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認為自己是混蛋,即便他確實是混蛋。
有人說:我不願接受這個世界的陰暗面,一切只是這個世界強加硬塞給我們的罷了。
是也不是。
其實,只要人性中還有陰暗的一面,世界就不可能沒有黑暗。
我想,在每個人的生命里,一定也曾出現過一次或多次黑暗吧?就比如在火車站被人以救急名義借錢而騙錢,幫朋友調和關係而弄的自己裡外不是人,好意提醒別人而遭到惡語相向,等等。
沒有人生來冷血,大多數的人都是在遭遇了各種各樣的騙局和誤解后才選擇了漠視或接納黑暗。
人生就像一首歌,有的人是搖滾,有的人是爵士,而苗苗的人生是邁向破滅的圓舞曲。
苗苗是我的高中同學,性格內斂,但長得漂亮,說起話來總是笑眯眯的,很討喜。
有次上晚自習,我們都在安靜的做作業,忽然她哭了起來,並且越哭越大聲。
上課的數學老師問她怎麼了,她直喊疼,隨之站了起來,座位上顯現出一灘血。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數學老師把苗苗送去醫務室,半個小時后,班導來了,臉色凝重,臨走前,他說:苗苗的事,全班不許外傳一個字兒。
後來整整一個禮拜,苗苗都沒有再回來。
跟苗苗關係比較好的同學爆料:原來,苗苗被校長強X了。
不過苗苗的父母認為這對女生來說是奇恥大辱,是污點,不許她聲張。
我們都知道校長是什麼樣的人,當時一直有很多人在私下謠傳說他是戀童癖,好色,經常欺負女學生。
出了苗苗的事情,很多人彷彿心照不宣。
沒過多久,班導在課堂上宣布,如果以後有記者來採訪,就說是苗苗自己的事兒,禁止大家以訛傳訛,若是聽到有人議論和苗苗有關的事情,一律退學。
在班導說話后的第二天,就有記者過來採訪了,班代毛遂自薦,一臉正氣的對記者說:這事是誤會,是苗苗自己的錯,她那人平時作風就不太好……
聽完班代添油加醋的描述后,記者心滿意足的點點頭,離開。
因為班代的肯說實話和挺身而出,她被選為縣三好學生。
班導說,班代做得對,雖然犧牲了苗苗,但也算犧牲小我,成全大我,成全了學校和集體的名聲,應該的。
苗苗隨後被退學了,因為他誣陷校長,敗壞校長和學校的名聲,罪大惡極,必須受到退學處分。學校也很快就在廣播中宣布了對她的處分。
我們坐在教室,寫著作業聽著廣播,班導長長的舒了口氣,說終於結束了。
大家也跟著舒口氣,很多人相視一笑。
辦退學手續的那天,我看到了苗苗,她整個人毫無生氣,就如一個破敗的娃娃,突出的眼睛凹陷在骷髏般的臉部,黯淡無光,嘴唇有些發紫,微微顫抖著,眼神飄忽不定,不敢看我們。
在她走過那條長長的校道時,沒有人敢和她說話,生怕自己惹上非議。
她瘦小的身軀一直在瑟瑟發抖,最終搖搖晃晃的消失在了校門口。
從此,再沒人提及過苗苗。
五年後,高中同學聚會,班代來了,她忽然提起苗苗,她說她當年就是殺苗苗的劊子手,據說苗苗在那個事情不久后就自殺了。
說完,她就大哭了起來。
班代說,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很後悔。
其他同學也如梗在喉。
有人說道:其實也不能怪我們,那時候的我們勢單力薄,雖然都知道真相,但誰敢冒著被開除的危險說出來?誰敢和學校為敵?學校那麼多老師都知道真相還隱瞞不報,我們那些小屁孩又能做什麼?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是啊,那時的我們,太年輕,太害怕,我們不敢直視黑暗,更不敢對抗黑暗,所以,我們只能成為黑暗的幫凶。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否太過殘酷,但又那麼無可奈何。
人性或許污穢,所以我們依然希望,每個人都可以卑微如塵土,但不會扭曲如蛆蟲。
附送一碗毒雞湯:
掙錢是一種能力,花錢是一種技術,我能力有限,技術卻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