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達能否走出斷交危機的圍城

張敬偉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 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

以支持恐怖主義的「罪名」，中東小國卡達被沙烏地為首的阿拉伯兄弟施以斷交懲罰。這場中東遜尼派國家的內訌，其實有著美國的影子。川普總統並不否認他策劃了這場借力打力的遊戲：美國策劃、沙烏地主演、埃及、巴林和阿聯酋和其他穆斯林國家跟進。

不過，美國也傳出了不同聲音，不希望沙烏地為首的海灣四國對卡達逼得太緊。畢竟，卡達也是美國中東反恐的重要盟友。在另一個海灣國家科威特介入調解之後，沙烏地、埃及、阿聯酋和巴林四國開出了苛刻的13項條件，而且要求卡達10日內必須答覆。

這些條件包括：和伊朗斷交、關閉半島電視台，停止土耳其在卡駐軍和與之舉行聯合軍演；切斷與穆斯林兄弟會、「伊斯蘭國」、「基地」組織、黎巴嫩真主黨的關係，並正式宣布上述組織為恐怖組織；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完全與阿拉伯國家站在一起。即使答應上述條件，四國也要對卡達的承諾進行10年嚴格審核。

四個阿拉伯兄弟對卡達的施壓，變成了監護人對被監護人的監管。在洶湧的民意反對下，卡達政府認為四國限制卡特爾的主權，明確指出不能答應四國條件。

從主權國家的立場，若卡達屈從四國條件，就是被其操縱的傀儡了。顯然，這也不符合卡達一貫小國干大事的政策，以及維持其本國主體性的外交原則。

現在的情勢下，卡達一方面難以承受來自阿拉伯四國的斷交封鎖之痛。因為四國封鎖，足以將卡達困死。但是，如果卡達屈服於四國的最後通牒，卡達就不再有主權國家的尊嚴，該國長期堅持的獨立自主外交也就化為烏有。更要者，半島電視台堪稱中東地區最具影響力和自由化的媒體，如果這個電視台也被關閉，卡達在全球的軟實力也就喪失殆盡了。

不答應沙烏地四國的條件，卡達有生存危機；答應四國條件，卡達就喪失了國家主權。卡達能否走出危機圍城呢？

解鈴還須繫鈴人。卡達和沙烏地為首的遜尼派國家有過節，並非始於今日。海灣兄弟，對於卡達作為小國的張揚早就憤憤不平，以往也有斷交威脅，只是沒有像現在決絕。內中原因，除了沙烏地等國已經忍無可忍，更要者是美國的背後推力。就前者而言，沙烏地最不能忍受的是卡達和伊朗的關係，本次斷交緣起也是因為卡達領導人認可伊朗在中東的大國地位。至於阿拉伯世界的另一大國埃及，早就不滿卡達和穆斯林兄弟會的關係。還有就是，卡達允許土耳其在卡駐軍，也犯了沙烏地為首的阿拉伯國家的大忌。在沙烏地和埃及看來，他們才是阿拉伯世界的大國。

在四國看來，阿拉伯國家，尤其是遜尼派阿拉伯國家，都應該和他們站在一個陣營。什葉派的伊朗和沙烏地等國既有宗教衝突，也是異族國家；土耳其雖然是遜尼派國家，但也是異族國家。更糟糕的是，伊朗和土耳其，都是區域大國，對沙烏地為首的阿拉伯世界構成了地緣政治威脅。卡達和兩個異族大國眉來眼去，沙烏地為首的阿拉伯國家自然要對卡達教訓一番。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美國和沙烏地的關係「全血復活」。川普訪沙，修復了歐巴馬時代不尷不尬的美沙關係，雙方簽訂的天價軍事合同，讓美沙雙方都很滿意。尤其是沙烏地一方，有川普政府的支持，在中東地區的底氣更足。此番率領四國向卡達全力開火就是明證，此外老國王也換侄為子變更了王儲，一改沙烏地王室兄終弟及的王位繼承傳統，讓父子相襲成為可能。川普總統坦誠他參與了阿拉伯世界的「斷交遊戲」，佐證了美國才是真正的幕後推手，沙烏地等國不過利用美國的支持順勢向不聽話的卡達發起了外交攻擊而已。

但是，由於美國不希望沙烏地等國將卡達逼到絕境，尤其是逼到伊朗的陣營，美國會要求沙烏地等國對卡的教訓有所節制。事實上，美國國務卿和國防部長已經要求沙烏地等國對卡達「手下留情」。畢竟，卡達也是美國的中東盟友，而且在打擊伊斯蘭國（IS）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伊朗和土耳其，尤其是土耳其的艾爾多安政府，要表示對受困的卡達政府提供全面支持。若危機持續發展，沙烏地等國和卡達的內訌有可能引發中東地區的全面混亂，這顯然不為美國所樂見。

由於沙烏地等國雖然對卡發出了嚴厲的最後通牒，但是對卡達不接受條件並無後續動作。因而，在美國協調下，沙烏地等國也只是對卡達一個教訓而已，棒喝其不要太過任性。

經此危機，卡達也會小心翼翼，謹慎發展對伊、土關係，在美國和沙烏地等國可忍受的範圍內「獨立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