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放權」五角大樓，背後仍然「留一手」？

原標題:川普「放權」五角大樓，背後仍然「留一手」？

川普治下，五角大樓正享有更大的軍事自由。在參與軍事行動時，川普常常繞開國家安全委員會，直接聽從國防部長馬蒂斯的意見。白宮如何行使對軍隊的監督飽受坊間質疑。

據法新社26日報道， 川普治下的五角大樓正享有更大的軍事自由，將以其想要的方式進行戰爭，而不是不斷就重要決定尋求白宮批准。美國《紐約時報》日前也證實，白宮官員近期表示，川普已將更多的軍事行動權交給五角大樓，而白宮就側重於宏觀戰略。

許多軍方人士對自主權的擴大大加讚賞；但也有評論家指責這將提高平民死亡率，使美軍士兵面臨更大的生命危險，還將導致政府對可能捲入的軍事衝突監控不足。

國家安全委員會「讓權」？

在敘利亞北部打擊「伊斯蘭國」的行動中，這種轉變最為明顯。歐巴馬時代，美軍在該地區任何行動的細微調整都需經過白宮審查。然而自從川普就職以來，海軍陸戰隊向敘利亞投入了一支炮兵部隊、陸軍派遣了數百名遊騎兵，使得美軍總數達到近千人。眼下，指揮官正在權衡是否向敘利亞增派數百人，五角大樓上周則向深入敵後的當地武裝提供炮兵支援，還動用直升機幫助其撤離。最不可思議的是，白宮方面不僅沒有就此事召開國家安全會議，也沒有向五角大樓詢問軍事行動計劃和可能遭遇的風險。

法新社認為，五角大樓「敢做敢為」源於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NSC）的「置身事外」。它的本職是協調美國外交和軍事政策、執行總統的國家安全議程。在歐巴馬治下，國家安委會負責監督美軍在伊拉克、敘利亞和阿富汗作戰行動的方方面面，五角大樓以及防長卡特都被其「牢牢拴在褲腰帶上」。

與歐巴馬時代相反，在近來的軍事行動中，川普常常繞開國家安全委員會，直接聽從國防部長馬蒂斯的意見。而這位退休將軍順勢把更大的權力交給了其戰場指揮官。五角大樓發言人克里斯·舍伍德說：「馬蒂斯獲准以其認為最好的方式展開軍事行動。」

白宮方面的解釋是國家安全委員會應該側重戰略，軍事行動交給五角大樓就好了。《紐約時報》則指出，主導這一變化的，正是白宮國家安全顧問、現役陸軍副司令麥克馬斯特。一位不具姓名的白宮官員透露，麥克馬斯特目前還沒有對國家安全委員會進行重組，白宮正在討論內部規劃，為一個新的戰略方案努力。

「不必向30多歲的人尋求授權」

目前，美軍在伊拉克和敘利亞打擊IS、在阿富汗打擊塔利班行動的戰鬥形式，都是以當地武裝力量主導地面行動、美國及其盟友的空襲為輔。法新社稱，五角大樓雖「擴權」，但這個整體戰略並沒有改變，只是指揮官有更大的裁量權來調動部隊和裝備。

對歐巴馬政府來說，增派作戰部隊是個敏感話題。歐巴馬曾在競選時承諾，將結束美國的中東戰爭。不過直到卸任，他都沒能幫美國大兵脫下腳上的戰靴。

過去幾年，軍方一直認為歐巴馬在眾多問題上態度軟弱，多次敦促歐巴馬在利比亞、敘利亞、伊拉克和朝核等問題上拿出「領導力」。美國參院武裝力量委員會主席麥凱恩曾多次批評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介入過多、管理入微」。這位退伍軍人說，他認為戰場指揮官應該獲得更大自由。「應對阿富汗襲擊事件時，我們不必向一群30多歲的年輕人尋求行動授權。」

美國眾議員麥克·桑德貝里描述了他在歐巴馬執政期間訪問阿富汗的情形，當時他聽到國安委員會打來的電話，竟然詢問停機坪上的飛機還有多少燃料。他說，「管理的細微瑣碎程度簡直不可思議。試想，軍官在國安委這套決策系統里走程序，敵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總統被軍方牽著鼻子走？

如今，川普的「放手」策略和精簡的決策流程自然受到五角大樓和軍方人士讚賞。五角大樓前最高政策官員弗勞諾依認為，川普在執政初期，開始採用更高的授權模式，這使得軍隊有更強動力，對戰場有更快速的反應。

不過，白宮如何行使對軍隊的監督也引起廣泛爭議。有觀點認為，川普內閣本身就有很多將軍，過分把軍事事務交給五角大樓很可能讓他處於被蒙蔽狀態。當年越南戰爭時，總統某種程度上就是被軍方牽著鼻子走的。弗勞諾依指出，如果川普失去對軍隊的監管，將可能更加危險。也有人提醒，如果川普縱容軍方，最終負責的可是他，畢竟將軍們沒有競選連任的事情。

特別是當川普批准的首次海外軍事行動——葉門突擊，付出了一名「海豹」突擊隊成員犧牲、數十名葉門平民喪失、價值7000萬美元的美軍「魚鷹」運輸機報廢的高昂代價后，質疑的聲音更加響亮。

儘管白宮堅稱突襲獲得了重要的軍事情報，並且是一次「成功的軍事行動」，但批評人士認為，軍方此次任務過於草率倉促。

多名美國國會和政府官員告訴美國全國廣播公司，據他們所知，美軍在葉門的突擊行動並未搜集到任何有價值情報。美國全國廣播公司還爆料，此前，有關這場行動計劃的審批文件始終沒能通過時任總統歐巴馬的同意，因為他一直對地面行動「不感冒」，堅持使用無人機戰術。而川普就任后第五天，還沒仔細聽取有關方面的評估意見，就大筆一揮批准了這一行動，而且是在飯桌上籤的字。

此外，還有觀察家們質疑五角大樓只顧空襲、任由平民傷亡？軍方高層對此堅決否認，並強調平民安全始終是其批准打擊行動的首要前提。

總部位於倫敦的英國國際空襲跟蹤組織Airwars上周五表示，他們眼下正忙著追蹤美國及其聯軍的空襲造成葉門平民死亡的數據，都顧不上查俄羅斯空襲的傷亡情況了。對此，一名美國防務官員辯稱，近來平民傷亡增加，主要源於戰場正從村莊向人口更為密集的城市（如伊拉克摩蘇爾和敘利亞拉卡）轉移，「我知道，無論在哪，外界對平民傷亡的容忍度不會變。」

不過，一碼歸一碼。白宮和五角大樓眼下在國防部關鍵崗位的人事提名上仍有較大分歧。有消息稱，此前，川普的親信插手國防部和美軍的人事安排，令防長馬蒂斯十分不滿，雙方關係一度緊張。而馬蒂斯的多個關鍵人事提名也被白宮和國會亮紅燈。此外，馬蒂斯在一些外交和安保政策上也與川普意見相左（比如川普曾提出美國應考慮控制伊拉克石油，馬蒂斯回應媒體稱美國將不會爭奪伊拉克油井）。有分析稱，川普雖然「放了權」，仍會通過把控軍隊高層的人事任命，來達到對五角大樓（以及國防部長）實施監管的效果。

題圖：美國國防部長詹姆斯·馬蒂斯(右)與美國總統川普握手。 新華社

（欄目主編：楊立群；編輯郵箱：[email protected]）圖片編輯：項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