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節,我也沒出門,點燃我的小蠟燭后,看起了《撒旦聖經》。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能讀懂撒旦了,它就是一個與光明相互依存的黑暗力量,而它們是共生體,在薄暮退去的這一天,它們並沒有分別。
最早感受到撒旦氣息是在十多年前葬愛家族在qq空間里留下的黑底紅字,那是我第一次受到那股來自黑暗勢力的靈魂衝擊。
那些年犯的中二病如今已經痊癒,撒旦的意識形態卻也在一代代更迭之中日漸完善具體起來。
這個過程從中世紀審判女巫時就已經開始了,酷刑使得被指控的女人們不得不招供她們是如何在安息日夜半去野外與撒旦做交易的,可憐的女人們相互串通好證詞,只為不再受到屈辱難忍的刑罰。
女巫和魔鬼的勾當木版畫
我們來看看從《撒旦聖經》里我所得到的信息,以及其他反思。
高能預警!前方大量引述!
安東·拉維(Anton LaVey)被眾多追隨者稱為「黑色教皇」,在1966年的五朔節前夕,拉維以古代劊子手的傳統剃光了自己的頭髮,宣布拉維撒旦教的成立(是廣義撒旦教下的一個分支),併發布了《撒旦聖經》。
撒旦是萬年背鍋王
每個階段,北美、俄羅斯、北歐,都有流傳著撒旦教毫無人性又放蕩的黑彌撒,直到現在還有別有用心的人傳言人祭儀式,以及偷未受洗禮的嬰兒去做黑彌撒祭品的事;如今也在暗網那個人性最黑暗的角落,也有假借撒旦之名施行暴力殘殺的邪惡罪行……
第一本撒旦聖經不是為了褻瀆,而是可被稱為「惡魔的憤怒」的術語。惡魔一直被上帝的子民無情的抨擊。從來沒有給予黑暗之子一個發言的機會。在過去,在幾磅重的宗教講台上就可以自由的定義「善」與「惡」,任何不同意他們謊言的人則會被選擇性忽視。他們談論「慈善」,而對於地獄君王,他們則鴉雀無聲。這是多麼的不公平,因為沒有撒旦,他們整個宗教會毀於一旦。這真是不幸,寓言的人物造就了神性宗教的成功,而他們卻極少的展現所謂的慈愛。——《撒旦聖經》
好事都讓上帝給佔了,而撒旦,背了所有黑暗的鍋。他以往可從沒發聲,所有的故事都是由上帝的子民來編纂的。誰曾想過,正是撒旦在伊甸園教會了人羞恥心,從而使得文明誕生。
「真理將解放人類。」 僅僅有真理可不能解放任何人。只有質疑才能解除思想禁錮。沒有疑問這一要素,真理通過的大門將緊緊關閉,在一千位路西法最強烈的叩擊下也紋絲不動。——《撒旦聖經》
老朋克終於是生氣了。
起先我對撒旦教有著對基督教同樣的疑問,它也許是一個悖論,它既否定上帝的形象,強調回歸自我,卻也用撒旦作為偶像進行宣傳。用一種形象,在高一層面去毀滅同一層級另一種形象,也算是耍流氓吧。
這也難怪那些中二少年或者邪教們直接以基督教的預設或者世俗眼中的撒旦崇拜來進行所謂的邪惡儀式——他們不但和撒旦教毫無關係,甚至都沒有跳脫出基督教的預設和世俗眼光的枷鎖啊——最好的方式是不認可它,從整個基督教語境中跳脫出來。
羅馬神路西法是光的傳遞者,氣元素的靈體,啟迪教化的化身。在基督教神話里他成了邪惡的化身,這是一個靠虛無的定義和偽造的評價而存在的宗教想當然的結果。
我們都是載體,任何形式上的。大腦是意識的載體,「我」是那個宏大的內在神的載體,路西法是意識形態的載體。
教主拉維他在撒旦聖經里又補充了一下撒旦的概念:
撒旦也不是一個撒旦教的實體神靈,它相當於一切黑暗力量,也是不可言說的一部分。
大多數撒旦教徒不接受撒旦是被賦予人形的生物,有蹄,有尾巴和角。他僅僅只是代表著自然的一股力量而已。——我們命名的黑暗力量,只是其他宗教沒有將這些力量帶出黑暗。也沒有科學能對這股力量命名。這是塞子未開的書水庫,只有少數人能使用,因為他們缺乏在使用工具前,不去分解開並逐個命名的能力。對分析不斷的需求禁止了人們利用這個未知的力量——撒旦教徒將其稱為「撒旦」。
撒旦,作為神,半神,個人救星,或你希望稱呼他的名字,被每個宗教捏造出來,只為了一個目的——管理人類所謂的邪惡行為。因此,任何作用於肉體或精神上的滿足被定義為「邪惡」——這對每個人產生一生的罪惡感!——《撒旦聖經》
至於放縱又血腥的黑彌撒
【放縱而非節制】
人們通常將衝動誤解為放縱,但是兩者間是有區別的。衝動從來不是由放縱產生的,而是因無法放縱而產生。讓什麼事情成為禁令,只能加強慾望。每個人都喜歡做不被允許的事情。「禁果吃起來是最甜的。」韋伯斯特百科字典將放縱(indulgence)定義為:「釋放自己;不被約束或反抗;充分自由;順從感恩。」字典對於衝動(compulsion)的定義是:「在肉體或精神上強迫或被迫的表現;意志的束縛。」換句話說,放縱含有選擇性,而衝動顯示出選擇的缺乏。
真正配得上「魔法師」這個稱號的人,他是不會受到抑制而無法釋放自己身體的能量,非得強迫使用其他無辜的犧牲品!
