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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安婦電影《二十二》:影片散場仍有人在發怔

看完《二十二》,影片結尾,有一位老人的話是:謝謝你們。

我感到挺慚愧的。我認為自己平時在好好工作、努力生活,但這一刻,我覺得自己有罪。

對這群人經歷的苦難,我曾視而不見。我不是第一次聽說「慰安婦」了,但我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她們的生活,看她們如何度過劫難后的漫長歲月。

而且,她們正在迅速地離開這個世界,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也許是出於相似的感受,同場的觀眾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在電影落幕後就離場。

正片加上字幕,總共99分鐘。最後4分鐘是滿屏滾動的名字,32099個。他們是為這部電影眾籌了發行資金的人。這本來是挺無聊的畫面。

但大家看完了所有名字,聽完片尾曲,沒有人說話。燈亮了,好些人還在位子上發怔。

因為殘忍,一些人曾迴避這個群體。更多人選擇忽視。

於是,電影結束,很多人都產生了和我一樣的愧疚感。愧疚感源於忽視,源於看見了,卻什麼都做不了。

以下有電影內外的一些經歷過那場劫難,倖存下來的老人故事。隨著時間,她們在一個接一個離開。面對這些一天天消失的名字,現在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知道她們,是看見。

是讓更多人知道和看見。

沒想到日本人老了,連鬍子也沒了

王玉開 (1920—2013)93歲 海南

第一個故事,我想說說王玉開。

她晚年一個人生活,住在山上。

日本鬼子來掃蕩那天,她正和丈夫在家做飯。在廚房,她被三、四個日本士兵圍住,輪姦。丈夫被綁著手腳,吊在門口,目睹妻子被侮辱。

之後,王玉開經常被日本士兵拉到據點。

一位日本志願者米田麻衣,後來見過王玉開。她給老人看了日本軍人老了的照片。本來以為老人會咒罵,結果王玉開只是笑著說:「沒想到日本人老了,連鬍子也沒了。」

這世界真好,吃野東西都要留著這條命來看

韋紹蘭 (1920—)97歲 廣西

今年,韋紹蘭97歲。

《 二十二》里,她的一句話打動了很多人:「這世界真好,吃野東西都要留著這條命來看。」

5年前,郭柯就知道了韋紹蘭。當時他拍攝了《三十二》,那一年,全國公開身份的慰安婦倖存者人數是 32。

韋紹蘭每個月的生活費只有30 元,她最愛吃白菜,因為白菜便宜。

但拍攝《三十二》的那個冬天,省吃儉用的韋紹蘭卻給了郭柯一個 100 塊的紅包,像家裡的奶奶:「給你們媽媽買點糖吃。」

韋紹蘭是 1944 年被日軍擄到慰安所的,去的時候還帶著女兒。3 個月後她逃回來了。丈夫說,你還曉得回來啊。她 3 個月沒哭,這一刻哭了。

婆婆卻說,不是她學壞,是日本人在山頭拿到她的。

又過了 1 個月,韋紹蘭發現自己懷孕了。想死,喝農藥。被鄰居救下來。還是婆婆勸她,死什麼,不管是男孩、女孩,生下來。

1945 年,日本人投降的那一年,他生下了兒子羅善學。這個孩子從小被人指著說是日本人。談過 6 個姑娘,最後終身未娶。

韋紹蘭曾參加過東京「戰爭與女性暴力和平資料館」的公開活動。活動上,她痛哭不止,卻沒有停止陳述。

從 1995 年起,大陸有 24 位「慰安婦」倖存者,在 4 個起訴案中控告日本政府,全部敗訴。 「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曾統計,在日本侵華戰爭期間,20 萬以上的婦女被迫淪為日軍的性奴隸。

郭柯在拍攝中,對慰安婦們的苦難有想象。但有些東西還是出乎意料。

他問過韋紹蘭和羅善學同一個問題,將來會怎樣。

羅善學說,之後病了沒有人端水,就喝農藥去死。

韋紹蘭卻講,「我還沒有活夠,這個世界紅紅火火的。我要留下命來看。」

郭柯不再刻意和這些老人聊那段最悲慘的往事。這些倖存者也像我們家裡的長輩一樣喜歡回憶,但更多是回憶小時候。

有一次,韋紹蘭講起了還是姑娘家時,她經常上山放牛,愛唱山歌。講到這段,她笑得像小孩子一樣。

那首歌是這樣的:

「日頭出來點點紅,照進妹房米海空,米海越空越好耍,只愁命短不愁窮。天上下雨路上滑,自己跌倒自己爬,自己憂愁自己解,自流眼淚自抹乾。」

郭柯覺得這首當地山歌,就像是韋紹蘭自己的生活。

這一生過後,再也不想投胎了

毛銀梅 (1922-2017.1) 95歲 湖北

現在住在湖北的老人毛銀梅不願意回憶慰安所的事,提到就一直哭。哭完了,又像想起什麼,自顧自用日語說「歡迎光臨」、「請您上樓」,說的時候她微微彎腰,臉上是類似微笑的表情。

她是朝鮮人,原名朴車順,1943年,18歲,被騙到了的慰安所。她打心裡感謝毛主席,所以逃出來后,給自己取了名字毛銀梅。一起被騙來的朝鮮姑娘,兩個跳江死了,一個因為懷孕被日本兵拉去打胎,一去不回。

