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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皇宮再現,但鍾會反叛之謎仍難解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臭鹹魚】

2013年初,在天府廣場東北側的四川大劇院建築工地上,一尊石獸重現天日引來考古界的矚目。經過幾年的發掘工作,近日成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向媒體透露:從此遺迹中獲得的漢代遺存所佔比重最大,以及結合史料記載,此初遺迹極有可能為蜀漢宮城。

這裡說的蜀漢便是三國鼎立之時的蜀漢帝國,由劉備於公元221年在成都建國,亡於公元263年。這個存在歷史長河中短短四十餘年的帝國(從劉備實際控制蜀地開始算則有近50年。),卻留下了無數供後人緬懷的名勝與傳說。

筆者借蜀漢宮城這個話題,說說蜀漢帝國的謝幕:鍾會之亂。

在三國鼎立後期,曹魏帝國內部出現了巨大變革,自司馬氏專權后的淮南三叛(最後一次是於公元258年結束的諸葛誕叛亂),皆以司馬氏得勝而告終,歷史的天平已經傾向於司馬氏。然而在公元260年發生的「高貴鄉公曹髦之死」所帶來的道德輿論壓力卻始終是司馬昭代魏的巨大阻力。在此情況下,司馬昭只有建立更大的功業來提升威望,從而走出實現魏晉易代實質性的一步。

與此同時,曹魏皇帝曹奐多次下詔加司馬昭九錫、晉相國之位,司馬昭無一例外地拒絕了。司馬昭並非謙虛,而是時機還不成熟,因為弒君而帶來的道德輿論壓力也令司馬昭不敢貿然接受九錫之賜。

高貴鄉公曹髦被殺,成濟和王經成為了替罪羊

另一邊的蜀漢帝國已是君昏臣黯、奸臣弄權,即使有赤膽忠心的大將軍姜維在只手扶天,也難以改變大廈將傾的命運。既知蜀漢頹勢已顯,司馬昭便欲以伐蜀之資作為政治上的進身之階。可是當他提出伐蜀后,出乎意料之外,朝臣大多數都持反對意見。只有心腹鍾會明白司馬昭的心思,竭力贊成。

司馬昭向眾人解釋說從平定壽春諸葛誕擾亂以來已經六年了,吳地廣大下濕,難以用武,不如先定巴蜀,三年之後可水陸並進,乘勢滅吳。並言蜀國軍士不過九萬,留守成都和保衛其他地方的就不下四萬,剩下的不過有五萬人罷了。且姜維遠在沓中,『使不得東顧,直指駱谷,出其空虛之地以襲漢中,以劉禪之暗,而邊城外破,士女內震,其亡可知也。』

在這個議題上,征西將軍鄧艾堅持反對,以至於司馬昭派主簿師纂親自說服鄧艾,鄧艾這才同意。我們從此也可以看出鄧艾在政治上的遲鈍,在司馬昭已經決定伐蜀后,鄧艾竟然還屢次反對。作為將領,沒有政治眼光是不行的,鄧艾的悲劇不得不說也是源於此。

景元三年(262年)冬,曹魏帝國開始籌備戰事。司馬昭任命鍾會為鎮西將軍、假節都督關中諸軍事。司馬昭敕青、徐、兗、豫、荊、揚諸州,並使作船,又令唐咨作浮海大船,做出將要伐吳的姿態以迷惑吳國。

次年(263年),五月,曹魏帝國伐蜀大軍開始調動。司馬昭遣征西將軍鄧艾督三萬餘人自狄道趣甘松、沓中,以連綴姜維;以雍州刺史諸葛緒督三萬餘人自祁山趣武街橋頭,絕維歸路;以鍾會為鎮西將軍,都督關中諸軍事,統十餘萬眾分從斜谷、駱谷、子午谷趣漢中。以廷尉衛瓘為監軍,行鎮西將軍鍾會司馬,「持節監艾、會軍事。」

姜維聽到魏國將要伐蜀的消息后,上表漢主劉禪,建議派遣車騎將軍張翼、廖化督領諸軍分守陽安關口,以防未然。然而後主親信佞臣黃皓素來相信巫鬼之事,認為敵人不會來,讓後主罷其事,因此蜀漢大臣都不知道此事。