這個拉維撒旦教不提倡任何無辜的犧牲品,而在我們身邊,過年殺豬宰羊祭祖祈求來年豐收的事我就不多說了。
以及再也不要說早期的撒旦教是有邪惡的人祭儀式了,不要再選擇性失明了,一千多年前,地球上到處都有人祭儀式。這是不完善的前宗教時期的原始信仰,基督教本身在早期都有這種例子。
宗教家們一直都只會從聖經和手冊上尋求證明、否定、肯定、聲討和解釋的依據。撒旦教認識到:人、宇宙的作用和反作用是一切的原因,不會誤導自己被個人意志所左右。我們再也不會因什麼幾章幾節里教到,哪首聖歌里唱到,就聽天由命!
《撒旦聖經》中否認了上帝的存在,揭露偽善,甚至要反其道而行。「因什麼幾章幾節里教到,哪首聖歌里唱到,就聽天由命」這件事真是太諷刺了,偽善的人們因為懼怕死後下地獄,為他的過錯做禱告,而過錯永遠都可以用禱告來彌補。死後上天堂,這是一個可以輕易解決的問題。
所以《聖經》是個神話故事
聖經故事之所以有意義和價值,是因為在它的故事裡不斷進行干預的上帝隨時隨地都可出現,而這在基督徒看來又會引起所預期的基督降世。
相應地說,神話則是原始民族的聖經故事。不過,在神話的集體表象中神秘因素的優勢甚至超過我們的聖史。
——《原始思維》列維·布留爾
大多數人的宗教信仰停留在神話崇拜階段,甚至只是個習慣、家族信仰,聖經故事對他們來說就是上帝存在的最有據可循的實體。
榮格說到他身為神父的父親時也有這樣描述:
他一直把《聖經》的「十誠「做他的行動指南;他信仰上帝,但只是以《聖經》所指示的方式和他的先人所教導他的方式來信仰。可是他並不知道,在上帝的《聖經》和上帝的教堂之上,站著一位全知全能而自由的、正在眼前的活生生的上帝,他召喚人們分享他的自由,並能迫使人們放棄自己的觀點和堅信的事,好毫無保留地執行上帝的命令。
那麼上帝是誰?
上帝,深層地來說TA不是神話,和撒旦的形象一樣,是神秘的宗教經驗的具象載體,進一步來說,就連基督也是個載體,它代表上帝這個意識形態的人形化身,或者具體到宗教和政治,為了更好地在各地傳教, 推出人形化身是最容易在民間流傳、理解和崇拜的。
例如,榮格從小在基督教家庭長大,父親是個神父,宗教對他的影響從很小就紮根了,但這是個有趣的真理探尋之路。榮格的童年體驗是有悖於基督教教義的,甚至是褻瀆神靈的,但對他來說是一個複雜的,有著兩面性的經驗。既是神秘的恩賜又是可怕的詛咒。
當他體驗到上帝在他的金色寶座上投下巨大的粑粑,把那大教堂的屋頂和四壁都砸得粉碎時,「啊,原來如此!我感到了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傳的如釋重負感。」
這個經驗看起來是荒誕的,但又讓上帝的形象更加鮮明了。它不再是那個聖經里乾巴巴的,或者說有偶像包袱的上帝,而是一個真切的直接體驗,甚至是獲得了天恩。這是有別於他那作為職業神父的父親的,那不再是神話中的上帝,而是一個「全知全能而自由的、正在眼前的活生生的上帝」。
無疑,實際上,專過宗教生活,是有使這個人弄成獨特怪僻之趨勢的。我不是指那些平常信教徒那些無論是佛教徒,基督徒,或回教徒,只是隨順他國內習例宗教儀式的人。這種人的宗教是別人替他弄好的,是傳統傳授給他的,是由模仿弄成一定的形式的,是由習慣保存著的。研究這種「買舊貨的「宗教生活,對於我們很少益處。我們必須搜求那些創穫的經驗,這種經驗是替一切這大堆由別人暗示的感情和模仿的行為樹立模範的。這種經驗,我們只能由宗教對他們不是乾燥的習慣,乃是猛烈的熱狂的人找到。可是這種人實是宗教方面的「天才" (geniuses) ; 並且也像好多其他貢獻史傳可錄的成績之天才一樣,這種宗教天才也往往表現神經不穩的癥狀。——《宗教經驗之種種》
這類宗教方面的天才,用與生俱來的神秘的洞察力,脫離出基督教的文化束縛來思考。這和藝術的概念是一樣的,如何成為一個虔誠的信徒,不是研究大量的宗教神話故事就能習得的,它有關於非常個人化的神秘體驗。
上帝、阿拉、佛陀,這些如果撇開它們神話的形象,而從各自的神秘主義學派溯流而上,它們將和榮格的原型、柏拉圖的形式等等在某一個點彙集,這也是長青哲學共同構建的部分。
而上帝和撒旦就是個共同體,組成了我們集體意識中的陰與陽。
我不完全認可《撒旦聖經》,正如我不完全認可《聖經》一樣。
暫且先與撒旦和解吧
掃碼給我加雞腿啊
(萬!萬!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