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耀軍：西方英文資料庫（麥吉爾大學學習速記二）

前不久熱熱鬧鬧的「C刊」調整，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歡喜者或許能如謝太傅得淮上書信后「意色舉止，不異於常」，悲戚者則難為夏侯太初的模樣，「霹靂破所倚柱，衣服焦然，神色無變，書亦如故」。也許對於食物鏈底層的「青椒」和研究所而言，不變的只是投稿如懷孕，即使夠月了，還是容易流產。

所能做的，就是多讀書，好好寫文字。蘇東坡自道為文之妙：「大略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但常行於所當行，常止於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態橫生」，寫起學術論文來卻難依此徑。無論是有幸聞到過學問的「氣味」的人，還是已登堂入室的學者，經常搜尋或閱讀前賢時彥的論著，利用各種資料庫檢索文獻，應該是一種學術日常。

對於國內的各大資料庫資源，如「基本古籍庫」、「愛如生方誌庫」、「讀秀」及「知網」等，想必是耳熟能詳的。而西方的一些英文文獻資料庫，或許還有點生疏。現僅就個人經驗及習慣，粗略地介紹幾個西方學界的與漢學研究有關的英文資料庫。雖不免貽笑方家，然初衷實為收拋磚引玉之效。

記得前年短期訪學歸來時，苗師問我是否有去翻翻學校圖書館的期刊雜誌，看到過最新期刊上的漢學研究論文沒有，當時自己很是尷尬，因為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新近出版的漢學期刊放在哪，看到的都是電子化的。整體上看，西方的學術期刊電子化程度很高，尤其是二十世紀以來的研究期刊和雜誌，幾乎都可以在線閱讀和下載。

記得看到過採訪《清史問題》（Late Imperial China）的主編梅爾清（Tobie Meyer-Fong）的一篇文章，裡面就談到了期刊電子化及加入到Project Muse全文電子期刊資料庫后帶來的諸多好處等內容。和數字化趨勢相關的，就是西方學界經常稱道的「開放獲取」（open access），也正逐漸成為一種風尚。

1890年第1期《通報》的封面

眾所周知，西方第一本亞洲研究的學術期刊是1822年比利時出版的《亞洲學報》（Journal Asiatique），而最早的研究期刊《通報》（T』ong Pao：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hinese Studies），則晚至1890年才在荷蘭出版。就目前而言，西方學界大約有500種關於亞洲研究和研究的英文學術期刊（感覺和「C刊」的數量差不多）。

如果同時限定為Asian Studies和China/Chinese的話，檢索「烏利希國際期刊指南」資料庫（Ulrich』s Periodicals Directory），發現真正關於研究的英文期刊不超過150種（這還包括了大陸和港澳台出版的英文學術期刊，總之是不到一個「C擴」的數量的）。

先從麥吉爾大學圖書館所使用的書目檢索系統WorldCat說起，這應該是世界上容量最大的圖書館目錄檢索系統了。相比較於哈佛大學圖書館等使用自己的Hollis系統不同，麥吉爾大學的WordCat可以提供本校圖書館之外的另兩個藏書地的書目檢索，即「BCI-Quebec Universities』 Libraries」和「全世界的圖書館」。

這就意味著，你可以清楚地看到所在城市及全世界各大圖書館是否收藏你所需要的書籍、文章等信息（國內的「讀秀」也有類似查看的功能），然後可以直接選擇館際互借服務（request item through interlibrary loan），學校圖書館就會幫你把書從千里之外空運過來，你選擇自己最方便的圖書館去取書就可以了（據說麥吉爾大學有13個圖書館，有2個是通宵的，所以要你選擇取書的地方）。近兩年國內圖書館大力宣傳的CASHL免費館際互借服務和這個功能類似，自己曾經讓南京大學圖書館從北京大學圖書館運來了兩本英文原著，手續還算不麻煩。

WorldCat檢索界面

最近的一次館際借閱沒能成功，想看的書是「The Social Life of Inkstones：Artisans and Scholars in Early Qing China」，藏在美國國會圖書館（Library of Congress，Washington），WorldCat顯示的距離是806km。圖書館第二天回信說，因為是新近出版的書，暫時不能跨館借閱，圖書館擬購買併入藏。（回信原文是這樣的：We regret to inform you that the requested item is not available through interlibrary loan from the libraries where we located it. As this book is so new, it is not yet available via ILL. The McGill Library has decided to purchase a copy for its collection. You will be notified once it is available.）

館際互借的申請界面

WorldCat檢索出來的條目不限於圖書，最多可以同時選擇184個資料庫展開查詢，所以獲得的文獻類型就包括了文章、檔案資料、期刊雜誌、視頻、圖像及有聲書等等。系統默認的子資料庫是WorldCat.org、WorldCat和OAIster三個，其餘的如17th and 18th Century Burney Collection、Academic Search Complete、ProQuest Dissertations & Theses等可以選擇添加（相當於把報紙資料庫、JSTOR和ProQuest等都吸收了）。

試以不限任何條件輸入「late imperial china」檢索為例，呈現的文獻種類十分豐富，通過左側的導引可以針對性地分格式、分語種展開查看。另外就是WordCat支持Unicode編碼轉換，中文、日文、法語等書目資料都可現實，拼音和繁體字都能檢索。其實最重要的檢索界面總是能看到漢字，這在西方各大圖書館的英文檢索系統里算是僅一股「清流」，加上身在他鄉，就很是親切了。

