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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閉賽場里的開放規則?格鬥孤兒:為改變命運而練

原標題:封閉賽場里的開放規則?格鬥孤兒:為改變命運而練

八角籠,對邊直徑9.14米,高1.8米。拳手戴著拳套,五指分開,在籠中角斗。除了把對手擊倒,讓他降服,你幾乎退無可退。它是MMA(綜合格鬥運動)頂級賽事UFC使用的標準器械,也是所有格鬥士心中的戰場。

一群來自四川涼山、阿壩等山區的孩子,大多數是「事實無人撫養兒童」,被成都一傢俱樂部免費收留、養育,踏上未來通往UFC的漫長征途。

鐵籠子里有他們的夢。一個脫離貧窮的夢,一個希望獲得歸屬感、獲得尊嚴的夢。肌肉和傷疤讓他們勇敢,閃閃發光的金腰帶,照亮改變命運的希望。

7月20日,一段視頻將他們推向公眾視線。

「籠中,兩隻困獸。廝殺,無處可逃。你的武器,只有你的身體。沒人在乎你的出身,降服,是唯一的目的。」這是國內一檔格鬥欄目的介紹。有人覺得,十幾歲的孩子本該是接受教育的年齡,卻被送上格鬥賽場。有人覺得,可能這樣的夢過於殘酷,但對於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有什麼比沒有一個家更殘酷呢?

人們看到這些孩子的苦難和恐懼,也看到鬥志和溫情。

唯一沒看到的,就是後退。

小勇和奶奶在一起。新京報記者 陶若谷攝

輿論漩渦中的孩子

視頻發出來的時候,俱樂部已經從成都大本營來到阿壩州州府馬爾康。

「我正忙比賽的事,沒細看,我還轉發了。」俱樂部運營總監朱光輝說,如果沒這場風波,他應該正專心準備8月8日在馬爾康舉辦的一場MMA挑戰賽。

很多隊員也轉發了。接觸過這項運動的人,對鐵籠子並不陌生。他們沒有想到,十幾歲的孩子在籠子里拳腳相向、纏繞爭鬥,擊中了人們的視覺神經,產生不適感。「家裡只有洋芋」,從一個大涼山的孩子嘴裡說出來,又引起無限悲憫。

一夜之間,「格鬥孤兒」四個字登上各大媒體頭條。質疑聲接踵而至,俱樂部被扣上很多帽子,「非法收養」、「利用孤兒謀利」、「剝奪未成年人受教育權利」、「人身控制」等等。很快就有消息稱,涼山民政部門將安排當地未成年人重返學校。

視頻中「吃洋芋」的男孩小伍,彝族,來自四川省涼山州布拖縣。他比其他孩子更黑一些,訓練時,汗珠一滴一滴順著脖子往下流,他沒有伸手擦,繼續出拳,打在手靶上,發出一聲又一聲悶響。

三年前,奶奶把他送來俱樂部。他訓練十分刻苦,用心琢磨每個動作,現在已經是隊長。他的照片高高地掛在訓練館的牆上,雙手叉腰,露出六塊神氣的腹肌。

「我就說錯那一句話,他們就給放出來。我後面說乾爹對我們很好,他們都剪了。有些人把乾爹說得很壞似的,我好討厭他們。」小伍後悔在那次採訪里說了「很難、很累」,現在不管問他什麼,他都說不累。

幾個出了熱痱子不能參加訓練的孩子,坐在場館門口放風。教練何小慧說,他們休息一般都在館里,現在怕有記者突然闖進來,主動要求在這兒盯著。

馬爾康的酒店房間越來越緊張。除了來看比賽的、旅遊的,還有來調查的公安機關,採訪的媒體,以及來領孩子的家長和政府機構。網上的輿論慢慢平息,這些孩子卻面臨命運被改寫的處境。

「他們特別怕我接電話。一來電話就問,是不是誰又要回家了?」何小慧說。

孩子們在阿壩州馬爾康場館訓練。曹宗文 姜勝南攝

「我來練這個,就是為了改變命運」

「回老家也可能像他們一樣吸毒、打工,我不想回去。」小伍口中的他們,是他的父母。

毒品伴隨著他整個童年。小塊的(毒品)10塊錢、20塊錢,大的100塊錢,他說到毒品,就像提起一件日用品那樣漫不經心。

他經常把毒品藏起來,媽媽犯毒癮時會一直求他,他看不下去,只能給。

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爸爸出去打工,就剩他和哥哥在家,自己做飯、洗衣服。「我會調香料。先把料炒瞭然後放水,炒雞蛋、加點蔬菜、洋蔥。我小時候看著我爸學的。」

