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書名和文章標題越來越長這個世界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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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隨便打開一家圖書網站或者逛個書店，你會發現最近市場上出版的文學類國產書，書名都在比賽誰更長。

當然，好書榜里不會出現它們的名字。

如果你經常刷訂閱號，會發現不論是哪個領域，那些爆款文章的標題都越來越長。

當然，裡面有一部分都是娛樂新聞，不是真正的好文章。

就在一年之前，我閱讀的主要習慣還是看書，紙質書，我覺得固執如我，應該不會變。

但現在，過去一半的閱讀時間被我用在了刷優質訂閱號上。

我得承認，它們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我的有效信息饑渴。

但我讀虛構類作品的時間被嚴重壓縮了，我理解世界和自己的方式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在我關注的所有訂閱號里，文學類賬號佔比非常小。

（我關注的部分訂閱號）

我得到的第一個真相是，在自媒體時代，文學對人們越來越沒有吸引力了，甚至讓我懷疑不久以後，文學這種東西會從人類文明裡消失。

在這之前，以文學為本宗的閱讀和言行讓我感到安定，有一天當我站在浩繁的圖書下，心裡裝著那些我所尊崇的靈魂和智識，我會感到自己富可敵國。

現在，我和你一樣每天可以輕鬆獲取大量濃度信息，卻覺得好像差了點什麼。

於是我得到了第二個真相——即使現在寫作的人比過去多了上萬倍，但幾乎所有寫公眾號的本質都是營銷，無論是不是文學領域，都和文學寫作其實沒太大關係了。

一：文學終將漸漸消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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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提到寫作，大家還會想到作家、文學這種東西。現在提到寫作，人們會問你是寫哪個領域公眾號的。

而碎片化閱讀的單位也從「段落」變成了「文章」，幾年前，你看十幾段140字的微博，那叫碎片化閱讀，現在你得看幾十篇文章，才夠得上碎片化閱讀。

上個月看新榜數據，現在人們對訂閱號的打開率已經下降到了5%，在這個信息迭代的年頭，為了取一個吸引有限注意力的長標題，為了寫出能讓人轉發到10萬+的文章，寫作成了一件越來越有進階標準的流水線工作。

大概十年前，文藝青年這個名聲開始潰敗，後來成了罵人的話。但我尊崇真正的文藝青年，覺得這種身份需要高度匹配。

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標準，就是能寫出真正美好而有力量的作品。

王小波是文藝青年，郭敬明不是文藝青年，他們都寫過書，也都因此賺過錢，但區別還是挺明顯。

在自媒體時代，幾乎每個參與者都在輸出信息和觀點，越來越少的人在輸出文學，每個人都在為信息和觀點買單（包括金錢和注意力），越來越少的人為文學買單。

這是一個在過去從未有過的現象，寫作繁盛，文學愈衰。

那麼這是什麼太壞的現象嗎？好像也不是。

只是寫作趨勢發生了本質變化。寫作如今終於變成了一件可以快速變現的事情，這讓每個有寫作理想的人都很興奮，大環境不像過去那麼苦逼。

但這裡面付出了一些隱藏的代價。

很多年以後，文學這一體裁會消失。越來越多的人都可以寫作或者都在寫作，但它不再是文學，它變成了別的什麼東西。

當人們看到天邊的夕陽，也許會覺得它很美，但再也難以想象曾有古人為之而落淚，有前人為之而心靈愉悅。

當文學在未來消失時，只會讓人們遺失一些感知世界時的儀式感，遺失與音樂、舞蹈這些事物一樣的美感純粹性，對人類文明進化整體上不會有阻礙。

畢竟文學從來都是"無用"之學，而推動社會進步的始終是商業和科技。

這個世界該怎麼樣還是會怎麼樣。

二：寫作在未來會變成一種純商業行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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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來，每個認真寫作的人都理應獲得體面的收入，但這和「為了獲利而寫作」，是兩碼事。以我的閱讀經驗來看，那些好作品也往往是在作者不為獲利的初衷下才有可能誕生，利益僅僅是其附加的價值。（此處包括下文的所有利益單指金錢，不包括名譽和其他利益）