蜀漢滅亡之責任固然在於後主聽信讒言,然而姜維也難逃其咎,漢中為蜀漢門戶,關乎蜀地生死存亡,姜維在得知曹魏伐蜀后,沒有全力堅守漢中,反而一直在沓中,也是一大過失。

八月,鍾會在洛陽舉行誓師大會後,大軍開始出發。蜀漢方面安排廖化率兵前往沓中支持姜維,張翼、董厥前往陽安關口為外圍助力。或許劉禪是真的慌了,將景耀六年改為炎興元年,漢為火德,「炎興」也就是蜀漢興旺,希望通過改元的當時祈求上蒼保佑蜀漢政權。

蜀漢將領堅守不戰,退保漢、樂二城,城中各有五千人。隨後鍾會率領軍隊到達漢中,順便派人祭奠了諸葛亮之墓。九月,鍾會使前將軍李輔圍困王含於樂城,護軍荀愷圍困蔣斌(蔣琬之子)於漢城。

本來漢中就是易守難攻之地,堅守不戰無疑是上上之策,然而由於蜀漢將領蔣舒和傅僉存在矛盾(原本蔣舒為主,傅僉為輔,蜀漢以蔣舒無功,用傅僉替代了蔣舒,蔣舒由此憤恨不已),在鍾會派胡烈為前鋒攻打關口后,蔣舒欺騙傅僉說:「敵人來了不打而閉城自守,這不是所說的『子以保城獲全為功』,我以出戰迎敵為大功,咱們各行其是。」蔣舒假裝出戰迎敵,其實是率大軍投降了魏將胡烈,而傅僉卻錯誤地以為蔣舒出戰迎敵,也沒有在城牆設防。胡烈乘虛偷襲城池,傅僉戰死。鍾會長驅而入,直取漢中。

傅僉戰鄧艾

與此同時,鄧艾派遣天水太守王頎直攻姜維大營,隴西太守牽弘為前鋒邀擊,金城太守楊欣向甘松。姜維聽聞漢中已失,引兵還,楊欣追姜維至強川口,與之大戰,姜維大敗,還至陰平,隨後退至白水,在劍閣和廖化、張翼以拒鍾會。

十月,蜀漢向吳國告急求助,吳孫休派遣大將軍丁奉督軍向壽春,留平向南郡,丁封、孫異擬向沔中救漢。洛陽捷報頻傳,司馬昭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在三路大軍,只攻打下漢中的情況下,立馬接受了九錫、相國之賜。

隨後的「鄧艾滅蜀」於當時情形而言,是出乎司馬昭意料之外的,畢竟司馬昭也只是把伐蜀當做代魏的階梯,拿下漢中已經是大功告成了,若是鄧艾一軍冒險被滅,反而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鄧艾進軍至陰平,挑選精銳,想要和諸葛緒直取成都,但是諸葛緒自認為自己的使命就是牽制姜維,拒絕向西,因而引軍和鍾會會和。

鍾會此時,卻生出野心,想要吞併諸葛緒的軍隊,於是暗地裡向司馬昭上表說諸葛緒懦弱不進,於是諸葛緒被檻車征還,軍隊由鍾會統領。

姜維憑險自守,鍾會攻之不克,加上司馬昭已經接受相國之位,此戰的政治目的已經達到,所以鍾會借口糧道運輸遙遠,不如罷兵班師。不料,當初反對伐蜀的鄧艾卻站出來反對,他認為宜將剩勇追窮寇:「若從陰平由邪徑經漢德陽亭趣涪,出劍閣西百里,去成都三百餘里,奇兵沖其腹心,出其不意,劍閣之守必還赴涪,則會方軌而進,劍閣之軍不還,則應涪之兵寡矣。」

鄧艾決定要偷渡陰平

鄧艾獨自率軍直接走陰平小道,行軍七百里,鑿山通道,造作橋閣。道路艱險,鄧艾裹氈,「將士皆攀木緣崖,魚貫而進。先登至江油。」抵達江油后,蜀漢將領馬邈不戰而降。

隨後諸葛瞻(諸葛亮之子)率軍到達涪縣,黃權之子黃崇多次勸諫諸葛瞻應該拒險自守,不可令敵人到平地。諸葛瞻拒絕,執意出戰,要與鄧艾正面交戰。同時,鄧艾派遣使者想要勸降諸葛瞻,「若降者,必表為琅邪王」,諸葛瞻拒不投降。