小伍講得很認真,目光堅定,嗓音粗糲。在他臉上,幾乎看不到生活輾軋過來的痕迹,直到提起媽媽去世,他流淚了,那時他才10歲。

幾天前,教練何小慧告訴他,家裡可能要把他接回去。他聽完,撩起背心把臉蒙住。

在這個掛滿榮譽、英雄、勇士標語的地方,「他不願讓別人看見他哭」。

何小慧說,新聞發了之後,涼山的幾個孩子家裡承受不住壓力。有幾個已經接回去了,有的還在周旋。俱樂部不會強行留誰,有監護人來接,就把孩子健康平安地送到他們手裡。

五歲時,小伍上過一次學,但聽不懂漢語,很快退學。他哥哥念到五年級也不念了,天天逃課,他覺得那兒教得不好,也無心學習。

爸爸後來為了兩個兒子,把毒戒了,打工回家時,會買米面。爸爸不在的時候,他們就吃洋芋。洋芋就是土豆,他的家鄉特木里鎮,號稱全縣馬鈴薯第一鎮。

「我感覺洋芋很好吃,我現在都想吃了,而且吃一兩個就飽了。」

小伍很喜歡這裡,他擔心有人跟家裡說他在這裡不好,就打電話給爸爸解釋。三年裡,他沒回過涼山,家人來看過幾次,春節也在俱樂部過。他覺得現在回去,讓別人看到自己弱的方面,會說爸媽離婚這些,會被欺負,被看不起。

「我來練這個,就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實現夢想。」小伍說。

問到夢想,所有孩子的答案全都是UFC,無一例外。

7月26日,郫縣恩波格鬥館內的八角籠。曹宗文 姜勝南攝

最封閉的賽場,最開放的規則

13歲的小勇已經沒有機會像小伍那樣,實現UFC的夢想了。半個多月前,他被俱樂部淘汰,這次去馬爾康看比賽的人里,沒有他。

7月的成都,穿不透雲層的太陽,照在腐爛的水果皮和菜葉子上,發出的味道瀰漫在潮濕的空氣里。這裡是郫縣沙西農副產品批發市場,距成都市中心30公里。汽車在白色大棚之間拐來拐去,最終停在一根國旗旗杆下,眼前四個紅色大字——恩波格鬥。

現在,這個訓練館的門口還掛著四塊牌子——恩波綜合格鬥俱樂部、四川省恩波武術俱樂部、四川省紅纓槍雙節棍研究會、阿壩州散打隊。隊員有70多個,以18歲為界,分為少年組和成年組。

老闆叫恩波,56歲,藏族。17年前,他組建了阿壩州第一家武術散打隊,后發展成MMA俱樂部,前後一共收留過400多個孩子,免費在這裡吃穿住,外出的話,都是集體行動。

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恩波介紹:「最早第一批孩子是通過涼山州民政局招進來的。在這之前我們散打隊就存在了,就是想實現一點武術夢、英雄夢。」

現在,俱樂部的隊員還會參加體制內的比賽。全運會、省運會,還有一些青少年比賽。

「和平年代更需要崇尚英雄!」場館在冷凍倉庫頂層,四處掛著橫幅。關公手持青龍偃月刀的木雕立在門口,將近兩人高。榮譽室里,擺滿了獎盃和獎牌。

小勇就是在這裡,度過了他短暫的格鬥生涯。

館里的鐵籠比UFC的要小一些。第一次進去實戰訓練的時候,小勇很緊張,「感覺沒地方逃了」。前兩局打平,第三局輸了,「有點兒想哭。」

小勇話不多,回答不上來的時候,就低下頭摳手。他經常跑到半山腰的寨子里玩,奶奶下山路上找不到他,一路走一路喊。奶奶是小勇后爸的母親,自己還有兩個親孫子要帶。小勇的媽媽改嫁后外出打工,沒再回過村子。

小勇兒時喜歡看《武林風》,後來喜歡上MMA——最封閉的賽場,最開放的規則。

「這才是男人應該玩兒的運動。」李男是成都一家格鬥俱樂部的業餘組教練,到他這兒來練的,有警察、律師、學生、骨科醫生,還有些女孩子,練防身。

MMA包括拳擊、巴西柔術、泰拳、摔跤、散打等很多種技術,按體重劃分不同級別,在鐵籠子里對抗。拍墊子代表認輸,如果誰也沒KO誰,裁判就靠點數分出勝負。

「籠子關上那一瞬間,沒怎麼打過的都會害怕,而且很壓抑。」

他覺得,每個人都是從弱小開始的,這個運動練的就是這個,場地就這麼大,要想盡各種辦法克敵。

「泰森也不是說一上來就誰都不怕,就得多練,打實戰。任何的一切,都只能通過這個籠子,看你比賽的表現。」李男說。

這就是格鬥的世界。「榮譽室」里的獎盃有多耀眼,選手就得面對多大的壓力。並不是說有多勢利,但每個人眼裡只看得見贏家。

《摔跤吧!爸爸》,不如「乾爹」

成都郫縣的訓練館如今空空蕩蕩。

「90多號人都過去(馬爾康)了,廚子也過去了,只剩我一個看家。」留下看家的師傅姓宋,是這裡的管理員。

宋師傅說,孩子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佛龕前拜佛,然後再下樓吃早飯。這是恩波定的規矩。在這裡,所有孩子都喊他「乾爹」。

