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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溫杯」話題製造者:我就是那個中年謝頂的攝影師

真相:保溫杯是如何刷爆你的朋友圈?

這張截圖,想必大夥都在朋友圈裡看到了。這個保溫杯催生出了一堆10萬+文章,有談搖滾的,有談中年危機的。連《人民日報》都跑出來說,這是「我們這個社會對消沉的警醒」。

其實吧,作為始作俑者,我一開始還真沒想這麼多。

沒錯,截圖裡那個悲催的「中年謝頂的攝影師」,就是我。

最近半個多月,我媽在鋪天蓋地的保溫杯新聞里,發現自己的兒子被描述為一個「中年謝頂」的人,她有點恍惚也有點沮喪。但是人生就是這麼殘酷。

我的祖父、父親,包括我的叔叔都是中年後發量稀少,雖然我玩搖滾的年紀也留過長發,但很小的時候我就預知自己在30歲后的髮型趨勢了。稍有經濟能力后,就開始使用好一些的洗髮水,不指望能不脫髮,只求將時間線推遲。有一天我父親跟我說,在同樣的年紀,我的頭髮比他多,這讓我很欣慰。

事情還要從我們的記者採訪完黑豹的那天晚上(8月16日)說起,當時已經快九點,大家都收拾東西火速散掉了。趙明義可能年紀大,收拾東西慢,就落下來成最後一個,比我還后。我回頭,逆著婆娑的光,他手裡托著一個保溫杯向我走來,托塔李天王一樣。

其實搖滾人私底下都這樣,蠻好接近的。你不要覺得可能搞金屬的,在台下就會打人什麼的。

第二天早晨我跟福建人(我的同事金快樂,外號福建人)到的早,又沒什麼事,就閑扯個淡,說到保溫杯,他覺得挺好玩就發朋友圈了。晚上就有火的勢頭了,完全沒有任何防備。

前幾天,我應趙明義邀請第二次過去,我推開門,張淇眼尖,立馬對著哥兒幾個說,「呦,你們看誰來了!」

趙明義略顯深沉地說,「我也很難形容這兩天的遭遇,一天一夜變網紅了。」9月2日的演出票被一搶而空,找趙明義買票的人也越來越多,黑豹吉他手李彤有點不痛快的是,剛拿到手的一沓預留票也被收回去重新賣了。

排練的現場,一首歌還沒有結束,但是作為鼓手的任務已經結束,不用敲鼓了,趙明義把鼓槌放下,趕緊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樂呵呵地刷微博,看有誰給他留言點贊。

這事之後,福建人鬱鬱寡歡:「做記者4年,寫了幾十萬字報道,最有影響力的居然是個不到100字的段子。」

我跟福建人開玩笑說,我們錯過了一個億啊。

看著黑豹排練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23年前,我站在太陽底下,當著全校的面做檢討的那一刻。我的隨身聽已經被校長沒收了,當時在學校聽竇唯的《黑夢》是一種罪過。

喝熱水就是中年開始的標誌

其實我感悟到中年不是從保溫杯開始的,而是在飲水機接水喝的時候。我們辦公室的飲水機有加熱和製冷兩個功能,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會下意識地兌點熱水。我肯定這麼做了很長時間,但之前自己都沒察覺。

當有天我終於意識到「卧槽我快40歲了,喝涼的不好吧」的時候,我感到羞愧難過,我想我TM怎麼能這樣呢,「上學的時候你明明只愛喝冰的,那樣才爽啊。」

我覺得喝熱水就是中年開始的標誌,可能是中年人的標誌吧。開始喝熱水了,感覺就是要開始養生了,是不是?

其實我現在也有養生這種……算了,這事別寫進去,太丟人了。

Rammstein在1998柏林演唱會讓他們奠定殿堂級搖滾樂隊。也因出格的表演,這場show的錄像被十八禁。

我漸漸發現,我喜歡的搖滾人也到這個年紀了,平克·弗洛伊德、Radiohead、還有恐怖海峽,大家都快白髮蒼蒼了。要說搖滾三十年後,搖滾老炮們的結局是什麼?無非是網上傳的「朋克上班 、金屬脫髮、 雷鬼戒毒 、哥特卸妝 、英倫發福、 黑金信佛、 后搖話癆、電子耳聾、 Rapper掉牙、老炮教書」。

我現在就是那個上班的朋克。

「掃黃打非」是我的搖滾啟蒙

我還是一個蹦躂的國小生時,我們家從上海搬到哈爾濱。我印象里的哈爾濱還是一個挺洋氣的城市。

我媽是文化市場管理處的,整天負責「掃黃打非」,沒收走私貨,像平克·弗洛伊德、空氣供給者、保羅·西蒙那種黑膠就都放家裡堆著。

WISHI YOU ERE HERE by Pink Floyd,我的搖滾啟蒙,這張LP被我視為珍寶。

當時也不知道他們那麼牛逼,況且我也根本聽不懂。我的趣味始於大街小巷循環播放的小虎隊、鄭智化等港台流行歌,聽完神清氣爽,感覺倍兒棒。大學去了德國后發現,家裡那些掃黃打非的唱片,在論壇上面竟然被捧到金字塔頂尖,那時候腦海里迸出兩個字:「要完」。

