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宏：技術報國正當時

◆李彥宏簡介 第十二屆全國政協委員,第十一屆中華全國工商業聯合會副主席,第八屆北京市科協副主席,獲聘「國家特聘專家」。1991年畢業於北京大學信息管理專業,隨後赴美國完成計算機科學碩士學位。2000年1月,創建了百度。

「用我們一點點專業的力量,通過政協這個平台,影響一部分決策,不斷改善我們的生活,這是我們的幸運。」

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政協委員?這是每一位全國政協委員心中都在思考的問題。

五年過後,或者幾個五年過去,他們大多有了自己的答案。

形式或許不同,為國為民解憂、為民族為團結聚力,殊途同歸。

李彥宏也經歷了這樣一個過程。

「時代需要AI新思維!」

6月22日下午,北京市西城區德勝門西大街70號,全國工商聯機關三層報告廳,百度創始人、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李彥宏在專題輔導報告中,多次強調這個判斷。

AI是英文ArtificialIntelligence(人工智慧)的簡稱。「互聯網只是提高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效率,並沒有發生質變。而人工智慧實現了人與物之間的交流,這是更本質的。」李彥宏說,AI本質上是「讓機器懂人」。

這已經不是本報記者第一次聽李彥宏講人工智慧話題了。無論是近幾年全國兩會小組會上發言、會下被「追」問,還是接受書面採訪或者公開採訪,這都是他必談的話題之一。

冷靜、看似不溫不火的語言後面,是一個企業家對時代潮流的精準把握。

人工智慧正成為各國產業界、政府共同追逐的新風口。

2016年,全球科技巨頭在AI領域的投資額已達到300億美元。資金、人才、政策投入也是巨大的。今年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著重提出,全面實施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規劃,加快新材料、人工智慧、集成電路、生物製藥、第五代移動通信等技術研發和轉化,做大做強產業集群。

政商兩界合力推動產業升級,已經成為一個普遍現象。

美國上個世紀90年代的「國家信息基礎設施」計劃,推動互聯網從軍用技術向民用技術普及,日本汽車產業振興計劃把美國老牌汽車廠家打得節節敗退,德國工業4.0計劃正推動德國製造向高智能化升級……30多年來,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的經驗都表明,產業政策、產業資本的有機結合,對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來說越來越重要。

1992年開始在美國學習計算機的李彥宏對此深有感觸。他因回國創辦百度公司的經歷,進一步加深了對創業環境的理解。特別是2013年,他當選全國工商聯副主席並成為全國政協委員之後,有機會充分了解國家治理體系的具體運作。

2016年3月4日下午,習近平總書記看望參加全國政協十二屆四次會議的民建、工商聯委員時說,新型政商關係,概括起來說就是「親」、「清」兩個字。

「我當時就在會場,有很多感觸。」李彥宏回憶說,良好的溝通渠道,對企業發展和政府施政都很重要。

實際上,不斷理順政府與市場之間的關係,正是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社會發展的一條主線。

「我們希望能為進步發揮一些更為積極的作用。」作為一名優秀企業家,李彥宏坦言,百度公司剛成立時定下了「營造小環境,適應大環境」的規則。自從成為全國政協委員、擔任全國工商聯副主席之後,他有了推動大環境改善的全新平台。「看到環境因為自己的努力有了一點改善、進步,這種成就感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堅持做下去,就會有希望」

公元1174年,南宋著名軍事家、詞人辛棄疾在都城臨安度過了一個熱鬧的元宵節。在大時代變革之際,辛棄疾寫下一曲《青玉案·元夕》: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首詞,似乎是對李彥宏成長、創業路徑的一個隱喻——他少年時喜歡戲曲,曾有機會走上專業戲曲表演道路,後來卻在聯考中以地區第一名的成績,進入北京大學就讀圖書情報專業。從北大畢業后,李彥宏收到美國紐約州立大學布法羅分校計算機系錄取通知書,開始走上技術路線。1999年,他在北大資源賓館租了兩間房,成立了一個只有8個人的技術公司,轉型為一名創業者,公司的名字就叫百度。