雙方開戰後,司馬師纂初戰不利,被鄧艾呵斥。師纂、鄧忠只得誓死再戰,終於逆轉佔據,此戰斬諸葛瞻父子及黃崇。

諸葛瞻戰敗的消息傳來,蜀漢朝廷人心惶惶不安,百姓擾擾,逃到大山裡去,朝廷無法禁止。蜀後主召開大會,使群臣發表意見。有人主張奔吳,有人主張奔向南中,光祿大夫譙周卻力排眾議主張投降,原因有以下幾點:

一、自古以來,沒有寄居他國尚能為天子。如果投降吳國,也是向吳國稱臣。

二、大國兼并小國,是自然之理也,魏國可以滅吳,吳國不能滅魏這是很明白的事情。投降魏國是恥辱,奔吳也是恥辱,然而吳國滅亡還得臣服魏國,還得再受一次亡國之恥。與其二辱不如一辱。

三、南人不可靠。如今大敵當前,禍亂將至,人心難測,恐怕離開成都就有不測,更不用說到南中了。現在看來譙周的投降言論固然令人不恥,然而也並非沒有道理可言。所謂的南人不復反不過是史家的溢美之辭,也不是事實,在諸葛亮平定南中之後的幾年裡,南中也發生了多次擾亂。甚至「殺太守龔祿、焦璜,是后太守不敢之郡,只住安定縣,去郡八百餘里,其郡徒有名而已。」

譙周為了打消劉禪的疑慮,更是說如果陛下降魏,魏國不裂土封侯,他會親自到洛陽給劉禪爭之。

北地王劉諶勸父親背城一戰,同死社稷。劉禪不聽。劉諶在昭烈廟大哭一場,殺妻子后自殺。

隨後後主派遣侍中張紹奉璽綬向鄧艾投降,派太僕命令姜維向鍾會投降,又派遣李虎送蜀漢士民百姓口簿給鄧艾,截止蜀漢滅亡,共有戶二十八萬,口九十四萬,甲士十萬二千,吏四萬人。鄧艾到成都,接受了蜀漢群臣的投降。

不懂政治的鄧艾下場非常悲劇

但是鄧艾隨後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未經司馬昭的允許,擅自承製封「漢主禪行驃騎將軍,太子奉車、諸王駙馬都尉,漢群司各隨高下拜為王官,或領艾官屬;以師纂領益州刺史,隴西太守牽弘等領蜀中諸郡。」雖然二百多年前,鄧禹也曾經這樣做過,但是鄧禹遇到的是寬宏大量的漢光武帝劉秀,而鄧艾遇到的是內寬外忌、猜疑心重的司馬昭。

在伐蜀戰役中,我們可以明確地發現這樣一個事實,為國捐軀的多是荊州派系的,益州人很少。

《諸葛亮傳》:瞻長子尚,與瞻俱沒。

《蔣琬傳》:蔣斌隨會至成都,為亂兵所殺。斌弟顯,為太子仆,會亦愛其才學,與斌同時死。

《張翼傳》:明年正月,隨會至成都,為亂兵所殺。

《張飛傳》:苞子遵為尚書,隨諸葛瞻於綿竹,與鄧艾戰,死。

為何益州人對蜀漢政權沒有歸屬感和認同感呢?劉備入川,荊楚人顯貴,在劉備和諸葛亮執政的情況下,由於諸葛亮開誠布公,公平執政,益州人的基本政治利益還是得到了滿足,然而隨著諸葛亮死去,蜀漢政權的核心幾乎都是荊州派(包括二代士人)或者是親近荊州派的東州派,益州本地士人幾乎全被排斥在權力中心以外,蜀漢的錄尚書事可考的沒有一個是益州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益州人自然對蜀漢政權沒有認同感。

相反按照漢魏以來的傳統慣例,州郡除縣令刺史太守之外,都有由本地人充當郡縣掾屬,把持當地權力。投降魏國,按照九品中正制來選官,以本地人充當州郡中正,壟斷選舉做官的權力,無疑是對益州人非常有利的。

