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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升龍道逐楓之旅

2021/12/25

本文選自《遠方的家》2016/11 期彼岸風情

對日本楓葉之旅的期許，已經很多年了。但是為了避開近兩年越發火熱的日本常規目的地，尋找小眾的地區追尋楓葉的腳步，是此次選擇中部升龍道的最根本原因。何謂升龍道，升龍道是一條連接從日本中部最大城市名古屋中部國際機場到日本石川縣能登地區的東海北陸高速公路的旅遊線路，因其走向形似一條龍而得名。這條貫穿日本中部南北的線路，海拔高度不一而同，因此剛好可以從北往南欣賞中部楓葉紅彤彤黃燦燦的美景。日本中部雖然在大陸地區還鮮為人知，但是台灣香港背包客早已將這裡作為日本深度游目的地之一。

金澤位於北陸的中心，緊鄰日本海，豐富的鮮美海產成就了這裡精緻的加賀料理。這裡濕潤的環境最適合生產漆器和金箔工藝品，讓金澤稱為日本境內首屈一指的工藝品產地。無論是美味佳肴還是工藝美學，都帶有京都的影子，但又有自己獨特的性格，也讓金澤文化呈現濃濃的和風氣息。「金澤」恰如其分的詮釋了這座城市的歷史。15世紀，金澤曾屬於佛教自治政府的統治範圍。1583年，該政權被強大的前田家族的領袖前田利家推翻。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有意思了。連續三個世紀的水稻豐收讓加賀地區成為日本最富饒的地區。因為富有，前田家開始資助各項文化和藝術事業，這一點很像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為當時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偉大藝術家提供資助。也由此，今天的金澤便成為日本主要的文化中心。二戰期間，由於這裡的軍事地位並不那麼重要，金澤並沒有遭到多少破壞。這裡的歷史與文化也很好的保護起來。

兼六園的名頭可大了，據說和水戶的」偕樂園「、岡山的」后樂園「並稱日本三大名園。名聲大，但的確也有實力。這座作為江戶式庭院，隨著歷代城主的整建，特別是第十三代藩主齊泰修建霞之池之後，更使得這座園林的格局完備、開闊宏大。因為符合宋朝詩人李格非《洛陽名園記》一文中描述的」宏大、幽邃、人力、蒼古、水泉、遙望「六勝，因為被取名為」兼六園「。可見，在古代，還是被日本各種效仿和崇拜的。

時雨亭是兼六園的主要茶室，二戰期間曾被損毀，到了2000年在原址重建。在這裡，我們也體驗了一把在日式庭園喝抹茶吃茶點。時雨亭門口買好抹茶和果子體驗券，跟隨專業茶道老師先進入東邊的屋子，坐在榻榻米上欣賞這一側茶室外的小庭院，收心，靜心。「茶禪一味」是日本茶道的最高境界。簡素質樸，返璞歸真。茶湯之中有禪心。

隨後，由老師引導進入西邊的屋子，這個房間比之前的大得多，榻榻米上鋪好了紅色毯子，跪坐在上面。等大家坐好，老師就一份份的給大家上茶點。茶點是一枚非常精緻小小花朵形狀的和果子，盛放在淺藍色的陶瓷盤子上。茶道老師又開始依次奉上抹茶。奉茶的全過程，都是跪著完成的，將抹茶雙手送到每個人面前，老師還要向每個人鞠躬。然後保持跪姿挪到旁邊客人面前，再奉茶。我們每人的茶皿是不一樣的容器。我拿到的是金澤當地九穀燒，用兩隻手剛剛托住，顏色很漂亮，底部是綠色的，往上漸變成金色。抹茶其實就只有一口的量，味道十分苦，所以中和了和果子的甜度。按照記憶中喝抹茶的方式將茶碗在手裡轉三次，然後飲茶。

用茶完畢，就可以在這間屋子的走廊上欣賞西側的庭院了。時雨亭的庭院太精緻，哪裡栽棵樹，哪裡安放塊石頭，都是精心設計的。爬上園內山崎山上的觀景台，可以看到成片的楓樹，風吹之處紅葉搖動猶如麥浪。兼六園很大也很漂亮，不枉費我們花費了這麼多的精力趕到這裡。這裡不僅吸引日本國外的遊客，當地的學生、老人也會組團來這裡賞四季美景。兼六園建在高處，還可以俯瞰整個金澤市區。最後以兼六園內買到的烤糯米丸子結束這裡美好的半天時光。

日本中部很有意思，有一句話很好的概括：All is linked by water。金澤有淺野川，高山有宮川，白川鄉有庄川，美濃有板取川，下呂有飛騨川。河水流過之地，滋養了一方水土養育了一片的居民。雖然中部距離海很遠，但是因為處處有河流，所以空氣也十分清新滋潤。江戶時代，儒學家林羅山在詩文集中這樣描述：草津，有馬和下呂為日本三大名泉，自此下呂溫泉名揚日本。入住日式溫泉酒店、在溫泉寺賞楓是我們此行下呂停留的最主要原因。熱情的酒店員工為我們介紹完酒店的樓層和溫泉開放的時間，給我們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下呂溫泉寺正在夜楓觀賞期。

下呂溫泉街沿著飛驒川修建而成，從溫泉街走到溫泉寺只要10分鐘，但要參拜藥師佛，還要爬上173級台階，穿過一片墓地便才到達位於山上的溫泉寺。在日本，因為祖祖輩輩都會保佑，所以墓地所在之處都是風水寶地，民居旁邊緊挨著墓地，是頗為正常的事情。走進溫泉寺大門，正對大殿的上方，是此行首次看到的最有層次顏色最熱鬧的楓葉群。