從寫作中獲利應該是這件事情的附加值而不是其主要意義和目的，儘管很多時候，在寫作完成之後這兩者會同時到達，但裡面依然有微妙的區別。不知從具體哪天起，它們徹底顛倒了過來，隨著一部分寫作者的世俗成功，成為被大多數寫作者崇尚的價值觀。

所以我們經常會不由自主看一些一時快感但看過後什麼都不記得的文章，因為它們不一定是我們真正需要的。

至少在文學創作上，從最早的文學形式唐詩宋詞到後來的明清小說包括四大名著再到民國時期甚至21世紀前，大多數作者的創作初衷都不是以盈利為目的，而是重在表達自己所思所想和各自的時代或各自的精神世界。

一個朋友向我指出，在現代之前，寫作的人都不是窮逼。民國之前，真正有能力接受教育的家裡至少是地主，所謂「學而優則仕」。而大多古代大文豪和著名學者，都是士大夫階層的老爺們。應該說，在古代有本事寫作的，基本都是吃飽撐了的。

確實是這樣，正好說明這事並不是因為有利可圖，因為沒有資本介入，基本沒有大的利益可得，他們並沒有因寫作而更富裕；後來民國之後吃飽的人變多同時教育逐漸普及后，寫作的人也相應變多，但大多數還是特定時代里相對的窮人。只有對文學純粹熱愛或純粹有了靈感或表達欲旺盛或有時代責任感的人才會去干這事。

真正發生本質變化的正是最近這幾十年，寫作日漸繁盛，僅僅是因為隨著自媒體被大量資本湧入，這事開始漸漸變得有利可圖，我們進入了認知付費時代，而文字依然是最高效最便捷的認知載體。於是寫作不再只是文學的主要工具。

但資本並沒有錯，資本有什麼錯呢？商人本就逐利。

我們只是需要意識到，在過去，大多數寫作的人是為了寫作本身而寫作，而現在，大多數寫作的人是為了獲利而寫作。

走在前面的那些人，會帶領著改變後來者寫作的理念和趨勢。寫作這件事會普遍成為純商業行為，有需求，隨時就有產出，以及更多投機取巧複製粘貼的獲利者。

這個時代出現堪稱偉大的作品會比較艱難。

三：碼文章的人越來越多是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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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應該是好事。

因為這代表著話語權的下放。

在過去文學從來都是精英文化，不是市井文化。而傳統媒體和自媒體的區別也只是話語權的掌控方而已。像我這樣的阿貓阿狗，都可能有一天因為寫文章突然被很多人聽到。

引用朋友的話：傳統媒體時代，話語權被精英牢牢把持著，媒體遵循著精英的那一套思維模式。過去文字不普及，媒體的服務對象是高雅的精英階級，自然需要創作高雅的精英文化。

而後來隨著文化的普及，市井階層擁有更大的市場空間，正好時代誕生了偉大的平台，資本自然會迎合市井階層的品味。

雖然當草根掌握了更大的話語權，粗鄙的市井文化必然泛濫，但精華會被留下來，不會因為糟粕的存在而褪色。明清時期市井小說開始流行，留下了四大名著這一類佳作，但有更多的下三濫貨色，比起我們現在的網路小說有過之而不及，但最終也在歷史長河中消逝。

最後，我想告訴大家，當書名越來越長的時候，一定不要捨不得吐槽。

當文章標題越來越長的時候，也要盡量去選擇那篇不那麼長，看起來不那麼像新聞的。

我相信未來一定是精緻到外簡內繁的文明。

End

VOL.110

其他| NO.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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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uxiandaiaq

後現代阿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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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收穫高處之光、遠處之愛與深處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