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光明：為何難以正視汽車的惡俗？｜汽車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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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惡俗這個問題，早在二十餘年前那場轎車進入家庭的大討論中就有人預見過，並提醒汽車惡俗產生將帶來的諸多危害。遺憾的是，有識之士的聲音（擔憂）被強大的物慾（轎車夢）所淹沒，不是被諸侯經濟所綁架，就是被外來汽車所俘虜，錯失了發展國民車的機會，摧毀了汽車自主的信心。這是難以重拾的機會，沒有人為其負責，只有利益的索取。從長遠看，沒有國民車的歷史就意味著沒有自己的汽車主體，也就談不上有自己的文化。

保羅·福塞爾說過，電視大體是貧民媒體。他認為，大眾「娛樂」節目都很惡俗。

這是比較極端的說法，但在他的《惡俗》里所揭示的現象似乎就像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那樣。故有人說，「美國對這個世界最主要的貢獻就是惡俗。」儘管這個觀點有點偏頗，但深挖美國社會，確實難以迴避，無論是好萊塢電影還是電視媒體，以及從加長車到汽車旅館，包括美國總統大選到川普大嘴等，惡俗可是無處不在。

為什麼會這樣？有人分析，「一個古老的國家幾乎與一個新興的國家一樣，在激烈的變革之後，都失去了傳統，在沒有傳統規範可循的時代里，一切人類天性中未磨練的慾望便會沿著粗俗突兀的路徑生長。」由此，想到了汽車的惡俗。

最近看了兩場與汽車有關的電視直播和名主持的上市活動感觸良多。一個以90和00後為主的娛樂節目卻出現了銀髮冬粉坐在直播位置上任憑導演擺布，要與自己孫子輩的年輕人一起搖頭晃腦，還要手舞足蹈，表達激情；另外就是自以為是大嘴的節目主持人，尚未開口，一股忸怩作態就會讓人想到了二人轉，接下來的段子雖不黃，但也奉承的有點肉麻。有意思的是，這些新車不論貴賤都在打「專屬」的牌，往格調上靠，卻不知「專屬」的內涵與外延，倒是成了對產品定位的諷刺，真敢把觀眾當傻子了。

當然，有關汽車的惡俗例子很多，尤其是豪車的虛張聲勢和低端車的包裝過度以及消費中的粗鄙醜陋等，覺得當下輪子上的表達近乎一種病態性的社會惡俗。那麼，什麼叫惡俗？福塞爾是這樣解釋的：「刻意虛飾、矯揉造作或欺騙性。」他形象地比喻道：若餐館刻意奉上不新鮮的食物，還要賦予「美食」之名，那就是惡俗。

我想，這種惡俗在汽車圈裡幾乎每天都在發生。比如，明明是抄襲了別人的車還標榜是自己設計的，以為一身名牌（汽車配套）就是好車，把外包設計當作了國際化，請個洋妞為自主品牌站台，再起個洋名就自以為不土了。其實，消費也一樣，明明是個廉價車還要帶個豪華的帽子，把一個小車「拉皮」說成是大車，幾萬塊錢的SUV硬要說成是越野車，兩驅加個SUV殼子就是城市SUV，忽悠幾個唬人的概念就敢稱互聯網造車等。

這樣的亂象層出不窮，到了司空見慣的地步。可以說，人人都覺得不妥，卻又不得不被其裹襲，想掙扎或擺脫，又深陷無奈，難以適從。於是，牢騷與焦慮發酵，物慾的誘惑與煩惱不僅孕育了大批屌絲的產生，還產生了不少憤青整天在吐槽，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和玩命的投機者匯入了物競天擇的洪流里。這就是所謂的叢林法則。故有人這樣分析：我們遭遇的既有舊時代的難題，也有新時代的困惑。難道就這麼簡單？

荒誕。也許是一種解釋。就像SUV是轎車的異化，豪車開始井水犯河水，而抄來的汽車也稱豪華，把專屬混同於時髦在兜售，誤把小機靈當作了智慧等。這是什麼原因？看來，溫飽即將解決，這在是前所未有的事，因為沒準備，顯得慌促，於是就有空虛和無聊的產生， 如「小秘車」、「二奶車」就是典型例子，而「土豪車」與「屌絲車」並存的畸形繁榮造成的結果是，汽車泛濫，家轎夢成了城市的「噩夢」，汽車問題成了社會問題。於是出現了「商人成了最強的社會勢力，消費成了最大的社會運動，追求快樂成了與之配套的，俘虜眾多男女的生活哲學。」

有人說，這是個浮躁的時代。消費調查顯示，花錢買尊重，這是當下汽車消費最大的特徵。據我所知，不少人買車理由並不充分，唯一能說服自己購車的理由就是想證明生活改善了，或地位改變了，身份不一樣了，而開車和停車所發生的諸多問題又成了文明與惡俗衝突的戰場。但誰也沒想過，與其花錢買尊重為何不能靠自己的行為贏得尊重？種種現象表明，一個正在走向富裕的當下，光有購買能力而沒有消費心理準備是很難化解所遇到的汽車的惡俗。

其實，早在二十餘年前那場轎車進入家庭的大討論中就有人預見過這個問題，並提醒汽車惡俗產生將帶來的諸多危害。遺憾的是，有識之士的聲音（擔憂）被強大的物慾（轎車夢）所淹沒，不是被諸侯經濟所綁架，就是被外來汽車所俘虜，錯失了發展國民車的機會，摧毀了汽車自主的信心。這是難以重拾的機會，沒有人為其負責，只有利益的索取。從長遠看，沒有國民車的歷史就意味著沒有自己的汽車主體，也就談不上有自己的文化。

日本在走向富裕社會時就有人提倡「清貧思想」，認為這是對抗物質萬能社會的利器。我們從日本的汽車設計和消費理念中就會發現這種思想的貫穿，以至於他們生產的不少車型都成為了「世界車」。其理念源頭還是來自於「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這就不得不令人思考了。看來，汽車惡俗的根子還是與心靈沙漠化有關。

2017年23月1日於江浦公寓

資深媒體人、著名汽車記者。從1985年開始就與汽車行業接觸並從事新聞寫作，曾先後對汽車業界重大事件做過深度報道，發表觀點性文章至今，勤于思考，筆耕不輟。長期關注汽車行業的發展變化，並參與了一些軟課題的研究。著有《輪上風流》、《大國汽車》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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