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退歐如何影響中國

經濟學人智庫首席分析師

2017年3月29日，英國首相特雷莎梅正式啟動為期兩年的退歐程序。歐盟現存的27個成員國在如何對待退歐上有分歧。大多數國家認為英國必須為此付出代價，但也有國家因為依賴英國投資而不願意執行懲罰措施。退歐對於其他成員國畢竟是個危險的信號，即便是英國的盟國如西班牙和北歐各國也不可能冒著破壞歐盟凝聚力的風險來支持英國利益。

英國的退歐費用談判將是最棘手的問題之一，並可能讓其他項目擱淺。英國曾經承諾在2020年以前會支付歐盟公共預算，而現在英國也同意支付這筆費用，單但是支付多少需要談判。我們估計這筆費用的規模會在250億美元-760億美元之間。波蘭是該預算最大的受益國，在英國繳費問題上態度強硬。而德、法和北歐各國也不同意降低英國的繳費額，因為擔心國內的反歐情緒會因此高漲。

歐盟的四項自由流通原則（即歐盟內貨物，資本，服務和勞動力的自由流動）是談判中另一條不可逾越的紅線。歐盟創始國德、法、意、荷、盧森堡和比利時立場強硬，認為如果英國想繼續享有歐盟市場准入，就不能限制移民。可是英國退歐的原因之一就是不願意接受歐盟的移民或難民安排。而在經濟上依賴英國的國家，比如丹麥、波蘭和愛爾蘭，在貿易和關稅態度上就相對溫和。

除了經濟上的依賴，國防上的考慮會促使一些歐盟國家支持英國。北歐、波羅的海國家和波蘭擔心離開了英國后，歐盟的國防力量會大幅削弱。由於擔心俄羅斯和川普治下對於北約支持的減少，這些國家會保持和英國的國防合作。英國退歐后，法國將成為歐盟區內僅存的聯合國安理會成員，也是僅存的核武器國家。另外，西班牙擔心如果對英國過於嚴苛，會導致蘇格蘭想獨立，而這會給西班牙帶來麻煩，因為它的加泰隆尼亞地區一直想獨立，還想在9月進行獨立公投。

英國退歐的道路將會非常漫長。在退歐完成之前（即2019年3月），英國不能跟任何非歐盟國家進行正式雙邊貿易談判。理論上講，英國在退歐的同時可以與其他國家做前期的準備工作，但是退歐談判恐怕會用去英國所有的精力。退歐手續完成後，英國還要再用2-3年和歐盟談判建立一個新的貿易條約。直到2020年前後，英國才能騰出手來和其他國家建立雙邊貿易協議。而自貿協定談判的周期通常極為漫長，英國很難在2025年以前和任何國家達成雙邊貿易協定，包括和。

退歐對影響有限

2016年中英貿易只佔外貿的1%。英國對華出口主要集中在機電、汽車、金屬、旅遊、教育、文化娛樂（英超轉播權）等。但英國最有優勢的產品如金融保險等進入的較少，因為服務業的貿易壁壘很高。退歐后中英貿易結構不會有太大改變，除了英鎊貶值會短期內刺激出口，比如赴英留學和旅遊人數會上升。

但對英出口會間接受到退歐影響。我們經濟學人智庫預測退歐將在2017年底前給世界帶來2000億美元的經濟損失，而英國和歐盟建立新的貿易關係至少要到2020年。這期間全球需求會持續疲軟，從而影響對產品的需求。

倫敦是亞洲之外最大的離岸人民幣結算中心，退歐使得英國作為金融中心的地位受到衝擊。有不少銀行已經開始考慮將一些工作人員和辦公室從倫敦移到歐洲其他地方，比如巴黎和法蘭克福。人民幣債券沒有在2017年1月在倫敦如期發行體現了雙方金融合作的放緩。英國提前舉行大選也給金融市場帶來了額外的不確定性。開放資本賬戶和金融自由化的進程都會因此減慢。

英國是最受投資者青睞的目的地之一。根據商務部數據計算，在2005-2015年間在英總投資超過100億美元，在海外投資中排名第六（前五是香港，美國，新加坡，澳大利亞和荷蘭）。退歐后，由於英鎊貶值，英國房地產價格驟降，對投資者的吸引力空前提高。

退歐后，投資者對於英國的基建投資會更加謹慎。過去有不少成功的例子，在英國最有影響力的投資是欣克利角（Hinkley Point）核電站，總投資將近79億美元。同時在爭取在南部的艾塞克斯（Essex）設計並建造整個核電廠。此外公司還擁有對英國具有重要意義的希思羅機場（Heathrow）和泰晤士水務公司（Thames Water）的部分股權。

近幾年在英投資的阻力在增大。不少人認為退歐后，英國對投資的限制會減小，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儘管遲欣克利角核電站項目最後通過了，但是梅首相上台後對該項目推遲審批表明了英國的顧慮。英國對於投資的質疑在增多，比如該不該讓華為為英國電信基建提供設備，因為這涉及國家安全問題。也有人擔心和走的過近會讓英國外交放不開手腳，會影響英美關係。

長期來看，退歐對的政治影響大於經濟影響。英國在西方國家中最早加入了由主導的亞投行，支持歐盟給予市場經濟地位，並且鼓勵歐盟和簽訂自貿協定。失去這個支持者后，中歐關係會複雜化。因為德國和法國的地位會提升，而對當地高科技企業的併購已經引起政治上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