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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拜厄特《大海的故事》:情之殤 海之難

2013年的「世界水日」(3月22日)前夕,英國《衛報》發起一場全球性的徵稿活動,邀請世界各地的作家以「水」為主題,想象氣候變化和環境污染對水資源帶來的影響,用生花妙筆喚醒和提升民眾的水危機意識。活動獲得全球各地區作家的廣泛響應。英國作家A. S.拜厄特也參與其中,寫下了《大海的故事》(Sea Story),表達對全球生態環境、水危機的關切和生態理念。

短篇小說《大海的故事》講述因愛的表白行動而引發的海洋生態災難和一段因此無疾而終的愛情,作者試圖以此揭示人類活動與生態環境之間的關係,啟發我們重新思考人類在地球生態系統中的位置,以及與自然和其他生物的相處方式,自覺防範和抵制一切破壞環境的習慣和作為,避免造成人為的生態悲劇。

故事發生在英格蘭東約克郡一個叫法利的海濱小城,那裡金色的沙灘、長滿青草的斷崖峭壁,與北面著名的法利布里奇島構成一派嚴酷又誘人的自然風光。主人公哈羅德生於斯、長於斯,與大海有不解之緣:他不僅出生在海洋世家,祖父和父親都從事深海洋流研究,中學教師的母親偏愛寫「熱烈的、有關海浪和天氣的小詩」,而且連母親的臨產陣痛都發生在海邊。在父母的帶領下,他自幼在海灘、礁石邊玩耍、垂釣,撿拾被海水衝上岸的垃圾和航海遺物。對於伴著潮起潮落,和母親激情吟誦的海洋詩篇長大的哈羅德,大海是他身心無法分離的家園。大學畢業后,他回到海邊的家鄉,以教授文學為生。

他的初戀也萌發在海邊。他對研究海洋生物的女孩勞拉一見鍾情。還沒來得及表白,女孩就啟程遠赴加勒比海做研究。那是一個遙遠得無法鴻雁傳情,連電子郵件也無法抵達的茫茫海域。為向遠方的女孩表達愛慕,他從一隻寫滿「我愛你」情書的漂流瓶上得到靈感,將一首情詩和信物,包括自己的一縷頭髮、祖母的一枚瑪瑙戒指,都裝進一個飲料瓶,將它投入大海。

作者以全知視角,追蹤並詳盡地描寫漂流瓶的軌跡:從家鄉的海域出發,經荷蘭、丹麥、挪威、進入北冰洋;再沿格陵蘭島海岸,漂入大西洋,途經紐芬蘭島,到達加拿大東南部,途中幾經擱淺和海鳥搗啄,后被寒流帶往加勒比海。在那裡遭遇「加勒比海垃圾漩渦」,漂流行程最後終止於此。然而,它帶給海洋的災難才剛剛開始。這隻承載柔情蜜意的漂流瓶在漂泊路上歷經無數次磕碰、撞擊和鳥啄,最後四分五裂,瞬間成為海洋生物最冷酷的殺手:綠色的塑料瓶碎片被大海鳥誤食,在它返哺給幼鳥后,導致它們被活活噎死;碎成兩半的瓶蓋先後被兩隻海龜誤吞,結果雙雙斃命;八目鰻魚吞食了沉入海底的瑪瑙戒指,立刻窒息而死;而那封被海水泡爛的情書則落入鱔魚之口,經消化、分解,化作海中微生物;其他塑料碎末,有的進了魚兒、塘鵝的腸胃,有的則匯入垃圾帶,漂浮在海面……

這隻漂流瓶沒有如願抵達他心愛的女孩手裡,到她手中的是混有瓶子污染、充滿各種浮游生物的海水樣本。女孩讀到的不是愛的告白,而是顯微鏡下赫然顯現的一行字:「人類侵佔、污染無主的海洋」。

故事最後,男孩後來娶妻生子,在海邊度過平靜的一生;他愛戀過的女孩多年前就已去世——她死於一場海難,而海難的罪魁禍首是漂浮在海上的塑料碎片。它們纏住她科考船的拖網,導致船體傾覆,女孩溺水身亡。

