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霸凌有什麼大驚小怪？誰小時候沒被霸凌過似的

一

校園霸凌這個話題最近又有點熱了起來。朋友跟我談起，我說：「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誰不是從小被欺負大的？」

二

看了一些關於校園霸凌的報道，覺得這屆小孩不行，都30年過去了，他們欺負人的手段一點都沒有更新，和我們小時候幾乎完全一樣。

記得很小的時候，和幾個同學去公園玩兒。然後碰到幾個比我們略大一兩歲的孩子把我們堵假山了。然後挨個兒搜身，把我們帶去的錢搶了個精光，我們幾個孩子嚇得一路狂奔，跑了幾公里回家。到家媽媽問花了多少錢，我還不敢說被搶了，於是媽媽覺得我把所有錢都花光了，過於奢侈浪費，於是一頓暴打。

對於當時的我來說，當然非常鬱悶，但也沒啥陰影。一直聽說外頭有小流氓搶錢，這回遇到真的了，內心甚至還有點興奮。

上中學后，學校里有幾個小流氓，經常堵著各班的人搶東西，什麼都搶：皮帶、書包、夾克衫、運動鞋、錢……

有次放學，一個小流氓迎面過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翻后，指了指我手裡的摺扇，「給我！」

我當然不願意，他就過來搶，然後撕扭在一起，最後吃虧的當然是我，不僅扇子沒保住，還被摁在地上一頓打，衣服破了，臉也花了。

回到家，媽媽看到，問：「打架了？」

「扇子被搶了……」說著我哭了出來。

我媽甚至頭都沒回，說：「哭有個屁用，窩囊廢！」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有些事兒，得靠自己來解決。

自認為解決得還行，至少我媽從說我「窩囊廢」轉變成擔心我成古惑仔了。

三

很多人也許會不認同我媽媽的做法，但我卻十分感激她當時那樣的態度。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明白世界上有些事情必須自己面對的道理，比一次暖心的安慰重要得多。

我有一個老師。有天去他家，正說著話呢，他兒子回來了，哭著說被院子里鄰居孩子打了。老師看了兒子一眼，說：「去打回來！打不贏別回來吃飯！」

說完，就繼續我們聊天。

雖然我已經有了一對彪悍的父母，但對於老師教育孩子的方式還是非常吃驚。

他兒子站邊上哭了很久，看他爸爸完全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只好抽泣著出了家門去找鄰居家孩子「決鬥」。

等孩子出門，問老師：「你對他太狠了……」

老師一聲嘆息，「我也沒辦法啊！現在這就是個人吃人的社會，他要是自己都學不會保護自己，將來還怎麼活？」

說完打電話讓樓下小賣店送一隻醬肘子到家裡。過了一會兒，他兒子兩眼烏青，一臉鼻血的回來了，但臉上卻有了一絲絲得意。他就招呼兒子吃大肉。過了沒一會兒，鄰居家帶著兒子上門投訴，嚷嚷著自己孩子如何如何被打，還把孩子拉出來秀傷痕。

老師坐在那甚至都沒起身，等對方說完，他只說了一句：「孩子的事兒，讓孩子自己解決。你們要來解決，那就我們打一架。」

對方家長一聽，就像被點了穴一樣愣在那，半天沒想清楚老師到底幾個意思。倒是倆孩子完全沒管雙方家長的對峙，已經玩兒在了一起。

四

對於校園霸凌，很多人義憤填膺說學校管理，卻少有人叩問被霸凌孩子的家長在他們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是否教育過他們孩子該如何保護自己。

也會有人說，遇到霸凌，不能以暴制暴，這點我同意。但如果和孩子被欺負到自殺相比，我覺得以暴制暴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很多家長在教育孩子的過程中都會說，如果遇到霸凌，要告訴家長，告訴老師，但卻很少人告訴孩子該如何反抗，如何自保。

這才是每次聽到家長說起校園霸凌時，我覺得可笑的地方。原因是，這些說霸凌的家長，自己在學生時代，就沒有處理好過霸凌事件，一點鬥爭經驗都沒有，才會覺得這事兒恐怖，感覺不知所措。

學校就是小社會，欺負人和被欺負從來就是社會的常態，人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是一項比數理化更重要的知識和技能。如果抱怨和譴責有用，還要警察幹嘛？

五

大學時，一個同學被校外的人欺負，在爭執過程中，對方拿刀砍了我。

過了幾天，又在學校發現那個人的行蹤，就和同學們一起把他一頓暴打，頭上縫了幾十針，然後送去派出所。結果學校就因為這事兒把我的學位證給扣發了。

而為了這事兒，父親在校長的辦公室拍桌子質問：「我們學校在培養什麼樣的人？如果一個人被人砍了還不敢還手，這人還有什麼用？會成為社會需要的人才嗎？」

即使到現在學校也沒有把我的學位證發我，但我很感激父親那次能這麼質問校長。而這是我父親唯一一次在我打架的事兒上站在我這邊。

若干年後問爸爸，當時為什麼會這麼說。

他說：「對一個年輕人來說，想辦法解決問題是值得鼓勵的，方式方法可以再教育。但如果他只是一味依賴，必成廢柴。」

六

女兒兩歲半了。以前，她從來不和身邊的孩子搶玩具，但現在她開始逐漸意識到要保護自己的玩具。甚至有一天，還動手打了阿姨，為了這事兒我還第一次把她關了禁閉。

為此，老婆特別認真地找我談了一次，她說：「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摔東西表達情緒、打人表達情緒，都是她認知世界的一種方式。我們需要教給她其他的方式來認知世界，而不是認定這是她品質出了問題。」

我想，霸凌這事兒，無論是施暴者還是受暴者，其實也都是孩子們在成長過程中接觸社會和認知社會的方式，關鍵是大人如何對待。

有個大哥，對兒子講最多的一句話是：要是有人告狀說你欺負人，看我不弄死你；但要是你被人欺負，你就往死里弄他，弄死了，爸爸替你去死。

他兒子最終沒有成為校霸，也沒有成為「窩囊廢」，而是考取了斯坦福。

七

李嘉誠說：

世界上最浪費時間的是就是給年輕人講經驗，講一萬句不如你自己摔一跤，眼淚教你做人，後悔幫你成長，疼痛才是最好的老師。人生該走的彎路，其實一米都少不了。

——這句話怎麼看，都不像李嘉誠講的。但道理大抵沒錯。對孩子來說，成長過程中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順，如果他不能在霸凌里學會堅強，在戰鬥中學會戰鬥。家長再痛心疾首，一往無前的挺身而出，結局都只會是將一個弱逼完好無損、亮晶晶地丟到更殘酷的成人世界里九死一生。

自己都保護不了的貨，還指望出人頭地？

想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