屆，兩國的南海政策有所變化，南海局勢開始明顯降溫，為達成「行為準則」營造了氣氛。今年5月，與東盟十國外交部高官會議審議通過了「準則」框架，標誌著這項重要文件基本完成起草。本次馬尼拉會議通過這一文件，可以說是對此前成果的再次認可和肯定。

據參加會議的外交部長王毅介紹，「準則框架」將分三步落實與推進。第一步：11國外長共同確認「準則框架」，並宣布在完成必要準備工作后，於年內適時啟動下一步磋商；第二步，在8月底落實《南海各方行為宣言》聯合工作組會上探討「準則」磋商的思路、原則和推進計劃；第三步，準備就緒后，在沒有外界重大幹擾和南海形勢基本穩定的前提下，由和東盟領導人在11月-東盟峰會期間正式宣布啟動「準則」下一步案文磋商。

「行為準則」雖然沒有法律約束力，也不是解決領土爭端的機制，更像一份粗線條的「君子協定」，但其宗旨是促進各方互信、合作，確保海事安全、航行及飛越自由，避免發生衝突，管控爭端，並為和平解決爭端營造良好氛圍。概言之，這份文件至少有四大重要意義：

回歸和平磋商而非訴諸武力威脅。這份文件強調與東盟致力和平解決南海爭端的大方向、大原則和大選擇，體現雙方落實和推進《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的最初願望和最終決心，意味著雙方決意減少摩擦、對抗和相互指責的頻率和分貝，甚至可以成為南海爭端新的安全閥。

回歸傳統對談而非單方訴訟。目前尚不知「準則框架」文件細節，但是，從外媒披露的內容看，南海爭端將通過與相關國家雙邊磋商來尋求解決，而不是菲律賓此前嘗試的國際私法訴訟。理論上說，單方面尋求不認可的國際訴訟渠道缺乏法理依據；實際效果看，拒絕接受任何非法仲裁，也意味著這是一條死路。

回歸自我主導而非藉助外力。「準則框架」強調南海爭端的局域性和排他性，使爭端的解決回歸與相關聲索國，意味著任何域外力量無權干涉也不應干涉，任何第三方插手和攪局不受歡迎。

第四，強調海事、航行安全與飛越自由的重要性，既體現與南海爭端相關國家的自身利益，也照顧到域外國家船隻與飛機無害通過南海的合理訴求。

得分：

實力與和平外交的

雙重勝利

法新社、美聯社、共同社、《日本經濟新聞》、《讀賣新聞》和美國外交學者網站等媒體幾乎都把「框架協議」的敲定描述為的「外交勝利」。嚴格的說，達成這項文件是與南海爭端國家的雙贏。當然，從主導南海爭端解決思路和方向的角度看，從重挫美日等域外力量插手南海爭端看，這無疑是得分，標誌著成功說服相關國家將爭端納入既定的解決軌道。

此次馬尼拉回合的成果捍衛了的原則與立場，也再次印證了國家實力是一切外交的基礎這一鐵律。美聯社稱，菲律賓自從杜特爾特執政后就軟化立場。今年4月，本屆東盟輪值主席國菲律賓在一次重要聲明中拒絕言及南海爭端，被視為「外交政變」。這次東盟外長內部磋商期間，越南曾提出加入暗示「擴建島嶼」等措辭，菲律賓又表示反對，盟友柬埔寨則一票否決。美聯社評論說，崛起而東盟分裂，使前者得以執南海爭端之牛耳。這家媒體援引菲律賓外長卡耶塔諾的話說，如果東盟外長公報這次提及南海訴訟，就拒絕談判南海爭端。很顯然，的警告彰顯了作用。

這是一個靠經濟實力說話的時代，與東盟經濟聯繫日益密切，東盟國家包括菲律賓、越南等南海爭端當事國對經濟高度依賴，是迫使東盟集體軟化立場的關鍵因素。據統計，2000年，美國佔據東盟出口額的19%，只佔4%。2008年，躍升為東盟第一大貿易夥伴。2016年，與東盟雙邊貿易額達1779億美元，持續8年保持第一大夥伴地位。2016年與東盟相互投資超過1600億美元，雙方人員往來突破3800萬人次，每周往來航班多達2700架次，已成為東盟第一大境外遊客來源地。雙方期待完成自由貿易區升級版，在2020年雙邊貿易額達到1萬億美元。

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深入推進，經濟復甦與發展任務嚴峻的東盟諸國，都不願意因為南海爭端而錯過這班快車。杜特爾特執政后，多次強調靠近、依賴的現實性和迫切性，堅決擱置分歧並避免提及海牙仲裁，大幅度扭轉前任與對抗摩擦並借重美日遏制的外交政策，為兩國降溫爭端奠定了基礎。

越南在大搞平衡外交的同時，突出和重視對華關係。年初越南總書記阮富仲訪華期間明確表示，促進越中關係是越南對外關係的戰略選擇和長期外交政策頭等優先。可以想象，在菲律賓南海爭端政策和對華態度急速轉彎的時候，已在南海獲得足夠實惠並避免實質走向國際訴訟的越南必然跟著轉彎，以免落單。BBC報道稱，河內7月要求一家為其開採南海石油的西班牙公司停止作業。

當然，這場南海爭端的勝出與美國影響力的下降和衰減密切相關。川普執政后，降低亞太再平衡調門，減少對盟國無償投入，廢除TPP，使原來倚重美國的南海爭端相關國家失去穩妥靠山，被迫面對現實向回擺。此外，美國反覆放大對解決朝核危機的責任，無形中再次提升了在亞太的發言權和影響力。

當然，川普無力牽制美國強大的建制派，白宮與五角大樓也不總是上下一致，更何況還有日本等深患「恐懼症」的地區盟友不甘寂寞。-東盟發表「行為準則」次日，美日先表示謹慎的歡迎，隨即與澳大利亞發表聯合聲明稱，「強烈反對」在南海和東海採取「單方面行動」。這表明，被東盟甩在一邊的三個域外國家不甘心失去插手南海爭端的機會，並試圖破壞與東盟迴轉關係的努力。南海爭端雖然出現階段性成果，未來要收穫更多將經歷不少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