她已經不太認識韓語了,但依然會唱韓國民歌《阿里郎》。唱歌的時候,她安靜地坐在門口的木椅上。聲音悠長。

她還愛摘梔子花,桶里盛水養著,一朵、一朵地分給攝製組成員。

年輕人離開的時候,她會難過的抹淚。有人來看她的時候,她開心得像小孩。

毛銀梅沒能在電影院里看到自己,今年1月18日,她去世了。

在過去的採訪中,她曾說,這一世過後,再也不想投胎了。

她一生沒法生育,養過很多野貓,五條狗

林愛蘭 (1925–2015.12) 90歲 海南

關於慰安所,林愛蘭不想多說。她有另一段讓自己驕傲的經歷:當過紅色娘子軍,用槍打死過日本人,得過兩枚抗日獎章。

晚年她住養老院,房間的牆上掛滿了刀,床上爬滿螞蟻。她說掛刀是想在小偷來的時候砍小偷。說這話時鏗鏘有力,但實際已經腿腳不便,走路都要倚著椅子。

在獎章不見時,她著急了,懷疑是一個村民偷的。第二天,攝製組幫老人打掃衛生找到了獎章。林愛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特別羞澀。

一提起母親的死,她會忍不住哭:「他們(日本人)把我媽綁住扔河裡,我想到這個就心痛。把我母親綁住手腳扔到河裡,讓水沖走了。」

從日軍那裡逃脫后,林愛蘭再也沒有嫁人。她一生沒法生育,養過很多野貓,五條狗。

她在2015年年底去世。

是日本人抓你去的,不是你自己要去的,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

李愛連 (1928—)89歲 山西

家在太行山的李愛連是在新婚之後被抓到慰安所的。丈夫是游擊隊員,也被日本人被抓了,別人勸她改嫁,她不聽。

老了之後,李愛連還是愛笑,看見孩子、野貓都會笑。

但想到已經過世的丈夫,她會忍不住流淚。從慰安所回來后,她被人非議。丈夫卻說,是日本人抓你去的,不是你自己要去的。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

在一個下雨天,李愛連終於願意直接講述那段往事。日本人曾餓了她三天三夜,最後扔給她一堆大蔥,她連吃了8根,吃得胃火辣辣地痛。落下了胃病。

最後,郭柯卻沒有把這段回憶剪到成片里。

她喜歡坐在家門口曬太陽,讓暖暖的陽光照到臉上

王志鳳 (1928—)89歲 海南

王志鳳笑時一雙眼睛眯起來,能看得出年輕時她的美貌。小兒子曾不止一次問她:爸爸條件這麼差,你為什麼要嫁?她說:被糟蹋過的女人,沒有大戶人家瞧得起。

16歲時,她外出搗米,碰上了日本兵,被抓了慰安所,白天挖戰壕,夜裡做慰安婦。虐待和毆打下,她很快染病、身體潰爛。父親的兄弟們湊錢把她贖了出來。

從1939年到1945年,佔領海南島的6年裡,日軍設立 70 多個慰安所,有慰安婦數千人,她們大多病死、自盡、被殺,戰爭結束時,僅剩不到 100 人。王志鳳是倖存者之一。

因為那場劫難,她右腿腓骨上至今還有一道十幾厘米長、兩指寬的白色傷疤,夜裡經常痛。

她恐懼出門,在生產隊干集體活時,只要天稍擦黑,她就要等別人同路才敢回家。即便出門,也不敢和別人說話。

小兒子放棄了在外打工的機會,專門回家照顧她。

王志鳳現在喜歡坐在家門口曬太陽,讓暖暖的陽光照在她臉上。

她五官端正、鼻樑挺直,可以看出年輕時很美

何玉珍 ( 1921—2014.11) 93歲

網上有一張照片,是2014年12月2日,韋紹蘭望著何玉珍的遺像。

當年,她們一起被日本人抓走。40多天後,何玉珍趁著鬼子睡熟逃走。戰爭中,何玉珍的丈夫被徵兵后一去未回,母親哭瞎了眼,弟弟精神失常上吊自殺。

這一生唯一的安慰,就是改嫁后丈夫對她不錯,抱回來的兒子也孝順——大部分慰安婦因為身體遭受嚴重傷害,終生無法生育。

曾走訪慰安婦的作家段瑞秋第一次見到何玉珍時,她看到:「她五官端正、鼻樑挺直,可以看出年輕時的美麗。但深陷的眼窩裡,眼光疲倦,已有老年痴獃的癥狀。」

她美,這讓人更難過。2014年年底,何玉珍去世。空蕩蕩的屋子裡,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孤零零的遺像。

影片公映的前一天,海南的黃有良老人去世,她是大陸最後一位起訴日本政府的慰安婦。郭柯拍攝過的22個老人,現在減少到了8位。

這是「最殘酷的倒數」。

《二十二》的開頭是追悼會,結尾是葬禮。她們一一離開,鏡頭裡只留下白雪覆蓋的空空的大地。

那個白茫茫的鏡頭,給人深深地無力感。她們一天天離開,我們不知道能做什麼。

但因為人們的這種愧疚感,變化似乎也真的在發生。

大概一年多以前,上海「海乃家」慰安所遺址面臨拆遷,附近的中學生接受採訪時還說:不是很光彩,還是不要特別了解比較好。

但今天,上映的第一天,我朋友中午買票時發現,附近晚上有場次的影院都滿座了。

導演郭柯告訴我,他本來對這部電影沒有任何預期:「誰都不敢想,這些宣傳是錢做不到的。」

緊迫感在我們之間蔓延,再不去看就來不及了。「遺忘歷史就等於背叛。」

雖然「看見」只是第一步,感到慚愧只是第一步,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二十二》為人們提供了一種新的回望的視角,不是悲憤和仇恨。而是克制著去看,是深情地凝望。

有些人希望她們被遺忘,那些不道歉的人。

連我們也差點忘掉她們。

趕在所有名字消失之前,你看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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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 yidianzixun 提供 原文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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