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詩歌的繁盛自不必說了,光是那些熠熠生輝的詩人們,就燦繁若星河。
這些詩人們,比如我王維、李白、白居易、杜甫等,他們都或多或少地都寫過關於愛情的詩篇。
愛情本來跟詩歌就是最配的。
《詩經》,第一部詩歌總集,它開篇便是愛情詩《關睢》。風、雅、頌三大種類中,份量最大成就最高的,就是歌詠愛情的。其後的《騷》體和《樂府》詩中,愛情詩依然佔比極多。
漢代隨著儒家思想觀念日益成為社會主流意識形態,愛情詩在文人圈子裡的空間不斷被擠壓,詩歌才多轉向言志。似乎寫男女之情的詩難登大雅之堂,唯有冠冕堂皇地言志才是正路子。
所以,唐代詩歌的鼎盛,就內容而言,多以時政詩、詠史詩、寫景詠物言志詩為主。
詩人們也寫愛情,但數量並不佔優勢。有些寫愛情細緻入微鮮明生動的,比如晚唐曾被喻為一代詩宗的韓偓,他的愛情詩竟被斥為艷詩。
可見隨著主流文化強大的洗腦作用,在文人中已率先隱約現出了些衛道的蛛絲馬跡。
唐代寫愛情詩最出名的是元稹和李商隱。
李商隱詩歌內容的涉獵很廣,絕不止是愛情詩。但他的愛情詩流傳更廣。我們耳熟能詳的不少佳句都來自於他的愛情詩中。
比如這些詩句: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錦瑟》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無題》一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無題》二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
那麼李商隱的愛情詩為什麼就能避免被斥為輕薄艷詞而被廣為傳誦呢?
這跟李商隱寫愛情詩的方式有關。
李商隱在詩中經常多處用典,且多用雙關、比喻、象徵等手法,所以朦朧含蓄隱秘,常被人解讀為別有寄託,或者乾脆被人引用別作寄託。
你像「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這樣的詩句,就常被用來形容師道的偉大犧牲。
也就是說,李商隱的詩完全可能是被用度解讀了,或者被其它人一廂情願地解讀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詩人本人樂見其成的,他在創作中已經有意或無意地賦予了他的愛情詩多重想象意義。又或者,他的出發點只是寫給他的妻子或他的愛人的即興之作,可因為他出色的表達方式,大家願意想成什麼就想成什麼好了。
這正是非凡藝術的魅力。致敬義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