俱樂部的規章制度,紅底白字貼在牆上。第一條寫著,在訓練、比賽和日常生活中無條件服從教練員和管理人員的指揮和安排,努力提高技戰術水平,為國爭光。

小勇不喜歡這些規矩。他喜歡摔跤教練若爾曼,「她對我很好。」

教練何小慧說,「有些小孩子很調皮,但他更怕你罵他。被教練罵了,那麼多人在那兒,就你被罵,你啥感想?」

何小慧是她的漢族名字,也來自涼山。國中進了體校,一路篩選到四川省拳擊隊。她說,孩子有三個月考察期,檢查有沒有傳染病,身體條件好不好,篩選合格的才留下。

「宋叔叔,給我看下電視嘛。」在成都,自由活動時間,只要不亂扔垃圾,乖乖聽話,宋師傅就給他們看電視。他說,這些山裡的孩子,有些家裡管不了就送過來,一到訓練就說「教練我要上廁所」,一上廁所就跑去玩了。

他記得,電影《摔跤吧!爸爸》公映的第二天,恩波把所有孩子拉到成都電影院。

電影里,兩個女兒在巷子里奔跑,在田野奔跑,一段濃郁印度風的音樂響起,傳來童聲:「我們的人生就像一輛不幸報廢的汽車,而爸爸啊,您就是把這輛車開廢掉的司機。爸爸您對我們太殘酷,我們快要累死了。」

小伍特別喜歡這個電影,從電影院回來,他又在師兄的手機里看了兩遍。「那個爸爸特別偉大,我們乾爹沒有他那麼兇巴巴的,他就這一點不如我乾爹。」

他盼著和電影里的兩個孩子一樣,一步一步走向競技巔峰,為國家爭得榮譽。

在乾爹這裡,孩子們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去動物園,第一次吃西餐。頓頓有牛肉,有雞蛋,還有小夥伴。

大概沒有誰打算用學業改變命運。很多孩子剛來時,連漢語都聽不懂,只會藏語或彝族話。同一個班裡,文化水平相差很大。

「我有點不喜歡上課,我也說不出來為什麼。讀書好會獎勵棒棒糖、筆那些,我沒得過。我考試一般得10分20分,成績在班裡最低。」小伍說。

恩波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俱樂部曾找過幾所附近的國小和國中,想解決孩子們的讀書問題。學校方面覺得孩子來自阿壩和涼山,沒有暫住證和居住證,文化成績也不好,曾經送去過5個,又退回來了。

恩波不想提學校的名字,他說至少找了三家。有的學校最後提到如果要來的話,一個學生要交3萬、5萬的保證金,「還要派3個老師,每一天接送,怎麼可能呢?」

恩波說,當時他沒有找過教育局反映,覺得孩子在這之前已經失學了,「我能夠讓他們學習,我覺得我的良心還做的可以。」

俱樂部的課表上,每周一三五晚有文化課,周日有國學課。一個孩子在作文里寫著——

「有一次,我的一個好朋友對我說借點錢我有用,然後我借了他,他說明天還。到了明天他又說一個星期後還,就這樣一直拖到了很久至今未還,然後就吵架了,我給他打了一頓。現在我們倆的友誼已消失在茫茫人海當中,也不說話了。如果以後再出現類似情況,我們倆應該互相心平氣和地聊一下,換位思考。」

自始至終,小勇一次都沒笑過。

「韌帶不得行(當地方言),你回去吧。」管理員告訴他的時候,他又有點兒想哭。他想念俱樂部,想念小夥伴。

奶奶站在兩米之外看著他,問她理解孫子嗎,她搖搖頭。小勇嘴巴抿起來,轉過頭,眼睛望向遠處的大山。河水從他家門前流過,街道寂靜無聲。他曾經從這裡離開,去了成都。問他是不是不想再回來,孩子點了下頭「嗯」,但如今還是回來了。

