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讀世界】雨雨

雅怡，本名冀雅玲，山西平遙人，平遙文學協會會員。喜歡詩詞。閑暇時常常用文字記錄生活。種過地、做過裁縫、當過教師，曾任過國小校長、擺過地攤、搞過印刷、做過會計等等，也有作品在其他微信公眾平台發表。經歷生活種種，但仍然改變不了對文學的追求。

認識雨雨是在一個秋天的午後，簡陋的辦公桌上，堆滿一摞摞學生作業本，她正聚精會神地批閱著。看到我的到來，面露笑容，友好地說「你好，坐吧！」一雙閃著靈氣的大眼睛，洞悉人的心扉。

雨雨，年近三十，父親曾是某國營單位科長，因病早逝，母親家庭主婦，有病在身，善良不善言談。父親的離世，一家重擔落在雨雨的身上，從此酷愛讀書，成績優秀的她步上了人生漫漫長路。還好，那年學校缺編，雨雨順利通過了考試，當上一名中學教師。她雖沒有婀娜的身姿，但溫柔善良，善解人意，工作刻苦，待人熱情，愛校如家，愛生如子，把青春付與工作中，更是一位出了名的好老師。

因為我們性格相似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空閑之餘我會去幾裡外的單位看她，我們喜歡坐在林蔭下，天南海北得談。談學習談工作談人生。每當談起她的婚姻戀愛時，她總是一臉的茫然，有時也會傷心落淚，她說要不是因為父親早逝，母親年紀大，又有病在身，自己現在也會是一名大學生，婚姻也不會困難重重。事業上一帆風順的她，婚姻上怎麼就沒有一個鐘意的，介紹來的一個個都是歪桃扁杏。雨雨對自己的婚姻徹底失望了，後來聊天再不談起她的戀愛婚姻。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躲不過的事情。眼看著三十歲了，也免不了人們的風言冷語，指手畫腳，對婚姻失去追求的雨雨，那個下午哭的眼睛紅腫，是否下了賭注，今年堅決嫁出去，以了卻母親的心病。說也奇怪，一個星期五的上午，雨雨收到同學的一封信，說是給她介紹對象。男的是遠在太原的化工廠工人，長相也不是那麼滿意，這次也印證了雨雨的賭注，草草定了終身。

一天，我來到她家，她把寫好的日記遞給我，皺巴巴的紙，模糊的字跡，不用問，一看便知是含淚而寫。日記中寫道「我不求人生中的山珍海味，不求住所的富麗堂皇，不求出行的賓士寶馬，不求裝飾的金銀裹身，我只求人生路上的心心相印。可是生活卻處處戲弄我。認命吧！我就是這命，一切命中注定，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不必強求。這也許是上蒼的安排吧」！「親愛的爸爸，女兒就要嫁人了，也記得你臨終前的囑咐，一定照顧好媽媽。」「為了了卻母親的心病，不再讓旁人指點，女兒就此一訂終身。」遵照農村習慣，僅僅見過兩次面就定了婚期。沒有正真得到戀愛的雨雨，就這樣找了個歸宿。甚至引起了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引來了七嘴八舌的嘲笑，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啦！婚期訂在來年春暖花開的四月天，本是春天即便有雨也該是細雨霏霏吧，春雨貴如油嘛！事實恰恰相反，喜氣臨門卻成大雨傾盆。雨雨的眼淚和著雨水浸濕了人生僅有的一次美夢！婚後雨雨會幸福嗎？她所求的丈夫會不會也是體貼善解人意呢？變得不善言詞優柔寡斷的雨雨面對愣頭愣腦的他該是怎樣的心裡磨難？所幸的是女兒的出生給她帶來了無盡的樂趣！雨雨生活看似和和睦睦，一家安好，他的丈夫倒是勤快，肯吃苦，逢人只會傻傻一笑，言談時東扯西拉，不著邊際，而且粗話連連，更談不上察言觀色，更不會傾心溝通，更不會懂尊重對方。善良的雨雨又不願讓母親知道心中之苦，萬般無奈，雨雨總是默默流淚！為了女兒，堅持！堅持！

好長時間沒和雨雨聯繫了，一個暴風雨的下午，我來到雨雨家門口，隱約聽到嚶嚶的啜泣聲，我急忙推開虛掩著的門，一眼看到沙發上頭髮凌亂，眼光無神，斜躺著的雨雨，她幾乎哭成了淚人，手裡捏著刮眉用的刀片，我一把搶過刀片，用鉗子截成幾截，「有本事你和他打一架，把心中的不理解發泄出來，何必糟踐自己。你說話呀！不為他想，也得為自己年邁的母親幼小的女兒著想吧！你死了，疼心的是母親，受苦的是女兒！你知道不知道！知道不知道！」我竭斯底里一陣狂吼。

我扶起雨雨，給她倒了一杯水，餵了她幾口，冰涼的手，紅腫的眼睛，沙啞的聲音，「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可愛的女兒我還有什麼留戀的，還有什麼舍不下的。也許陰曹地府有個懂我理解我的人兒！」我緊緊的把雨雨摟在我的懷裡，任憑她的眼淚肆意地穿透我的心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