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一言不和來中國撕逼 央視重提《汽車人總動員》侵權案意欲何為

長期關注動畫電影的影迷一定了解，在《大聖歸來》一鳴驚人之前，動畫影片市場長期是被來自美國與日本的優質動畫製作霸佔著。其中以迪士尼為代表的美式動畫，在從2D手繪到3DCG的演變進程中，通過老少皆宜的華麗作品為我們觀眾貢獻了不少童年美好與歡聲笑語。正是在這種「標榜效應」的撼動下；「作出同樣優質的國產原創作品」的期許，深深被一眾有心且不缺才情的動畫人刻印在心中。

然而，每個圈子都有自己的害群之馬。

去年，迪士尼幹了兩件讓國內觀眾叫好的事。其中一件自然是推出了好評率爆棚的《瘋狂動物城》，另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就是把那個刷新國產動漫電影豆瓣評分新低的《汽車人總動員》告上了法庭，並在一審中勝訴了。法院宣判被告需立即停止著作權侵權及不正當競爭行為，藍火焰公司（製作方）賠償原告迪士尼損失 100 萬元，基點公司（發行方）對其中的 80 萬元承擔連帶賠償責任，此外，兩公司還需賠償原告維權合理開支 35 萬餘元。

而近日，由於一檔央視專門製作的《汽車人總動員》侵權案庭審紀實專題節目，又將這個臭名昭彰的創作侵權案擺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一眼看破玄機國內對抄襲的界定

目前侵權成本仍舊很低，央視這樣做無非是為了提醒現在的製作者重視侵權問題。不過，沒有健全嚴苛的法制約束力，今後像這類涉嫌侵權的作品必定還會層出不窮，如今更有不少是明目張胆甚至有些疑似是為了炒作故意為之。

就本案而言，很多人一致認為這部國內的山寨製作應當被釘在動畫歷史的恥辱柱上，這件讓留美的學生都顏面無存的惡劣侵權事件，在直到一審結束還矢口否認的被告堅強的意志下，仍在被逐步發酵。或許這場風波唯有在最終定論下才能逐步平息。

但在央視節目中公開的庭審現場畫面中，無論是迪士尼這方的公理正義還是被告一方的避重就輕，狡言善辯，在法庭上一切以依據為申辯基礎。那麼，究竟抄襲的依據是什麼？這種侵權創作的界限又在哪裡呢？

迪士尼和皮克斯在 2006 年和 2011 年推出了《賽車總動員》系列電影，廣獲好評，並成功建立了賽車動畫形象的認知度。2015 年 7 月，國產電影《汽車人總動員》上映，迎來一大波關於該電影抄襲的負面評論。民眾早已見慣「山寨」貨，因此也只能在網上吐吐槽而已。但 2016 年，迪士尼和皮克斯真的將該電影相關公司告上了法庭，一時間成為民眾們始料未及的大新聞。

在法庭上，原告迪士尼公司認為，自己和皮克斯共同共有《賽車總動員》和《賽車總動員 2》中「閃電麥坤」和「法蘭斯高」動畫形象的著作權。根據著作權法，原告的動畫形象屬於美術作品，採用了大量獨創性美術設計。由於原告動畫形象的獨創性和知名度，具有極高辨識度，使觀眾可以與其他擬人化的汽車動畫形象相區分。被告的「K1」、「K2」動畫形象與原告動畫形象構成實質相似，造成公眾混淆。

被告基點公司則認為，本案比對的兩部作品同屬於賽車類動畫作品，大量屬於公有領域的表達，在比對時應首先排除公有領域的表達。細節性的、獨創性的設計如存在不同的地方，就應認定兩部作品不構成實質性相似。如果給予原告過高程度的保護，原告就會壟斷這類題材的動畫設計，不利於產業發展。

國內創意產業近年雖然在技術等單項層面上有不小進步，但整體來看依然相當不成熟，資金、技術、人才三者無從有機協同，不敢冒險創新而急於盈利。很多不善學習的從業者雖志向遠大，想要以優秀的成功作品為目標，卻礙於現實問題或個人懶惰，只能止步於拙劣模仿。