「這真是一個魔幻般的時代。」李彥宏回憶創業經歷時說。

1965年,英特爾創始人之一戈登·摩爾在美國《電子學》雜誌發表了一篇文章,提出著名的摩爾定律:當價格不變時,集成電路上容納的元器件數,每隔18-24個月便會增加一倍,性能也提升一倍。

這個依據觀察而得出來的信息技術進步現象,成為2000年左右大部分互聯網創業者心中的魔咒。

不過,自評「性子慢」的李彥宏,即使是最早接觸互聯網技術、並且是以此為專業的創業者之一,但他依然保持著自己的節奏。

此前,丁磊1993年從電子科技大學大學部畢業,1997年5月創立了網易公司,並且當年就正式推出全中文搜索引擎服務。與丁磊、王志東並列「網路三劍客」之一的美國麻省理工學院高材生張朝陽,1998年已經拿到第一筆風險投資資金,創辦了搜狐網,成為互聯網企業先鋒。

最魔幻的兩個情節是,1998年馬化騰創辦騰訊后不久,曾因財務原因要50萬元賣掉QQ,結果跑了兩個月沒人買。如今,騰訊成長為市值達2.57萬億港元的超級大牛股。

發生在李彥宏身上的故事是,最初百度為當時的門戶網站提供新聞搜索引擎技術服務,最後因為價格問題,這單生意黃了,逼得百度剛創業不久就要轉型。

2001年,李彥宏才獨立做搜索引擎網站,原來的客戶變成了潛在競爭對手。當時,網易已經在美國上市,互聯網泡沫已經開始破滅。

「創業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周圍會發生什麼。但只要你的公司是為了社會進步而努力,能提供更好的產品,堅持做下去,就會有希望。」談到創業的艱辛,李彥宏更願意把它看作是一次創新的過程。「能夠不斷改善著社會、改善著人們的生活,比公司市值漲多少倍都有成就感。」

全力向人工智慧高峰衝刺

Apollo是什麼意思?

英語中,它是太陽神阿波羅,也是美男子。

對美國人來講,它是一個偉大計劃的代號———1961年至1972年系列載人登月計劃,2萬家企業、200所大學、80多家科研機構、超過30萬科技人員參與。它的另一個結果是,直接刺激了矽谷的誕生。

現在,它承載了一家公司的夢想。

7月5日,百度AI開發者大會上,百度「Apollo阿波羅」計劃正式宣告誕生。百度將開放平台,幫助車企搭建自己的自動駕駛系統。

當天會議期間還發生了一個插曲:通過現場連線,與會者見證了李彥宏在北京五環上安全乘坐無人駕駛汽車行駛了15公里,顯示了百度技術的可靠性,同時,有部分網友發現,這輛車出現了實線變道且不打轉向燈的違規現象。

「看來讓萬能的機器理解起人類複雜的交通法規,也是不容易啊!」有網友在這條新聞下留言說。

太平洋證券分析師黃付生看到的是未來。「百度通過Apollo平台,將構建出類Android系統的無人駕駛生態鏈,降低了合作夥伴進入該行業的門檻,行業發展將得到快速迭代。」黃付生說。

這正是百度全力向人工智慧高峰衝刺的一個縮影。

「在現在的企業家陣營中,李彥宏無疑是最有科學家素質的少數之一。」資深媒體人、華夏時報總編輯水皮(呂平波)評價說。

這個評價,不僅需要鑽研精神,對產業來說,還需要大量資本。

過去5年間,百度逐漸加大人工智慧領域投入「僅過去2年,投入研發經費就已經超過200億元。」李彥宏粗略地算了一筆賬。

2015年,李彥宏在全國兩會期間,就提出一個設立「大腦」計劃的建議。

當時,他在提案中分析說,人工智慧是21世紀最為前沿的技術之一,其發展將極大地提升和擴展人類的能力邊界,對促進技術創新、提升國家競爭優勢乃至推動人類社會發展產生深遠影響。當前,人工智慧正迎來新一輪創新發展期,歐美等發達國家紛紛從國家戰略層面加緊布局,以引領新一輪科技創新大潮。