姜維、張翼等將士聽到後主命令他們向鍾會投降的消息,無不滿懷悲憤,以至於將士們拔刀斫石。最終,姜維率軍投奔鍾會。

在曹魏帝國這邊,司馬昭得知蜀漢帝國投降的消息,喜出望外,完全是原計劃之外的收穫!朝廷下詔任命鍾會為司徒,贈邑萬戶,鄧艾為太尉,贈邑二萬戶,名義上是將此二人升遷為三公以示褒獎,實際上也有剝奪兵權的意味。

鄧艾滅蜀后,就變得驕傲自大起來,甚至給司馬昭上書說因平蜀之鋒芒趁機平吳,甚至還打算「留隴右兵二萬人、蜀兵二萬人,煮鹽興冶,為軍農要用,並作舟船,豫為順流之事」,「今宜厚劉禪以致孫休,封禪為扶風王,錫其資財,供其左右,郡有董卓塢,為之宮舍,爵其子為公侯,食郡內縣,以顯歸命之寵;開廣陵、城陽以待吳人,則畏威懷德,望風而從矣!」完全不能領會司馬昭想到此為止的政治意圖,司馬昭自然回信勸止。

同樣的,鍾會作為伐蜀總指揮,卻讓下屬鄧艾搶了頭功,兩人勢必不能相容,司馬昭也預見矛盾,也開始籌備如何完成兵權順利交接。

滅蜀之後鍾會的野心迅速膨脹

對於鍾會來說,我們已經無法判斷出他試圖叛亂的念頭起於何時,是在贊成司馬昭伐蜀議事之時,還是與鄧艾爭功之後。姜維與鄧艾是多年的對手,他在歸附鍾會後,自然積極挑撥鍾會與鄧艾之間的矛盾。姜維也希望能引發魏軍內亂,自己再趁亂匡扶蜀漢社稷。

鍾會對姜維也是青睞有加,「出則同輿,坐則同席」,當成心腹。姜維知道鍾會圖謀不軌,想趁亂匡扶蜀漢社稷,就以退為進勸鍾會效法范蠡泛舟四海,不問政事,鍾會聞弦歌而知雅意,自然不同意。

就在鄧艾不識時務地反覆向司馬昭申請伐吳之時,鍾會聯合衛瓘、師篡一同以鄧艾承製封拜官員為理由上表說鄧艾意圖造反。鍾會是大書法家鍾繇的少子,本人擅長書法,會模仿別人的字跡。鍾會模仿鄧艾的筆跡並篡改鄧艾的言辭,換成傲慢、狂悖的言辭,並毀了司馬昭給鄧艾的回信。

司馬昭接到鍾會等人的奏章,以對鄧艾固執反感,自然選擇詳細鍾會等人的說辭。

咸熙元年正月,詔書檻車押送鄧艾會回京。與此同時,司馬昭這邊組織行動起來,預防蜀地再發生兵變。司馬昭派遣賈充率兵入斜谷,自率大軍至長安觀察動靜。

鍾會派衛瓘到成都捉拿鄧艾,暗地裡卻以為衛瓘兵少,鄧艾足以殺衛瓘,然後鄧艾便落得個擅自殺監軍的罪名。衛瓘知道鍾會的打算,於是連夜至成都,向鄧艾將領宣布,奉詔捉拿鄧艾,其餘一律不問。如果歸附官軍的,賞賜如前。

天亮時,將領都來歸附衛瓘。衛瓘乘車直入鄧艾營帳,捉拿鄧艾,當時鄧艾尚未起床。鄧艾部將們後來想要劫出鄧艾,衛瓘假裝上表要向司馬昭申明鄧艾的冤屈,諸將都選擇相信他的話沒有行動。

隨後,鍾會率軍抵達成都,接管鄧艾舊部,令將鄧艾父子送到京師。此時,鍾會因為獨自統領大軍,威震益州,加上姜維的煽動於是決意謀反。

鍾會使姜維率五萬人出斜谷,自率大軍隨後至長安。隨後鍾會得到司馬昭的書信得知賈充入斜谷,屯樂城的消息,驚慌不已。此時的他還安慰自己即使不能定天下,還可以退保蜀漢,不失做劉備。

