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雨素爆紅斷想

圖片來源於網路

湖北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就在農民女詩人余秀華熱尚未降溫的時候，又是荊楚大地，來自襄陽市襄州區打伙村的農民工，因一篇題為《我是范雨素》的文章突然在網上爆紅，並在微信端潮水般地收穫「10萬+」的閱讀量。不信，只要讀讀文稿開篇的第一句話，就足以引發讀者對作者獵奇式的探究。她說：「我的生命是一本不忍卒讀的書，命運把我裝訂得極為拙劣。」或許有人會想這可能是編者修改所致，但將其家庭遭遇和個人命運的表述文字通篇讀下來，你一定會感到這絕對是作者對生活無助的慨嘆和對自身命運的典型描述。

今年44歲的范雨素在家鄉只讀到了國中，看來當地關於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普及是不錯的，范雨素至少分享到了這一基本權益。然而在讀遍上世紀80年代村裡所有能找到的小說和文學雜誌后，覺得世界那麼大就想去看看。於是，20歲的范雨素來到了距家千里之外的北京。她毫不掩飾自己「很笨」，在酒店做服務員會摔一跤把盤子打碎。婚後六年完全接受不了男人的酗酒和家暴，帶著兩個女兒出走自己打工過活。

在北京東五環以外的皮村，范雨素與幾十位有文學愛好的打工者組成了文學小組，因為在她看來，活著就要做點與吃飯無關的事，就在這種「滿足一下自己精神慾望」的衝動中，她開始寫起了小說。范雨素毫無掩飾地說，一路走來吃了很多苦，自己的心好像變得很柔軟，寫小說就是她的精神寄託，並沒有想過很多複雜的事情，比方說買房子、養老等等。當時想寫自己的母親，心疼她在幫助村裡移民的過程中被拽傷胳膊，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文章會火。

歷史並沒有走遠，就在余秀華通過詩歌成為的一種文化現象后，農民工身份的育兒嫂的紀實文學作品《我是范雨素》不經意間火了起來，被繽紛多彩的念頭刺激著的讀者們完全有充足的理由推測：又一個余秀華橫空出世了。而若探尋這種現象的根源，大約就是一種「野趣」和原生態，生自鄉野、長自鄉野的范雨素，用野趣的、有荒野穿透力的兒女情思和質樸的文字，記錄了一塊溢滿親情和充滿美好記憶的鄉土，並打動了當下社會的類似體驗和共鳴，再次觸發了集體記憶中的鄉愁，也歪打正著地突破了以往矯揉造作、空洞乏力甚或精神分裂式地紀實寫作。

有人斷言，范雨素成名了，她可能不會再卑微、孤寂，甚至，十萬字的書稿，若有持續的生產力，稿酬足以體面地讓她過一生。但范雨素本人卻十分理智，她說「寫作是個天賦的活兒，是老天爺賞飯吃」，她怕自己並非那樣的材料。而且范雨素對突然爆紅極不適應，對來自城市媒體的追捧已不堪其擾。可是，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完全是一種不以任何人自己的意志為轉移的事情，眼下就已經有兩三家出版社在聯繫范雨素，洽談小說出版事宜。文學之義，一定程度上可說是有限向著無限的眺望，短暫對著永恆的聆聽。在此並非杞憂，只想提醒有關方面，歷史的經驗值得注意，對於范雨素切不可過度消費，深析「現象」盛宴之後，能將關注的目光延展或轉注到無際鄉野間更多的兄弟姊妹中來，那便是更為緊要和功德無量之舉。

本文系海河網原創稿件，版權所有，轉載請註明來自海河網。歡迎關注並按規則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