作為一個在「掃黃打非」家庭里出來的孩子,我一直有個特別好奇的問題,可惜那天忘了問黑豹。

那個年代被「掃黃打非」的國外搖滾唱片,肯定是有很多走私者把他們自己喜歡的東西帶進來,有的人喜歡槍花,有的人喜歡Bon Jovi,因為走私這種東西肯定不掙錢,所謂走私也就是從海外拿回來給朋友聽,大夥就拷。我覺得,他們才是真正啟蒙了搖滾樂的人。我就想知道那些走私的人到底是誰?太牛×了!

1994年,我上國中的時候,老師不讓聽walkman(索尼出品的隨身聽),我們就偷偷往學校帶,那天我聽的磁帶是竇唯剛出的《黑夢》,不幸被發現,沒收了。

我以為結局只是隨身聽沒了。萬萬沒想到,校長也聽了一遍那個專輯,最後做出了一個判斷——

「這種東西是對青少年的毒害!」

國中因為聽竇唯《黑夢》被要求在升旗儀式上讀檢討書。

於是我被叫到校長室去,罵了一個狗血噴頭。這還沒完,在升旗儀式上,還讓我當著全校面讀檢討。檢討的內容大體是帶walkman去學校是小錯,聽《黑夢》是大錯。我爸媽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事,以為我的walkman丟了,罵了我一頓。現在想來,那個隨身聽應該被校長拿著繼續聽,因為當時有個walkman可牛了。

第一次上迷笛,差點被轟下來

2000年的時候,我在德國讀書,那個小鎮飄著大雪。第一次聽到戰車(Rammstein)樂隊工業哥特風的時候,簡直驚為天人,「怎麼有這樣的東西?」

當時對我來說是巨大的衝擊。

Mutter是Rammstein的第三張專輯,2001年,封面是一張死胎的特寫,是我留學後接觸到第一張搖滾專輯。

我還記得一個很有名的純哥特風的樂隊lacrimosa,中文叫以淚洗面,這翻譯,我無力吐槽。

然後戰車樂隊在德國很多城市巡演,現在看起來票也不貴,20還是30馬克,但是就這點錢難倒了很多同學,我們那幫窮×學生簡直是窮到家了。為了一張票,飯捨不得吃,褲子捨不得買,每天一馬克兩馬克地攢。

那時候我就開始學樂器了,那個小鎮上連個樂器店都沒有,離得最近的一家樂器店,在50公裡外,我專門跑去那買了把吉他。

RAMMSTEIN演出時的火焰配合是他們ICON。

2002年,我跟幾個上海傻×,第一次來北京,在軍博附近的東北菜館,五個人按照在上海點菜的量點了七個菜,一盤土豆絲十一二塊,臉盆一樣大的盤子裝著。

那個晚上發生了兩件事:第一,我們對北方菜有了全新的認識;第二,我們的樂隊誕生了。

兩個吉他手、一個貝斯手、一個鍵盤手、一個鼓手,做純迷幻風格,我是吉他手,沒有主唱。

其中一位大哥在天然氣公司工作,鍵盤手是自己開琴行的,另外一個吉他手也是一個學生,很天才,那小子家裡特有錢。雖然簡陋,但是大家好像沒有為器材發過愁。

那會在上海大學南門邊開了個琴行,當時沒想著掙錢,或者說,掙錢只是plan B,主要還是為了多結交一些女性朋友。但這個事情能不寫進去嗎?(好,不寫。)

也是那一年,我們參加了第一屆迷笛音樂節,那年夏天令我終生難忘。

一看上海的樂隊上台了,北京人就特煩躁,當我們還在調音階段,下面群情激憤,不停喊著「下去吧,下去吧」。當時極其鬱悶,感覺的搖滾真是特不包容我,肆意傷害我這樣的有志搖滾青年。

2000年初北京迷笛音樂學校全景,當時迷笛音樂節的規模與今日不可同日而語。

由於我們做純迷幻,沒有主唱,演出剛開始,第二波「下去吧,下去吧」又來了,我們那首曲子要比別人有主唱的還要長,有八分半鐘,他們忍不了了,覺得前奏怎麼這麼長,台下鬼叫「你倒是開始唱啊唱啊」。

然後高潮來了。他們往台上扔各種各樣的東西,什麼西瓜皮、礦泉水瓶子來砸我們。結果臂力不行,砸中了前排看客的脖梗,直接給人家砸暈了,然後我們演著演著,一臉懵逼地看著前排一個大哥倒下了,被抬了下去。

