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推薦】里爾克晚年書信集

里爾克談普魯斯特

普魯斯特——您提到普魯斯特：您對他的作品懷有好感和興趣，讓我無比信息。由於一件偶然的事情（我以後再講給您聽），我當時是《在斯萬家那邊》最早的讀者之一（1913年！），因此也是馬塞爾.普魯斯特最早的敬佩者之一，這是那次閱讀之後立即產生的自然結果。最近借他的葬禮的機會，安德烈.紀德勾起了我的回憶，在這位偉大詩人最初的敬佩者中間也有我的位置；現在您可以想象，當年我是怎樣以同樣的狀態出一卷就讀一卷，這個名人去世又令我何等震撼。眼下還根本無法預測，這些著作為我們以及未來的人們開啟了什麼樣的一切，書中充滿了發現之寶藏，最不可思議的則是運用了最大膽的、常常聞所未聞的手法，何況那麼自然隨意，風格上那麼沉靜；若是換一個人，大概只能把事件之間的連接線當作輔助線並敷衍過去，但在普魯斯特筆下，這些連接線立即同樣呈現出裝飾之美，即使作為花紋，它們也有長效並反覆出現。他敢於用直覺的線條勾勒出最怪異的搭配，但此時又讓人覺得，他彷彿只是追隨一塊打磨過的大理石裡面固有的脈紋，同時他那完美的解說節奏再次令人驚詫，他的解說從不黏滯於某處，而是遊樂，好像剛要在某物上盤留一番，復又將其放走，既顯出難以超越的精確，卻又容許並留存簡直不可估量的事物。他只是偶爾在夜裡離開他的房間，在這個牆上砌著軟木板的（近乎寒磣的）屋子裡，這位罕見的真實言說者想必目睹生活在眼前不斷敞開，猶如一隻巨手，掌紋一目了然，於是再也不能令他驚異；只是還有，日復一日，無窮無盡的任務！

——摘自《穆佐書簡》

《穆佐書簡》，里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