鍾會先請護軍、郡守、牙門騎督以上官員和蜀漢官員為魏明元郭太后發喪,矯詔廢司馬昭,使親信替代諸將領軍,並把胡烈等將領騙來,關押到益州衙門內,並緊閉成都城門宮門,嚴兵把守。衛瓘堅決不同意參與鍾會的政變,與鍾會各自拿著刀相持一晚,最後他以身體虛弱,便用裝病的方法騙過鍾會,得以脫身。

姜維政變以失敗而告終

姜維見政變已經開始,便給後主劉禪上書:「願陛下忍數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鍾會在此關鍵時刻猶豫不決,放出衛瓘,衛瓘卻將鍾會謀反的消息傳到魏軍軍營,組織軍隊攻打鐘會。

同時,鍾會屬下有個叫丘建的,本是胡烈的屬下,鍾會非常喜歡他,就把他帶到身邊。

因故主胡烈被囚禁,丘建於心不忍,於是向鍾會請求允許派親兵出去取食物,胡烈趁機騙親兵說鍾會已經挖了大坑,準備坑盡在內的將領。一夜之間,輾轉相告,所有被困的將領都得到了消息,大家不期而遇爭先奔向城中,鍾會聽到消息,不再猶豫,準備派人殺自己囚禁的諸牙門將領和太守,可是為時已晚。

不久城外有人爬梯登城,欲來搭救主將,城內有人的放火燒屋,城內亂成一團,許多被困將領終於趁亂從屋裡攀爬而出,與城外自己所屬的軍隊匯合。

最後,城門洞開,魏國將士在衛瓘的率領下,殺向蜀漢皇宮,鍾會和姜維率數百人負隅頑抗,不敵而死。

這場戰亂,不但造成鍾會、姜維身死,蔣琬的兩個兒子蔣斌、蔣顯,還有張翼都是跟隨姜維的蜀漢將軍,也在這場兵變中一同遇害。

魏兵甚至趁機在成都城內大肆侵略數天,原蜀漢官民也被殺害,如故尚書衛繼。後主劉禪在兵變中,只有秘書令郤正和殿中督張通兩人跟隨護主,十分狼狽,長子劉璿也死於此難;最著名的事件應該是龐德之子龐會趁亂將關羽子嗣滅門,以報殺父之仇。

在鍾會謀反一事中,史書記載不少人未卜先知鍾會謀反的事,筆者認為這些都不可信,史官附會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一開始鍾會構陷鄧艾,司馬昭仍然相信鍾會,檻車征艾,而且根據《晉書·荀勖傳》記載:「及鍾會謀反,審問未至,而外人先告之。帝待會素厚,未之信也。」可見司馬昭對於一向為自己親信的鐘會謀反感到非常的意外,若是事先知道鍾會謀反絕不會如此表現。

鍾會究竟何時產生謀反之心呢?以筆者推測,當是是在姜維的鼓動下決定鋌而走險,放手一搏,然而鍾會率領軍隊皆是北人,其家屬都在中原,將士思歸心切,平蜀之功尚未酬賞,哪裡會有心思和鍾會謀反?正如司馬昭所說「凡敗軍之將不可以語勇,亡國之大夫不可與圖存,心膽以破故也。若蜀以破,遺民震恐,不足與圖事;將士各自思歸,不肯與同也。」蜀漢剛剛亡國,蜀漢士人朝不保夕、前途未卜,如驚弓之鳥,何足與之謀大事?

蜀地大亂后,為安撫人心,司馬昭隨後下令減免蜀漢賦役。為了防止益州再次割據,從益州分出梁州,將後主及蜀漢官員遷往洛陽,加以控制,並提拔了一些益州士人出任要職。

令人惋惜的是鄧艾父子,鄧艾營中將士已經把鄧艾迎回來了,然而衛瓘自以為曾經和鍾會陷構鄧艾,怕鄧艾告狀,於是派遣護軍田續(田緒此人和鄧艾有仇,鄧艾最初進入江油時,田緒不進,鄧艾想殺了田緒,最終沒有殺他)殺了鄧艾。鄧艾的悲劇還不至於此,鄧艾在洛陽的兒子也全部被司馬昭誅殺,鄧艾妻子和孫子被流放到西域。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鍾會謀反證據確鑿,死有餘辜。鍾會的兒子只有鍾毅被殺,鍾峻、鍾辿不但不受牽連,反而官爵如故。或許有人說可能是因為鍾會的哥哥鍾毓「曾密啟司馬文王,言會挾術難保,不可專任,故宥峻等雲」,這簡直是小說家言了。