我們演完下台的時候,下面還在琢磨怎麼前奏前奏著就結束了。

後來,反正樂隊也沒賺過錢,純賠錢,漸漸地覺得毫無前途,排練的時候,今天你不來,明天他不來,就不散而散了。因為學習攝影,我又做回了本行的工作,我的搖滾時代也結束了。

吃完午飯會犯困,說明你是中年人了

有一天我跟福建人一起吃飯的時候,討論步入中年的標誌是什麼,討論的結果是:吃完中午飯會犯困。年輕的時候,吃完午飯是精力百倍的,吃飽「哐當哐當」就去玩了,跟機器差不多,加上油充個電以後就能轉。

過去,是心理上知道自己會死,現在,是在生理上知道自己會死。這兩年,人到中年,可能是感覺已經能看到生命的盡頭了,所以任何事情上不願意委屈自己。

一個人去吃飯再也不點蓋澆飯了,我會點一份飯加一個菜。小的時候覺得背帶褲特別傻×,現在要以舒適為主,大家的肚子都松垮下來了,不想讓皮帶把腰勒得慌。於是背帶褲漸漸成了我的標配。

但辦公室的柜子里還掛著我很喜歡的工作用西服,是上世紀大概60年代的老料子做的。從英國北安普頓地區搞來的,過去那裡的紡織廠產量不高,人工又貴,後來就都倒閉了。這個料子也是當年僅剩下來的。

因為經常坐在電腦前,肩頸和背都不好,之前我按摩一直在工體對面的一家店,那裡貴一點,有吃的,有年輕漂亮的姑娘幫你按,空氣中還瀰漫著精油的味道。

這段也別寫。

最近,我感覺那個沒用了,於是找了個盲人按摩,我再也不在乎那種環境的舒適和那些女孩子了。

當我還是一個搖滾青年的時候,我想,將來有了孩子也是放養,隨他怎麼去。可悲的是,現在,真有了孩子后,我要開始考慮新的生活環境、教育環境。去年,我開始考慮是不是讓他去一個有禮貌的國家讀個幼稚園。

以前,我覺得我不是這種人。現在,我跟大部分我曾經很排斥的主流人群一樣了。

每天周轉於柴米油鹽、孩子教育,如果哪天發現自己的房子價格上漲了一點,會由衷感慨:「這一天真特好。」

就像你們經常傳的那句話,叫什麼來著?

我們終將會變成我們曾經討厭的那種人。

搖滾中年的賢者時間:做飯

每個人都有很心愛的東西,家裡我最心愛的物品是我的鍋。

我是絕對不會讓家裡人動我的鍋的,上次他們拿我的鑄鐵鍋煮了一下雞蛋,把表面油層給煮沒了,鑄鐵鍋是需要用油去養的。唉,媽呀,那天把我給氣的。要知道,那可是我特別喜愛的油鍋啊。

我特別愛做飯,因為這對於人到中年的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做飯這件事情是融入上海人血液中的。

今天早上我六點起來的,去菜場買了只雞,在家燉了一鍋湯。我回家,他們還沒醒。我搬個沒有靠背的方板凳,自己坐在煤氣灶前面坐著看火,特別是在煲湯的時候,可以看特別久,非常幸福,那個時候我就特別煩有人電話找我。

這是我寶貴的放空方式之一,另外一個方式是擦皮鞋,重複那種很機械的動作,什麼都不用想。

我們公司那誰,你知道吧?他說他留給自己放空的時間,是開車回家熄火后,在車裡一個人靜靜地待會,直到老婆催問到哪了,他說「噢,剛到家在上樓」。

我們的美術總監,今年35。他逃離的方式是每天晚上12點以後,等老婆孩子都睡著了,世界安靜了,自己抱著手機刷「嗶哩嗶哩」(註:即bilibili,國內知名的視頻彈幕網站,簡稱B站,用戶普遍較年輕),這時他就覺得特幸福,睡覺簡直是浪費時間。

我問他,你會不會對35歲到45歲這個年紀特別絕望?覺得跟大便一樣?

他不響。

我現在基本上沒有理想了,完全放棄了一些很不切實際的想法,比如多學一門語言什麼的。

有一次,朋友請我去橫店當群演,我覺得挺好玩的就去了。在一個抗日神劇里客串一個倒霉的日本小隊長,帶著一幫鬼子進村。全部台詞就一個字「啊——」,是被埋伏的八路炸飛時候喊的。

後來這個劇不知怎麼的就給黃了。

「中年謝頂攝影師」和趙明義的合影。

本來到話說到這就結束了,但主編說這個結尾太喪了,必須加個雞湯。

其實我覺得,至少對我而言,人到中年,就什麼雞湯都沒了。我的電吉他現在放在上海的老房子里落灰。應該是前年,我把它找出來了一次,把鬆掉的弦一根根擰緊,但因為吉他音箱不知丟哪去了,最終也沒彈成。

當然,如果能像趙明義那樣,端著保溫杯,也沒停下玩搖滾,肯定是每個男人的終極夢想……

就像你六十歲了還能有性生活一樣。

新媒體運營編輯 王程海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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