從事創意產業的人，模仿與學習他人所長，可以說是大多數創作者都必將經歷的階段，但關鍵在於他們不僅捉來了魚，同時也知道怎樣「漁」。因為《汽車人總動員》這片子我沒看過，因此不好細評，但關於侵權抄襲來說，以海報、截圖等信息為依據，該導演至少模仿了三點：汽車擬人化 ，主要角色造型以及電影名稱（據說本片原名是有意與迪士尼的那部片子同名，或許是擔心侵權所以在汽車人的人字上加了輪胎圖樣，但還是存有嫌疑）。

就國內而言，抄襲的界定在於是照搬，借鑒鏡頭方式或者動作模式。假如劇情不同，人物和背景設置都有改變的話，就不算是抄襲，反之如果相似度超過70%，那就算是抄襲。通常國內在動漫製作上出於商業的考慮，借鑒原有的動漫設計，可在有限的成本運作下使製作難度降低、工程規劃縮小、流程減短。且因為原作經過了市場檢驗，所以推廣起來也會更為方便，最關鍵的是可以節省大量成本。

顯然《汽車人總動員》的抄襲成分哪怕是在非常重要的宣傳視覺方面也原創元素甚少。由庭審資料看，從海報設計到角色造型幾乎毫無二致（硬要說也不過製作更加粗糙罷了），甚至此前有爆料稱，某張宣傳海報的背景圖都是盜用自國內一個創意從業者的作品。如此看來，這部號稱製作成本1000萬的片子，節省出的成本應當也不是小數目吧。

國家扶持需理性 行業自律是基礎

「寓教於樂，其樂無窮。」這句口號向來是國內外動畫人所追求的。迪士尼動畫不僅讓小孩子看到了角色躍然銀幕的可愛，青少年明白了生活美好，追求夢想要永不停歇，成年人還能領悟到諸如對種族融合、文化多元這樣的現實反思。一部好的動畫作品，不僅要有精美的畫面，好的故事，甚至還有能夠與之建立聯繫的文化核心。能征服所有年齡層觀眾，更接近電影的本質。但這一切都無法實現於按時長，出產量計算，不顧市場反饋的制度下。

國家扶持動畫產業，多是由產量、技術、播出平台、獲獎這幾個標準進行核定。比如很多省市對本地動畫企業補貼標準都是：地市電視台播出 2D 動畫獎勵 500 元/分鐘，3D 動畫獎勵 1000 元/分鐘，上限為 100 萬元；在央視播出的翻倍，上限為 200 萬元。而針對國產原創動漫電影，也有相關補貼機制。《汽車人總動員》全片約為 85 分鐘，影片上院線公映能獲得政府 25.5 萬元的補貼，假設能獲得動漫獎項，補貼還將更高。

2013年卓導曾為某家童鞋品牌，製作了一部二十多集的3D動畫劇《K時代》，故事人物的原型均為該童鞋的廣告形象。既賺到廣告費，又坑到了國家補貼，重新剪輯之後，搖身一變就成了如今的《汽車人總動員》，那麼即便拋開抄襲行為不論，以《汽車人總動員》這種靠現有原片素材剪輯而成的所謂劇場版影片，不但與宣稱1000萬的成本相去甚遠，恐怕也對不起國家的補貼。

在這種機制下，國產動畫產量倒是獲得了質的飛躍，但這虛假產業繁榮的背後只能製造更多打著原創的名義大肆抄襲的「拿來派」。而更為嚴峻的問題在於，混吃等死的行業風氣必然會擾亂產業的良性發展，審批漏洞外加扶持制度上輕而易舉的投機倒把，難不有沆瀣一氣之嫌。

如此走向最終導致渣作橫行於市，口碑敬而遠之。正如香港知名導演及編劇羅啟銳獻給電影百年華誕的一段歌詞中表達的那樣；看看現在院線公映的國產電影，造夢者被圈錢者擠壓的幾無市場，更有許多造夢者丟掉了理想去做了圈錢者，這可能是電影最壞的時代了。

當動畫人還在用《喜洋洋與灰太狼》、《熊出沒》這樣的作品詮釋「動物園」千年老梗的時候，迪士尼已經用《瘋狂動物城》這樣有曲折跌宕劇情、內涵豐富隱喻、極具創新性的影片征服了各年齡層的觀眾。當然，好萊塢動畫片的創作周期一般是4至6年。這一夢幻奇迹的創造必須經過近十年卧薪嘗膽之後的厚積薄發方能熠熠生輝。這也是創意產業萬古不變的信仰和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