眾所周知,鍾會是名公之子、出身顯貴,其家族是漢魏顯赫的潁川鍾氏家族,鍾會父親鍾繇是曹魏帝國的開國重臣,官至太傅,輔佐曹叡;鍾毓和司馬昭是少年玩伴,兩家有通家之好,鍾、荀、陳三大家族相關聯姻,編織了一個強大的士族關係網路,牽一髮而動全身,司馬昭在魏晉禪代前夕,已經是儘可能減少株連士族弟子,以維持政治穩定。

而鄧艾寒門出身,無家族勢力可以憑藉,完全是靠才能和司馬懿的提攜才官至高位,鄧艾有口吃,更是和善於清談的魏晉士族弟子格格不入,雖是司馬懿的親信,卻非司馬昭的親信,難以融入魏晉士族人際關係網路中。

晉武帝登基后,為安撫人心,對於前朝所誅滅的有罪之家多所寬宥和平反,但始終沒有給鄧艾平反,上疏為鄧艾平反的也是西晉政治網路中的邊緣人物。泰始九年,晉武帝下詔:「艾有功勛,受罪不逃刑,而子孫為民隸,朕常愍之。其以嫡孫朗為郎中。」雖說任用鄧艾孫以示寬宏,然而還是在承認鄧艾有罪的前提下,不過是因為鄧艾「不逃刑」罷了。畢竟若是公開為鄧艾平反,就要追究衛瓘等人的責任,而衛瓘出身河東衛氏,漢晉一流士族高門,本人是武帝親信,武帝甚至一度曾經想讓太子納衛瓘女兒為太子妃,為鄧艾平反勢必引起朝中士族人心惶惶,或許在武帝看來是件不划算的事情。

監軍衛瓘因為鍾、鄧二人身死,成為伐蜀的最大利益獲得者。鍾會、鄧艾二將爭功並非偶然,十五年後,晉伐吳,同樣的事再次發生在王浚、王渾身上,這其實暴露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西晉全盤接受曹魏的政治關係網路,西晉朝廷高官多是曹魏功臣子弟,底層寒門士人被極度排斥,上層權力核心及其封閉。正如劉頌所說「陛下踐阼,其所服乘皆先代功臣之胤,非其子孫,則其曾玄」。

蜀地素有「天府之國」的美稱,所謂「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實所生,無谷而飽;女工之業,覆衣天下;名材竹斡,器械之饒,不可勝用;又有魚鹽銅鐵之利,浮水轉漕之便」,每當天下大亂之際,總會產生過許多的割據政權。

兩漢之際,公孫述建立成家權(25年—36年)

東漢末年,益州先是為劉焉、劉璋父子所割據,劉備后建立蜀漢政權(221年—263年);

西晉末,李雄建立成漢權(304年—347年)

東晉末年,焦縱割據四川(405年—413年);

五代時,王建建立前蜀政權(907年—925年),后又為孟知祥建立后蜀政權(934年—965年);

元末,明玉珍建立夏政權(1362年—1371年)

正如饒勝文先生所說:「據蜀者若安於割據,不思進取,則瞿塘雖險,畢竟岑彭、劉光義、湯和曾入其門戶,劍閣雖險,畢竟鍾會、鄧艾、邢巒、尉遲迥、郭崇韜、石敬塘、王全斌、傅友德曾突破其險要,至於李勢、焦縱據蜀焦縱據蜀,東不過墊江,故桓溫、劉敬宣、朱齡石攻蜀時,入川之路暢行無阻。」

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險,只有政治上積極進取、以德服人、愛民如子,方能保障軍事上的興盛強大。縱觀蜀漢歷史,誠哉斯言。後主信用奸佞、朝綱敗壞、民有菜色,雖有姜維矢志不渝,終究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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