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債730億美元，波多黎各破產危機

幾年前，「汽車之城」底特律的破產事件轟動一時，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大的市政破產案。近日，波多黎各重蹈覆轍正式申請破產。但是作為美國屬地，又獨立於美國的尷尬身份，讓該國的破產之路頗為曲折。而債權人的步步緊逼和川普的隔岸觀火更是給波多黎各債務危機雪上加霜。

2013年底，底特律因為180億美元的欠款成為美國最大市政破產案。近日，波多黎各打破這一紀錄，以730億美元的債務危機向聯邦破產法院申請破產。

波多黎各總督里卡多•羅賽羅於當地時間5月3日宣布，他已做出這項決定，要求准許波多黎各受到相關法律的保護，以發展出一套有關償還債務的重整計劃。他指出，藉由宣布破產，波多黎各能夠避免讓島上居民享受的服務中斷。

波多黎各近十年來經濟處於衰退狀態，失業率約為11%，過去10年來人口減少約一成。破產或許不會馬上改變波多黎各民眾的日常生活，但可能導致未來的退休金和職工福利被削減，以及醫療和教育服務縮水。波多黎各有45%的人口生活貧困。

里卡多是在延期償付債權人款項到期的2天後作此決定。5月2日，數名波多黎各的債權人拒絕接受償還50%債款提議，較傾向訴諸聯邦法院尋求全額償還。根據報道，龐大負債讓波多黎各陷於困難處境，已有數次無法支付款項，其中包括7月的20億美元分期付款。

據路透社報道，雖然目前還不清楚波多黎各730億美元債務中，有多少被納入破產申請中，但金額肯定超過2013年的底特律破產事件。在一天之前，幾家主要債權方起訴波多黎各債券違約。 波多黎各透過破產程序，將有合法資格對債權人收回的債權額大打折扣，但也可能嚇跑投資者，波多黎各想進入債市更加遙遙無期。

波多黎各金融監督局周三向位於波多黎各的美國地方法院提交債務破產申請，並根據去年美國國會推出的救助法案，即PROMESA法的第三章（Title III）來申請。第三章條款允許進行法院債務重整程序，這近似於美國的破產保護。根據美國破產法第九章，波多黎各並不在傳統的市政破產保護之列。

另一方面，川普早在去年競選期間就表示不會「救助」波多黎各。他最近發布的推文在抨擊歐巴馬醫保時，還借題發揮重申了這一態度。川普的預算主管Mick Mulvaney周三表示，白宮將努力確保聯邦資金不被用於償還波多黎各的債務。

波多黎各是美國在加勒比海地區的一個自治邦（境外領土），首府為聖胡安。在西班牙語里，波多黎各的意思是「富裕之港」。它是美國的「飛地」，當地居民的身份比較特殊：他們是美國公民，卻不參與美國的總統選舉。

就正式成為美國第51個州這一議題，波多黎各曾進行過四次公投，但對於公投結果，對波多黎各政治地位有決定權的美國國會，卻沒有任何動作。據美聯社報道，今年2月，總督里卡多宣布批准進行第五次公投。

另外，有人認為，波多黎各目前官方語言依舊是西班牙語，與美國其他州不一樣。接納一個西語州對美國來說是個從未有過的挑戰。

波多黎各的財政危機極為嚴重，這座島嶼陷入經濟衰退已有十年時間，目前失業率高達11.5%。早在2015年，穆迪等評級機構就把波多黎各債券評為垃圾級，當時的失業率為12.4%，遠高於美國本土的5.3%。同樣據CNN報道，當時即將陷入債務違約的波多黎各就想申請破產，誰知破產無門。

由於美國政府原先對波多黎各提供的一些稅收優惠政策到期終止,再加上全球金融危機的衝擊,波多黎各經濟持續多年衰退,失業率和貧困率高企。當地政府常年靠大舉發行市政債券來彌補財政缺口和提振經濟,最後造成債務負擔大幅攀升。

面對如此慘淡的經濟狀況，國會去年專門設立了一個財政監管董事會，試圖能把握財政狀況。但本周該董事會已經停止與債權人進行協商而打算申請破產。

然而，債務並不是波多黎各唯一的問題。居高不下的貧困率正讓這裡的居民逃離到美國大陸居住，特別是佛羅里達州。過去10年，這座島嶼的人口數量下降了35萬。世界銀行數據顯示，截至2015年，波多黎各人口從峰值（21世紀初）的380萬降至不到350萬。更為嚴重的是，平均每天都有一位醫生離開這裡，造成嚴重的醫療短缺，而波多黎各正面臨寨卡病毒的威脅。

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經濟研究部副研究員劉向東在接受北京商報記者採訪時表示，「政府的財政收入主要來源是稅收」，居民的逃離必然會導致稅收減少，「直接影響美國公務人員的薪酬，一旦政府無法支付這筆錢，就將會面臨關門風險，就像2013年歐巴馬政府被迫停擺一樣。在一些自治性比較高的州，這種現象時有發生」。

值得注意的是，重建波多黎各的規模要比當年底特律申請破產時的規模大得多。此外，目前還不清楚法院的訴訟將持續多久，也不清楚對債務的削減會有多大程度。波多黎各的經濟復甦計劃連未來十年所需償還債務的1/4都不到，而且還是在里卡多近8億美元預算協議維持不變的情況下。

波多黎各的破產重組之路將會是一個艱難的進程，其申請尚須獲得聯邦破產法院的批准。很多著名的華爾街公司持有波多黎各債券，他們對該自治邦申請破產感到憤怒，因為擔心無法收回所有被拖欠的資金。

「除了一部分優先債權人可以獲得償付，多數債權人在缺乏剛性兌付保護的情況下，只能自己承擔風險。當然，政府也會考慮到債權人的立場，變賣資產以清還債務，但是如果仍然資不抵債，政府會人為將債務縮水，新政府上台後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舊債。可以說。政府一旦進入破產程序，債權人的利益必然有所損失。」，劉向東分析道。

彭博社指出，波多黎各金融體系的坍塌，將給其債券持有者帶來巨大損失——儘管政府在經濟萎縮和長期預算短缺的情況下，對波多黎各證券進行了多年的收購。同時，美國的州不能申請破產，因為既然投資者已經買了債券，那麼這種做法對於波多黎各來說同樣是不合法的選擇。

華爾街投資銀行公司Keefe,Bruyette&Woods副總裁泰森在接受福克斯財經採訪時表示，債權人與波多黎各上屆政府一直有衝突。泰森認為，里卡多很有可能將致力於償還債務。「現在看來『蜜月期』已經結束」，泰森說道，「看來我們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里卡多的財政計劃是在今年三月份被聯監會正式批准的，該計劃預計波多黎各每年只有8億美元來償還債券。而如此低的財政撥款，也讓波多黎各的投資者越來越少，與相關機構的重組協議談判也失效了。

穆迪投資者服務公司的分析師泰德•漢普頓卻認為，波多黎各的破產進程是「積極的一步。」他表示：「雖然法庭程序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並可能造成所有債券持有人的損失，但這將是一個有序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