溫泉寺建在半山腰，面積不大但是頗有洞天，大門內右手還有足湯，正對大殿。在佛祖面前泡腳賞楓在這裡並無衝撞，倒是和諧得很。繞過大殿往後走，竟還有一座小巧的稻荷神社，楓樹頗有些樹齡，枝葉高大繁茂，搭出了一處楓林步道。沿小路繼續往上，可以一直通到下呂有名的湯之島溫泉旅館。因為貪念這裡的美景，吃過豐盛的溫泉晚餐，我們擎傘在雨夜中二訪溫泉寺。6點才過，夜之下呂已由秋雨伴隨登場。此時的溫泉寺卻燈火通明。楓樹下，高瓦數的照明燈射出的燈光點亮了夜空，夜色的襯托下，楓葉的色彩比白天還要靚麗奪目。

脫鞋走入大殿，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原來大殿一側，有一處內庭院，風景極美。不走進來，完全不會發現這裡的秘境。燈光下的紅楓黃楓顏色明媚，猶如上帝打翻了調色盤。坐在廊下，聽寺院老爺爺與一對日本情侶聊天賞楓。我用相機拍攝引起了他們的興趣，看到我拍的照片，老爺爺還一直感嘆「すごい「，很是可愛。

秋雨著實凍人，回旅館泡湯好睡那是自然。說來我這樣的人恐怕也是少有，第二天一早我又獨自一人爬起來準備三訪溫泉寺。這一天終於撥雲見日，好一個明媚的早晨，飛騨川兩岸的綠岳紅楓格外漂亮，讓我都有沖回房間把同伴叫醒的慾望。清晨的下呂街道非常安靜，溫泉街兩旁古老的建築都還在沉睡，有種遊走在古時的感覺。日本小童排成一隊去上學，婦女在墓地里清掃墓碑，清晨的下呂，是屬於當地人的。再次爬上173級台階，第三次站到藥師如來前，為家人祈求身體健康。楓葉正紅，天氣正好，安詳寧靜的下呂，真是個美好的所在。

日本人能從「紅葉」中感受到秋之濃韻。儘管書面上寫為「紅葉」二字，但紅葉並不一定就是紅色。在日本，樹葉入秋後變色的樹種很多，樹葉也呈現出紅色、黃色、褐色等多種顏色。這些顏色交匯在一起，繪製成一幅自然風景畫。紅葉雖非日本獨有，但由於日本樹葉變色的落葉樹種類繁多，而且冷暖溫差大，因此樹葉呈現出的顏色格外美麗。為尋此美景，日本人特意到山裡或林中觀賞紅葉。日語稱「紅葉狩」。

儘管寫為「狩」字，但並非狩獵之意，而是尋訪之意。日本人將在手中把玩紅葉，放在手中欣賞紅葉的情形比擬成狩獵。16世紀左右，「紅葉狩」還僅僅是貴族們的樂趣，但是到了17世紀以後，普通市民也開始出遊賞紅葉，於是「紅葉狩」便漸漸成了人們的秋遊項目。10月至12月上旬是日本全景「紅葉狩」的季節，10月中旬至11月中旬是最佳觀賞時期。城市裡也到處可見樹葉變紅的樹，但如果想欣賞大自然的紅葉，還是要到山裡去欣賞。進山可以欣賞到漫山遍野紅葉盡染、瀑布、溪谷盡由紅葉裝點的美景。例如京都的嵐山，就是當時貴族們最喜歡的賞楓地。但是京都人太多太多啦，日本本地人多，外來遊客也多。我還是喜歡人少的地方，才有幸福感。

犬山，是座山的名字，也是個城市名字。犬山的木曾川，又被譽為「日本的萊茵河」，這座不大的小城就位於國寶城堡下方。古城、古堡和碧水藍天一同構成一幅美麗的風景畫。白天，犬山有城堡、街道與精心修剪過的友樂園與國寶如庵茶室；夜晚降臨，燈火照耀下在木曾川上開展的鸕鶿捕魚是夏季的特色；秋天，山裡顏色繽紛，是名古屋周邊賞楓的好地方。

榮捷運站很大，我們找了站內服務處詢問前往犬山的方便路線。站務小帥哥不會說英語，但是二次元國度有自己的解決辦法，分分鐘手繪愛心地圖，超級卡哇伊。換做普通話來講，先坐市內捷運到名古屋車站，然後出站再購買名鐵車票到「犬山遊園」站。

步行上山的路又叫七福神坂。七福神屬於日本宗教，包括六位男神一位女神，他們來自不同的宗教派別如神道教、佛教、道教，以及婆羅門教等。正月初，日本有祭七福神，參拜七福神的習俗。日本傳統商品很多設計都是與七福神有關。七福神坂上間隔一段就設置一座石佛像，爬山之路自然成了參佛之路。

爬到本殿，豁然開朗。半山腰的寂光院辟出了好大一片空間，除了寂光院本殿，還有祈求姻緣的神社，另外還有一個瞭望台。寂光院本殿是全木質結構，脫了鞋子可以走上去禮佛，從本殿往外看的角度也被用在寂光院紅葉祭宣傳照上。從寂光院往山後走，是東海步道，每天都有不少當地人帶著裝備到這裡徒步。果真是秋高氣爽，站在半山腰處猶顯得天色清透，漫山的多彩顏色與藍天搭配，果然是美好不過。本殿前的紅葉隨風搖擺，楓葉下是一家家前來禮佛的本地人，溫馨的日常滿滿的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