「不想笑。沒什麼好開心的。」

每年只去看一次弟弟

小勇的家住在阿壩州黑水縣,他的同鄉拉波12歲了,還在學拼音。拉波7歲時來到俱樂部,今年已是第五個年頭。

見到陌生人搭話,拉波舉起左胳膊擋住臉,把頭埋進碗里,筷子使勁扒拉,呼嚕呼嚕地吃。旁邊的男孩子眉心有個疤,大家說他是二郎神,他突然從碗里鑽出來,咯咯地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他爸爸出家了,媽媽改嫁,又生了娃娃,不住這兒了。」鄰居指著他奶奶家簡陋的木門說。門上掛著一把黑鎖,紅牌子上寫著政府的兩項扶貧措施:通過低保政策兜底,種植核桃3畝。

這裡不僅是拉波的老家,也是老闆恩波的老家。「別說我們縣裡,整個阿壩州誰不知道恩波?」當地居民說,恩波對我們老家很好,馬爾康的比賽,想去看的,拿黑水身份證登記就免票。外地來的,提恩波,沒有黑車師傅敢多收錢。

不是每個鄉親都知道UFC的金腰帶,但他們都知道恩波的家——竹格多村最大的寨子里,最大的那棵核桃樹下,就是他生長的地方。

在海拔2400米的小縣城裡,藏族阿媽把冬蟲夏草紮成花朵的形狀,裝在盒子里,想賣個好價錢。大叔挺著肚子,一刀一刀把氂牛肉切開,招呼來往行人。

「我們吃不起的,只吃自己種的。」拉波的姐姐說,爸爸出家的時候,弟弟一歲,她三歲,弟弟是奶奶送去俱樂部的。

姐姐一個星期的零用錢是20塊,也是縣裡一碗牛雜湯的價錢。

14公裡外的一座古寺里,拉波的父親正在念經。晚上七點已近黃昏,他的屋裡沒點燈,只聞見濃濃的香爐味。他不願再提及兒子的事,說十多年沒有回家,前些天警察也來找他,他也是這樣回復,「十分對不起。」

「我們已經有后爸了。」姐姐的聲音一多半從鼻子里發出,眉頭微微皺起,每個字都咬得十分用力。她在縣中學讀初二,中考能拿400多分的話,她想去汶川或馬爾康讀高中。弟弟不喜歡讀書,喜歡打拳。媽媽想他的時候,經常會哭,每年只去看一次弟弟,因為上面有個外婆病著,走不開。

她抱起兩歲的妹妹,登上路邊的石台,面向大山。那個14歲的背影一動不動。

「8月8日馬爾康有比賽,我們要去看他。」媽媽和姐姐都笑了,和拉波的笑一模一樣。收割后的麥茬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離開了,出路呢?

小伍應該不會回大涼山了,他說奶奶和爸爸都已經同意,讓他留下。

「這邊孤兒有很多,還有些聽不懂漢語,也不會申請,屬於『隱孤兒』。」米色爾沙是原涼山州布拖縣沙洛鄉中心校的校長,這個學校曾經辦過孤兒班。

米色爾沙覺得,如果孩子在俱樂部學格鬥,也算多一條出路。不當運動員的話,可以去當兵,至少能當個保安。但一定要給他們上文化課,把義務教育階段的任務完成。

採訪結束時,小伍離開攝像機鏡頭,對著空氣打了一套拳,又翻了個跟頭,總算放鬆下來。

恩波接受採訪時說,俱樂部沒有違法,沒有虐待,沒有綁架,沒有強迫孩子們。他坦言,確實還有值得規範的地方,比如有些孩子過來,沒有簽合同。

支出方面,恩波透露,孩子們的開銷一年算下來有四五百萬。「每天早上一盆雞蛋、一盆牛奶,不是這幾天才做的,一年四季、風雨無阻。」

恩波說,俱樂部的收入,一是靠組織比賽拉一些贊助,再有就是自己的生意,收支基本持平。「孩子長大了,打成年比賽后,他們會贏得獎金,出場費五千、六千、一萬,最多一萬五。我從來一分都不拿,歸孩子自己。三年後,如果他們打更高級別的比賽,肯定我也提取一點。我培養過你們,你現在成名了,俱樂部最起碼的水電、房租你得交一點出來。」

截至目前,公安機關、民政機構尚未公布對此事的調查結果。新京報記者多次致電成都警方,對方未作回應。

恩波希望呼籲更多的社會力量,為這些孩子創造一個更好的環境,尤其是教育這一塊。

有些涼山的孩子要回去了,恩波心裡很難受。

他們的命運,依然如浮萍。

(感謝新京報首席記者王志安、「格鬥迷」侯木木對本文的貢獻。文中所有未成年人、李男均為化名)

新京報記者 陶若谷 實習生 黃孝光 四川成都、馬爾康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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