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觀察]菲律賓恐怖組織鎖定華人，曾向伊斯蘭國取經

鳳凰國際智庫研究部

《菲律賓商報》報道稱，3月27日3名人在菲律賓岷里拉市馬拉地區遭綁架。受害者的朋友，也就是本案的目擊者表示，3名蒙面男子在受害者們備上車時控制了他們，並連車帶人一併擄走。菲律賓警方透露說至少7人涉案。截至目前，案件沒有較大的進展。

為何受傷的總是華人？

這已經不是華人第一次在菲律賓遭遇綁架了。早在2001年，就出現了華裔婦女劉小娟被綁架撕票一案。2010年8月23日，菲律賓前警察劫持了載有22名香港乘客的旅遊大巴，談判失敗后犯人在大巴內開槍射擊，造成8名香港遊客死亡。2014年馬來西亞一個月內連續發生兩起綁架人案件，其中一起是由菲律賓阿布沙耶夫武裝組織跨境實施的綁架。

華人被綁架的比例不斷上升。這一方面是因為自2008年經濟危機后歐美遊客赴菲律賓人次減少，而遊客因為地理相距較近，赴菲律賓旅遊人數增加。隨著經濟實力的增長，在當地人眼中，人的經濟狀況是比較好的，綁架有利可圖。另一個原因則是文化因素，被綁架的還包括生活在菲律賓的華人，他們的家人大多願意付出高額贖金來換取親人的性命，甚至為了自保不通知警方。不過根本原因還是在於菲律賓的綁架文化。菲律賓是一個允許合法擁有槍支的國家，但在黑市非法槍支泛濫現象嚴重，南部動亂省份如棉蘭老島最為嚴重。槍支泛濫為當地武裝組織提供了武器，他們是綁架的主要實施者，但部分警察和平民也有參與。在貧窮落後的地區，綁架甚至成為了一項重要的經濟來源，可以解決當地就業問題。武裝組織負責武力綁架，從警察手中獲取武器，部分民眾負責搜集計劃被綁架人的信息等工作。

近年來多數華人綁架案的幕後黑手都是一個名叫阿布沙耶夫的當地武裝組織。2000年4月，該組織在馬來西亞旅遊勝地西巴丹島綁架了21名遊客和工作人員。最終該組織獲得了巨額贖金，釋放了人質。2001年，該組織又在菲律賓綁架了20名遊客，其中包括13名菲籍華人。這一次菲政府拒絕支付贖金，轉而依靠發動軍事進攻解決事件，而作為報復，阿布沙耶夫武裝殺死了多名人質，並藉助軍方暫停空中巡邏的時間衝出了軍隊包圍圈。2014年，他們還策劃了馬來西亞遊客綁架案。阿布沙耶夫武裝組織是極端伊斯蘭組織，在成立之初受基地組織資助，攻擊目標為菲律賓政府，目的是宣揚自己建立獨立的伊斯蘭國的主張。

伊斯蘭教是菲律賓第二大宗教，穆斯林約佔菲律賓總人口的4.9%，第一大宗教為天主教，占人口的80%。歷史上菲律賓曾受到伊斯蘭教和天主教的雙重影響。早在8世紀到10世紀，菲律賓就與阿拉伯人有貿易往來，幾個世紀后南部出現了阿拉伯人定居點。1390年蘇祿人在菲律賓建立了蘇祿蘇丹國，這是一個政教合一的伊斯蘭國家，也是西班牙人入侵前當地經濟較發達的國家。西班牙殖民者入侵后佔領了蘇祿北部地區，並在這一地區傳播天主教，阻礙了伊斯蘭教向北部地區的傳播。進入共和國時期后，菲律賓南部伊斯蘭武裝組織仍然在活躍，直至上世紀80年代，主要的武裝組織摩洛民族解放陣線與政府達成和平協議。2012年，摩洛民族解放陣線承諾放棄在南部棉蘭老地區的反政府活動。

在摩洛民族解放陣線與政府和解的同時，阿布沙耶夫武裝組織卻走上了極端道路。該組織由菲律賓人阿卜杜拉加克∙阿布巴卡爾∙簡加拉尼建立，主要活動於菲律賓南部，建立之初的目的也是脫離菲律賓，建立一個伊斯蘭教國家。自成立之初，該組織得到了基地組織的資金支持，製造了許多死傷慘重的案件，機場爆炸案，火燒教堂等等，通過製造社會恐慌來脅迫菲律賓政府，以達到建立獨立的伊斯蘭國家的目的。後來，美國打擊基地組織並擊斃其頭目，阿布沙耶夫的資金來源出現了短缺。基地組織力量削弱后，該組織就開始使用綁架外籍人士的方法向各國政府勒索高額贖金。這些高額贖金壯大了該組織的實力，也吸引了更多的當地小武裝組織加入追隨。不過在2014年，阿布沙耶夫也成為了另一個恐怖組織的追隨者，宣布向其效忠，這個組織就是伊斯蘭國。加入了伊斯蘭國的阿布沙耶夫逐漸開始變得更加極端化。