李彥宏的建議非常專業。

範圍上,包括智能人機交互、大數據分析預測、自動駕駛、智能醫療診斷、智能無人飛機、軍事和民用機器人技術等重要研究領域。

機制上,改變傳統「相馬模式」的科研機制,引入「賽馬模式」等市場機制,通過開放式協同創新和資源開放共享,吸引相關各方的廣泛參與。

成果轉化上,充分引入市場機制,帶動傳統工業、服務業、軍事等領域融合創新,推動傳統產業和社會服務向智能化方向發展,為國家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供有力支撐。

這不是企業家、政協委員一個人的戰場。

2017年3月,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宣告了人工智慧正式進入國家戰略層面。

2月下旬,國家發改委也正式批複,由百度牽頭籌建深度學習技術及應用國家工程實驗室,百度作為共建單位共同參與大數據系統軟體國家工程實驗室,以及類腦智能技術及應用國家工程實驗室建設工作。

「人工智慧研究已經走在世界前列!」6月22日,李彥宏在最大的商會總部作報告時說。

「互聯網會使變得更強」

2014年3月6日下午,全國政協十二屆二次會議記者會在人民大會堂新聞發布廳召開。李彥宏與周伯華、厲以寧、陳錫文、楊凱生四位全國政協委員共同接受中外記者公開採訪。

這個場合,不同於李彥宏此前參加過的各種商業大會、技術研討會。他第一次以全國政協委員的身份,與享有國際盛譽的經濟學家、資深的政府官員一起面對全球媒體,展現了協商民主的極大魅力。

從大會堂出來,他的思索依然如故。

「改革開放只有近40年,前半段還不是完全市場經濟。現在,我們有機會把很多傳統產業推倒重來,用互聯網方法再做一遍。」李彥宏的語調平穩,卻很有穿透力:「這是上天賜給的一個機會,互聯網會使變得更強。」

在互聯網界一直有一個說法,創業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應用互聯網,一種是開發互聯網。前者,以商業門戶網站為典型,後者,則以百度為典型。

創業之初,百度的搜索技術就已經與矽谷站在同個起跑線上。即使到現在,百度的技術積累依然排在全球前三位。

更好地開發互聯網的技術空間,推動不斷進步,這是技術達人、創業者李彥宏的方向,也是政協委員李彥宏的呼籲和追求。

2013年,首次以全國政協委員的身份參加全國兩會,他就提交了兩件提案,其中一件是建議取消公共場所無線上網需註冊個人敏感信息,目標直指個人信息安全。

2014年,他把目光轉移到教育領域,建議直轄市、省會城市中國小校教案、試題等教育資源免費上網,推進教育平等。

2015年,他以緩解挂號難為突破口,建議全面開放醫院挂號號源,通過互聯網,讓病人找到最合適的醫生。

2016年,他從提高網路運行環境角度出發,提出支持專網資源投入社會化運營、促進提速降費的建議。

基於互聯網的技術背景,李彥宏的思考、行動空間不斷延展。

鼓勵民營企業海外上市(VIE)取消投資併購、資質發放等方面政策限制的建議,源於他對科技型民營企業大量海外上市的關注和百度上市的經歷;開放低空空域、提高飛機正點率的建議,得到民航界人士點贊。

最近兩年,他則拼盡全力推動人工智慧。利用人臉識別等大數據和人工智慧技術解決兒童走失問題,利用人工智慧技術打造智能紅綠燈、緩解交通擁堵,加強人工智慧的行業應用、構建國家創新經濟……他把每一次技術上的重大進步,都與推動現實進步相聯繫,並且形成提案,期待產生更大的社會效果。

正是因為每一個提案,都經過了嚴密的技術分析,並結合切身體驗,結果,每一次提案,都有了迴響。

「五年很短,也能做一些事了。用我們一點點專業的力量,通過政協這個平台,影響一部分決策,不斷改善我們的生活,這是我們的幸運。」李彥宏動情地說,我們都愛自己的國家,這正是我們回報國家的好時代,能力有大小,儘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