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六盤水六枝郎岱-灑志秋韻

南方的秋天基本是個不落葉的季節。比如我的家鄉貴州 六枝這樣的地方，即使進入深秋，山上植被也青翠得老成持重， 遲遲不願露出一點黃來。

霜降那天，我挎了相機，在城區的桃花公園內遊盪，到處尋 找深秋的感覺。可是，除了那株生長在桃源寺門前的紫薇，整 個山體，沒有一點秋葉枯黃然後飄零的秋的感覺。可是在六枝南部郎岱鎮的灑志片區，就大不同了。 灑志在郎岱鎮的南部，以前是一具獨立的建制鄉鎮，2015 年撤鄉鎮建制后並人了郎岱鎮。狹義的灑志主要指灑志壩區， 這裡曾經是國營勞改農場。灑志壩區南邊山脈叫美女山，北邊 山脈叫老虎山。兩條山脈自東北向西南呈「八」字形，在平橋寨 子處被九層山如一個三角形的塞子堵塞住，平靜的磨盤河水在 此拐了幾個彎，繼續一路向西流入牂牁江。這裡就是舊時「郎 岱八景」之一，喚作「月朗平橋碧波清'六枝境內東水西去的河流有兩條，其一為月亮河，其二為 磨盤河。磨盤河從壩區西邊的跳花坡發端，一路西向，進入群 舸鎮，在老王山與九層山的交匯處跌入牂牁江。

美女山如仰卧的女人，頭西腳東，凸凹分明，十分形象;老 虎山卻不太似老虎，當然，也許是我們站在老虎山腳這邊的觀 察角度的問題。美女與老虎在這遠離喧囂的地方守望千年，應 該有個動聽感人的民間故事，只是沒時間進村入戶去尋訪。灑 志壩區海拔1250米，比六枝城區低50米，卻比六枝城區熱得 多。據說，勞改農場在灑志期間，就因其獨特的氣候特點，曾經試種過一年兩季水稻。

到灑志是霜降后的第三天。過了紅那孔，就是仙人廟。廟宇已在文化大革命前「破四 舊」給破了。不過這也是舊時「郎岱八景」之一:「南嶽飛仙」，山 頭上兩塊巨石，酷似飄逸的神仙。在仙人廟南邊丫口上站定， 灑志壩子就盡收眼底。暖陽下的田疇中，寨落其間。莊稼基本 收割盡，枯黃的稻草垛在田塊間棋布。壩子如一個安祥寧靜的 女人，讓人跟著一下子安祥寧靜起來。

楓林從主要集中在老虎南腳下到九層山一線。從原來的 灑志鄉政府駐地賴水井後面灑志中學門口分路東行，全混凝土 路面，一二公里處，小地名叫阿黑小寨。從阿黑小寨、阿黑大寨 經花蛇寨子再到阿樂這四個寨子的北坡，是大片的楓樹林，與 其它喬木間雜，幾公里地連片成林，也算壯觀。

此時的楓葉已有不少紅色了。但感覺用「層林盡染」來形 容，彷彿為時尚早。以我的經驗，葉片黃了后，就向枯邁進。但 楓葉卻不！翠綠的楓葉黃了過後，卻在枝頭火焰般燃燒！看久 了，那紅焰會讓人羞愧！ 一枚紅楓在手，你或許只見到它血一 樣暗紅，表面泛著油光，可能還會有些病斑。然而，如此的葉片 聚在一枝，一樹、一林，甚至長達幾公里的山坡，那紅光卻讓你 不得不嘆服。

進人林中，楓葉有的血紅，有的青紫，有的墨綠，在這當中， 還有一堆一堆的雜在楓林間的如大朵羽毛般的白色的蒹葭穗 子，以及高大的樹榦上的喜鵲巢，或者馬蜂巢。

同行的朋友們，也許是被楓的熱烈或者蒹葭的浪漫挑撥得 激動起來，他們一一邊尖叫著呼朋引伴，一邊用手機、相機抓拍 或者自拍，完全進人了忘乎所以的童趣境界。

激動過後，我就遠離了同伴們，一個人孤獨地呆在林中，與 林木長久地對視，與葉片安靜地交流。這個時候，面對如此熱 烈的色彩，竟然想不出一個恰當的詞語來表達心情，想出來的 語言，都顯得十分蒼白無力，十分詞不達意。只有那紅，那紫，那綠，那雲一樣的白，在頭腦里連續不斷地撞擊，回蕩。

地名上看，阿黑、阿樂，可能是布依語言的音譯，如今居住 的也是布依族，相鄰寨子叫跳花坡，全居住著苗族。楓樹是苗 族的圖騰，也是布依人的吉祥物。我在想，也許是因為圖騰，因 為吉祥，他們視楓樹山林為神柢，守護著它，熱愛著它，在這幾 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各個民族相守千年，和睦共處，這也應該是 得益於這楓林的神佑吧！

有位作家到這裡感受了楓葉的熱烈后，說，灑志是南方離 秋天最近的地方。我十分贊同這話，在南方感受秋色，灑志應 該是最具代表性的地方了。

授權六盤水視窗（lpscn.com）微鐘山 發布 作者：龍尚國 選自《迎祥郎岱》，轉載請註明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