作者寓於故事始終的是人與自然和非人類的生物之間渾然天成的關聯性,比如,故事開頭呈現的男主人公哈羅德與大海與生俱來的諸多聯繫和「巧合」、他對海島家鄉的深深依戀,即人文地理學上的所謂的「戀地情結」,以及他頭腦結構酷似大海地形圖所顯示的「地方感」;還有對女主人公形象的描寫,如哈羅德在海邊初遇勞拉時,她一身泳衣,看上去「像一頭海豹」,以及她在海上科研作業時「如同一位海洋女神」,等等。這些詩意的描寫,表達的是作者心中人與周遭環境和生物的某種神秘而天然的親和以及一體性。故事中,大海還被稱為「無主的海洋」,流露出作者對大海本身主體身份的肯定和對它存在權利的主張。然而,長期以來,人類習慣於以地球主宰自居,不僅妄自獨尊,還以自己的需要出發,剝削、濫用自然資源,包括海洋資源,甚至把海洋當成了垃圾傾倒場。那個漂浮在大西洋上、「足有德克薩斯州般大小」的垃圾帶,就是人類肆意入侵和毀壞海洋的「物證」。作者用不少筆墨,細緻入微地呈現了這個「加勒比海垃圾漩渦」的醜陋:它由形形色色的塑料廢棄物組成,將本來蔚藍的大海變得「死一般的慘白」;「在它的下面,在運動著的海平面之下,隱藏著數英尋之深、巨幕般的微型塑料顆粒。猶如一幅波普畫,裡面有白色的塑料叉子、大酒瓶、牙刷、幽靈般詭異的一團團繩索、瓶瓶罐罐,還有世人的洗衣機及它們的線狀物和零件碎片,都埋在一大潭油污里。」觸目驚心的畫面不僅僅是極大的視覺污染,更是對海洋整個生態系統的致命破壞。勞拉從高倍顯微鏡里看到的那行字,是作者侵入式的表達,可以說是作者為無言的大海發聲,揭露和控訴人類對海洋的肆意傷害。

當然,主人公哈羅德是一個環保人士,他習慣撿拾和清理海灘垃圾,可以說一向是大海的守護者,而這次他成為海洋生態的破壞者,完全是由於他對古往今來某些生活經驗和文化習俗所潛藏的環境風險缺乏意識。小說涉及的向大海投放漂流瓶的做法,可謂古已有之,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世紀左右,古希臘人拿它來考察海洋洋流的流向,此法至今仍在海洋研究中使用。當然,漂流瓶更多地被海上遇險者用來發送求救信號或留遺言的途徑。19世紀愛倫·坡就曾在他的短篇小說《瓶中手稿》中描寫了一個去南極探險的青年,在海難中劫後餘生,借漂流瓶試圖與陸地上的親人分享自己九死一生經歷的故事,引發不少人對漂流瓶傳信的無限遐想。而狄更斯在1860年創作的《海上來信》則激發了持久的漂流瓶風潮。總之,漂流瓶儼然是航海時代人類跨文化交流的一個象徵符號。在科技高度發展的今天,它散發的神奇和浪漫色彩依然吸引著不少現代人。據美國《新聞周刊》2015年的報道,自20世紀中期到2015年,大約有600萬個漂流瓶投放在海洋,其中約有50萬個是用于海洋研究的。龐大的數字背後是它導致的嚴重生態問題。漂流瓶幾乎都是不可降解的塑料材質,對海洋生態環境造成的危害是永在而不可逆轉的。它既是海洋生物致命的殺手,也是全球水體的污染源之一。由於長期以來「人類中心主義」思想的統轄,類似投漂流瓶之類未經環境風險考量的人類生活經驗和文化習俗不勝枚舉,它們是構成全球生態環境惡化不容忽視的因素。

拜厄特熱愛大自然,對生態環境有著深切關懷,她常借作品人物視角和口吻表達對地球的熱愛和敬畏之情。比如她在《傳記家的故事》結尾,用主人公納森的口吻說:「只要我們不是不可逆轉地去毀壞或削弱,我們深愛的地球將永遠超越我們描寫、想象和理解它的能力。」在描寫上世紀60年代英國社會的小說《巴比塔》中,她塑造了一位「對開始統稱為生態研究有強烈興趣」的女科學家傑奎琳的形象,並借她質疑當時農業領域廣泛興起的「噴洒除草劑」的做法,憤懣地表示「誰也搞不懂他們正在對地球做些什麼」。她還寫到傑奎琳讀完瑞切爾·卡爾森的《寂靜的春天》,腦海里滿是揮之不去的可怕場景:「她的睡夢中常常出現儲油槽、沙漠和腐爛的樹枝,湖泊里沒有生命,沒有鳥兒歌唱。」這與其說是小說人物的擔憂和焦慮,不如說就是拜厄特本人的。《大海的故事》雖是「命題作文」,卻也正好契合了她長期以來的生態關懷,故事結尾也承繼了她對生態危機的終極想象。

故事結尾急促而簡短,呈現一幅人類的末日圖景:「整個星球對人類越來越敵意,大火肆虐,洪水吞沒街道,沖毀房屋。塑料碎片牢不可摧,永不消逝,漂浮在海面和海面之下。」作者似乎要以這種刻不容緩的短促驚醒人們,災難近在咫尺。它無不在迫使人類重新思考自己在整個生態系統中的位置和與一切非人類相處的方式,警覺那些習以為常卻隱藏巨大生態環境風險的行為方式,從思想到行動,珍愛地球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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