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零師在朝鮮戰場實錄（2-3）

一八零師在朝鮮戰場實錄（2-3）

文/葉青松

60軍是在4月７日到達朝鮮中部戰線的。這一天，按照軍、師命令，是部隊各級幹部調任必須到位的日子。180師也不例外。不過，180師的人員變化不大，師領導除新任了一位參謀長王振邦外，其他師領導人，如師長鄭其貴、政委李少清、副師長段龍章、主任吳成德，都沒有變動，仍是原班人馬。

這時，以美軍為主的聯合國軍正在計劃，準備發動新的進攻，把戰線推進到「三九線」，進而迅速解決朝鮮問題。而志願軍總部根據種種跡象判斷，美軍有可能在朝鮮戰場上第二次仁川登陸。第一次仁川登陸是，朝鮮人民軍一舉向南推進，聯合國軍總司令麥克阿瑟，利用朝鮮半島南北長、東西窄、三面環海的地形，指揮美軍第10軍陸戰第1師和步兵第7師兩個師，及所屬炮兵、坦克兵、工兵等部隊7萬餘人，在飛機、艦艇的配合下，在朝鮮的西海岸仁川港實施登陸，一舉成功，從而切斷了朝鮮人民軍的後方補給線，導致朝鮮戰局大乾坤。

扼制重演仁川登陸的最好辦法是，迅速發起戰役，讓人家騰不出手來。中央軍委指示志願軍總部，在4至6月間殲他給4至6萬人，徹底改變朝鮮戰局態勢。朝鮮有個叫君子里的地方，此時正在召開志願軍黨委擴大會議，認真討論中央軍委的指示，最後決定發起第5次戰役。

根據任務分工，60軍擔任3兵團第一梯隊，從中央突破防線，爾後協同友鄰部隊殲滅聯合國軍。

這是60軍出國作戰的第一仗。軍長韋傑和政委袁子欽從君子里回來后，立即召開了軍黨委會，傳達了任務，明確了作戰決心，研究了作戰方法，確定179師和181師為軍第一梯隊，180師為軍第二梯隊。

4月12日，軍黨委向全軍指戰員發出了打好出國第一仗的號召。60軍在朝鮮戰場上的仗，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3

志願軍50萬重兵集結在「三八線」附近，於1951年4月22日傍晚發起了第5次戰役。這是朝鮮戰場上規模最大的一次戰役。志願軍投入9個軍和炮兵、高射炮兵及其他保障部隊，朝鮮人民軍也投入了2個軍團。

參戰的9個軍的志願軍，可以說，基本都是入朝打的第一仗。因此，好多人都沉溺於解放戰爭時那樣的心情，覺得我們一衝鋒，敵人要麼逃跑，要麼投降。比如， 3兵團副司令員王近山在戰役發起前兩天，即20日對彭德懷說，「彭總，我們一個兵團殲滅美軍一個師不成問題，我保證還要活捉五千美國俘虜兵。」志願軍副司令員鄧華在一旁聽到后，委婉地對王近山說，「從一至四次戰役的經驗看，和美軍作戰不同於有美機械裝備的蔣軍作戰，而且，你說的活捉和俘虜有重疊的意思在內！」可惜，鄧華的提醒，沒能引起王近山的重視。其實，參戰部隊都沒有重視這個問題。連60軍的上級3兵團都沒有重視這個問題，60軍本級能重視這個問題嗎？回答自然是否定的。

根據志願軍總部部署的戰役任務和要求，第3兵團下達的命令中，對敵情的判斷很有意思。原文是這樣說的：

超過「三八線」之敵仍企圖進佔華川、漣川，以短期喘息整頓后再犯。

作戰不是一廂情意的事，怎麼知道人家一定不會乘勝前進呢？為什麼非要短期喘息整頓后再犯呢？從中不難看出， 3兵團各級都還沉溺於解放戰爭時的勁頭裡。因此，兵團命令的中心內容，就是殲滅美軍第3師和美軍第25師。

命令中對60軍的作戰，有兩個作戰方案，很值得一提。這是作戰的基本要求。如同做人，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弔死嘛。俗話說，狡兔有三窟。實在是聰明之舉。這兩個作戰方案是：

一、敵人不繼續進攻時，「60軍應以2至3個團的兵力控制朔寧、甘水峰、天德山、夜月山之線陣地阻擊敵人，並於作戰地區內按照地形條件構成數個支撐點，再於兩點間選擇與部署向我方突出弧形陣地，形成犬牙交錯形式，以吸引敵人突入弧形陣地內，便於我依託支撐點尋敵側翼出擊，分割敵人。」命令中，12軍和15軍就現地位置，積極從事戰備工作。

——這樣部署，如原先確定的，60軍擔任3兵團第一梯隊的任務，是一致的。無可厚非的，因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二、敵人繼續北犯時，「仍按6日誌（願軍）黨委擴大會議的決定，20日左右展開戰役出擊。規定60軍左接第9兵團，右接第12軍協同，從溫馬洞向大光里、瓦草里方向攻擊，割裂（美軍第）3師與（美軍第）25師后，抗擊25師，控制3師，視情況以1個師以上兵力直出金谷里，斷敵退路。」

——這是一份由陳賡、王近山和參謀長王蘊瑞、副參謀長李懋之簽署的命令，發令的地點是南左里。

這裡需要說明的是，雖然3兵團司令員兼政委陳賡也署了名，但他並沒有到職。此命令實際是由王近山副司令員代行職權簽發的。

這裡還需要說明的是，這是前戰3兵團發給60軍的6份命令中的第3份。

之所以把這一份命令拿出來講，是因為後面60軍部署任務時，主要是以這一份命令為依據的。儘管60軍的第一梯隊是179師和181師，第二梯隊是180師，但厄運還是降臨到了第二梯隊的180師頭上。

為什麼說厄運降臨到180師頭上呢？因為按照60軍的部署，第一梯隊的181師順利突破了地藏峰，土耳其旅倉皇逃跑；第一梯隊的179師血戰九陵山，大獲全勝。第一梯隊完成任務漂亮，第二梯隊總不能光看不練！然而，誰也沒有想到，180師上去后，會發生那麼多變故……

（本文選自前哨報創辦人葉青松著的《藏九地，動九天》一書）

作者介紹

葉青松，浙江青田人，軍人，上校。著名紅色人物傳記作家、長期從事軍史研究。著有人民解放軍第1軍征戰紀實《虎嘯萬里》、人民解放軍第12軍征戰紀實《利劍出鞘》、人民解放軍第60軍征戰紀實《藏九地、動九天》。《首任軍長》從2006年1月起在《黨史博覽》雜誌上每期連載6年時間。代表作有《一野首任軍長傳奇》、《二野首任軍長傳奇》、《三野首任軍長傳奇》、《四野首任軍長傳奇》、《華北軍區首任軍長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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