一般而言，武裝組織綁架的目的基本是為了贖金，所以一般不會傷害人質。但近年來，菲律賓當地武裝組織，特別是阿布沙耶夫組織的綁架手法出現了變化。就在3名人被綁架十幾天前，因沒有在規定時間內獲得贖金，該組織將一名在去年11月綁架的德國人質斬首，並公布了斬首視頻。2016年該組織還斬首了一名加拿大人質。2015年還將一名在馬來西亞綁架的華人斬首。

雖然阿布沙耶夫自成立之初就有斬首人質的暴行，但是主動發布斬首視頻以引起公眾注意的行為在2014年以前關於該組織的報道中並不常見。阿布沙耶夫組織近來的行為越來越極端化和殘暴，這與他們2014年宣稱效忠伊斯蘭國不無關係。該組織3月初公布的視頻顯示，在斬首沒有按時付清贖金的德國人質時，伊斯蘭國的黑色旗幟被擺在人質後方十分醒目的位置。而2014年該組織發言人發布的一段炫耀綁架所得的贖金視頻中，也出現了伊斯蘭國的標誌。

如果說在效忠伊斯蘭國之前，阿布沙耶夫只是一個局限於菲律賓內部的、為了錢時不時綁架幾個外國人的武裝組織，那麼追隨了伊斯蘭國后，阿布沙耶夫的訴求就不只局限於敲詐各國政府了，而是效仿伊斯蘭國，通過運用互聯網等媒體傳播恐懼，擴大自己的影響力。伊斯蘭國之所以能夠達到今天的發展程度，除了其雄厚的經濟實力，還因為他們採取了在臉書、推特上傳播斬首人質等血腥殘暴的視頻的手段。現在，包括歐美在內的一些發達國家的青少年看到了他們在網上的宣傳，也拋棄家人加入伊斯蘭國。同樣的事情也開始發生在阿布沙耶夫武裝組織身上。有新聞報道有來自美國等其他國家的人進入菲律賓，目的就是加入阿布沙耶夫。該組織打著伊斯蘭國追隨者的旗號，主動在社交網站發布斬首人質的視頻，無疑加深了民眾對它的恐懼。這種恐懼給他們帶來了國際上的知名度，進而成為了索要更多贖金的砝碼。阿布沙耶夫仍然以綁架為生，不過胃口越來越大。2000年，他們綁架了20名來自包括美國在內數個國家的人質，最終一共獲得了2000萬美元的贖金。而效忠伊斯蘭國，2016年該組織綁架了一名加拿大人，就敢向加拿大政府索要高達8700萬人民幣的贖金。最後這名人質因為沒有付贖金被斬首。

除了贖金價碼的增加，我們似乎也不能排除在擁有了充足財力以後，阿布沙耶夫的恐怖活動會超越綁架範疇的可能性，畢竟它曾有著和伊斯蘭國一樣建立獨立的伊斯蘭國的主張。上世紀90年代阿布沙耶夫也曾像現在在伊斯蘭國一樣策劃過幾場公共場所的恐怖襲擊。如在1992年該組織幾名成員曾向菲南部城市投擲炸彈，造成數人受傷。1993年他們襲擊了一座機場。1994年他們焚燒了一座教堂，也正是在這次活動中，開始有外國傳教士被綁架。1995年，該組織甚至發動了一次針對基督教城市的進攻，並綁架外國人。但從1995年開始，該組織的報道就主要局限於綁架外籍人士索要贖金，再也沒有出現過在公共場所投擲炸彈的恐怖主義行為。這可能與1998年該組織創始人簡加拉尼被擊斃有關。他的繼任者把恐怖活動的重心轉向了綁架，而不再是襲擊公共設施。

如今，通過學習伊斯蘭國的宣傳方法在媒體和互聯網上進行傳播，阿布沙耶夫財力增加，也吸收了更多成員。似乎他們的境況比1998年首領被擊斃時好多了。不過，3月5日菲律賓官方消息稱，警方在連續兩周的圍剿中擊斃了20名阿布沙耶夫武裝分子，前不久該組織一名重要頭目也被擊斃。總統杜特爾特甚至希望向借兵徹底擺平這些恐怖組織。阿布沙耶夫組織失去了一員大將，短時間內不大有可能製造大規模的恐怖活動。而且伊斯蘭國因為其活動區域範圍過小而沒有授予他們「省區」的身份，所以向伊斯蘭國尋求實質上的物資支持也是不大可能的。

有沒有可能這些原本激進的菲律賓伊斯蘭極端恐怖分子在嘗到了綁架贖金的巨大甜頭后已經放棄了那有些孤注一擲的建國主張，從而不會去實施大規模的恐怖襲擊呢？這一點也不是沒有可能。然而不論如何，只要阿布沙耶夫這樣的組織存在一天，他們是不會放棄「綁架」這一謀生手段的。而且效忠於伊斯蘭國后，為了博取世界關注，這一手段會變得更加殘忍。就算放棄製造恐怖襲擊，對於將要前往菲律賓以及在菲律賓的華人來說，阿布沙耶夫組織仍然是一個較大的危險。

鳳凰指數

菲律賓政治風險：中

菲律賓安全風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