以「late imperial china」在WordCat中進行檢索的結果

剛剛提到了JSTOR和ProQuest兩個資料庫，下面就談談幾個大型的資料庫平台。JSTOR全稱是Journal Storage，即西文過刊全文資料庫，這個和PAO西文人文社科過刊全文庫（Periodicals Archive Online）差不多，二者優劣沒有比較過，集中於過刊，裡面最新的文章也是三五年前的，如果不是追求即時更新的學術論文，這兩個資料庫還是很不錯的，和「大成老舊」相似。它們和Project MUSE全文電子期刊、ProQuest Digital Dissertation博碩士論文全文庫一樣，大陸各高校幾乎都會購買。

在這一點上，國內對西文資料庫的引進和宣傳做的還是挺好的，購買的力度也很大。近兩年，在學校都看到了推廣ProQuest、EBSCO等大平台資料庫的免費網路課程信息了，想必這種動輒上百個子集的綜合資料庫都被納入預購計劃了，所以就國內已有的各大英文資料庫而言，完全可滿足你查找外文文獻的需求了。

國內購買ProQuest平台的系列資料庫還是較為全面的，它的學術研究圖書館（Research Library）、博碩論文全文庫（PQDD）等，還有前文提到的Ulrich』s等，用起來都很方便。EBSCO平台的則買的不多，一般就買了ASP學術期刊全文庫（Academic Source Premier）。ProQuest平台共有103個子資料庫，檢索界面也提供中文提示，就是檢索結果有時候很繁雜，這一點不如EBSCO資料庫。

ProQuest檢索首頁，和「讀秀」類似

在麥吉爾大學后，習慣於用EBSCOhost資料庫。比如要用「亞洲研究文獻目錄資料庫」（Bibliography of Asian Studies），它是「了解西文的研究的最重要的索引」（劉躍進《近年美國的古代文學研究掠影》），是「當今世界上最大的亞洲研究文獻目錄索引資料庫」（鄒秀英《<亞洲研究文獻目錄資料庫>（BAS資料庫）——了解海外學研究之必備》），就收錄在了EBSCOhost的子資料庫里的，這比再單獨去登入這個資料庫省了不少事，而且還可以與其他資料庫文獻對比著看。

EBSCO的子資料庫有83個，包括Academic Search Complete、Book Review Digest Retrospective：1903-1982等等，看起來是比ProQuest少一些，其實是子目分類的原因，而且就人文學科而言，EBSCO資料庫的收錄範圍更大，時間跨度更長，同行評審的文章也更多。

當然，要寫文獻綜述，希望相關的結果都蹦出來然後自己一條條來挑選，那就先用ProQuest檢索。如果個人比較懶，看著幾千條的結果就頭大，則不如EBSCOhost簡單粗暴點好了，它往往是直奔主題，精確制導。舉個例子來說，以艾爾曼(Benjamin A. Elman)的《帝制晚期的科舉制度與精英教育》（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3）的英文標題「Civil Examinations and Meritocracy in Late Imperial China」不設限檢索，EBSCOhost僅出現9條結果，而ProQuest則顯示2500餘條。

EBSCO資料庫檢索的9條結果

從艾爾曼的著作本身到相關書評，可以說EBSCO檢索的結果是比較精準的，而ProQuest則更為寬泛，相當於系統自動將標題的關鍵詞拆分開來混合檢索，因此你可以看到與科舉、士大夫教育相關的所有文獻，這對撰寫綜述很有用。所幸ProQuest在頁面末尾是提供了二次檢索的選項，這也就方便了在結果中加入限定詞來進一步縮小獲得的文獻條目，而上圖EBSCO的檢索是沒有這一選項的。

ProQuest資料庫檢索的2594條結果

毫無疑問，最好的方法是把這兩個資料庫合起來用，一方面ProQuest的寬泛性結果對全面了解該領域的研究狀況還是很有幫助的，即便像EBSCO檢索到的第4條何漢威發表在《文化研究所學報》（Journal of Chinese Studies）上的中文書評，ProQuest沒能收錄，就英文文獻而言問題也不大；另一方面EBSCO的精確檢索，有時候的確能緩解下看英文文獻總是滿屏螞蟻爬的「蒼茫感」！

拉拉雜雜，主要介紹的是WorldCat、ProQuest和EBSCO等三個綜合性的資料庫檢索平台。實際上，西方的專門性資料庫也是非常豐富的，像「亞洲研究文獻目錄資料庫」（BAS）國內學者就介紹的比較多，其他單個的英文報紙、檔案資料庫，也還是很大的發掘空間的。

最後還是要花點篇幅，推薦下「明清婦女著作資料庫」（Ming Qing Women's Writings），這也是一個專門性的資料庫，而且是免費開放獲取的，它的具體網址是：。這是自己的聯合導師方秀潔（Grace Fong）教授主持、與美國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聯合研究的資料庫項目，並獲得了加拿大人文社會科學委員會的項目資助。

「明清婦女著作資料庫」首頁

它是跨機構的學術研究項目，在北美地區有著很大的影響，而且資料庫的內容與哈佛大學的「歷代人物傳記資料庫」（China Biographical Database）是可以相互關聯的。對於「明清婦女著作資料庫」（MQWW）更為具體的內容、特色及如何進行檢索和學術應用，將另文討論。

【相關閱讀】

駱耀軍：東亞系的試講（麥吉爾大學學習速記之一）

張曉蘭：李惠儀·《史記》·《紅樓夢》（在哈佛聽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