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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90年代初的香港樂壇，
劉德華是不得不的提一位天王巨星，
然而劉天王自己寫的第一首歌，
居然被一位「浪蕩才子」譏諷，
「沒有看過，寫歌寫得那麼笨的作詞人」
這一罵，就罵了三年......
這個人就是黃霑。
有一次，劉德華碰到黃霑，
「霑伯，你不要那麼用力罵我好嗎？」
黃霑卻拍著劉德華的肩膀說，
「不要放棄，人是會進步的。
我罵你三年，你現在的作品，
我已經能聽懂啦！」
之後黃霑給劉德華寫了首《真愛是苦味》，
而且，盛讚劉德華寫的《冰雨》。
黃霑原名黃湛森，
1941年出生於廣州，
1949年跟隨父母移民香港，
年少時就讀於喇沙書院，
和李小龍為校友。
或許是因為自小心中便有一股豪氣，
他和李小龍冥冥之中註定要成為一生摯友。
有一次黃霑的弟弟被欺負，
哭著跑來向黃霑告狀，
黃霑二話不說，徑直走出去，
「誰欺負匿了，我幫你打回來！」
到了才知那人叫李小龍。
結果，當然不言自知，
黃霑被打得傷痕纍纍，KO出局。
正是因為不打不相識，
黃霑和李小龍從此成為莫逆之交。
每每提及此段歷史，
黃霑臉上的驕傲都無法掩飾。
黃霑才華橫溢，又放浪不羈，
憑藉一身才氣進軍樂壇，
而他卻自嘲：
「好色無膽，好酒無量，好財無能」。
1988年，徐克導演拍《笑傲江湖》，
他找到黃霑，希望他給電影寫一首歌。
黃霑自然是答應了，寫歌何難？
第一稿，徐克不滿意。
第二稿，徐克：「再改改」。
直到第六稿，徐克還是不滿意。
徐克與黃霑
黃霑一氣之下把自己關在家裡看書，
當讀到書中「大樂必易」四個字時，
他豁然開朗：音樂中最簡單的就是音階啊！
即中樂里的宮、商、角、徵、羽。
簡單便是極致，不如顛倒過來試試?
於是第七稿——《滄海一聲笑》應運而生。
將樂譜發給徐克時，黃霑還附贈一句：
「愛要不要！」
如果說一部《射鵰英雄傳》，
讓內地的人知道金庸，
那麼一首《世間始終你好》，
則讓世人了解了黃霑。
一個「浪子」既可以豪情萬丈，
又可以以情話寫詩，令人動容。
何為經典？
莫過於經過30年洗鍊，
後世依然奉為神作。
《美人魚》、《羞羞的鐵拳》等影視作品，
都對這首歌又重新做了演繹，
是致敬，也是傳承。
問世間是否此山最高
或者另有高處比天高
在世間自有山比此山更高
在我心世間始終你好
一山還比一山高
真愛有如天高千百樣好
論武功俗世中不知邊個高
或者絕招同途異路
但我知論愛心找不到更好
在我心世間始終你好
黃霑一生創作詞曲2000餘首，
他的詞皆與俠義結合，充滿人生哲理。
向來不自謙的黃霑卻謙虛地說：
「我寫了2000多首，傳世也就二十多首，
可見也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厲害啦！」
曾經有人在網上發帖問，
「黃霑和XXX的才華，到底誰更高？」
其中有一條回復被點贊最多，
「我不知道他倆誰的才華更高，
但看了黃霑寫的歌的歌名，
我『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470年代的香港樂壇，
黃霑可以說是恣意馳騁，
為太多的經典影視作品作詞作曲，
為我們這代人留下了太多無法淡忘的回憶。
那時，顧嘉輝是黃霑音樂上的密友，
一個曲風獨特，一個文風清奇，
兩人的「輝煌」組合更是無出其右，
雄霸香港流行音樂20年之久。
黃霑和顧嘉輝
1980年，TVB製作《上海灘》，
顧嘉輝凌晨給黃霑打電話，
「這裡有一首曲子需要填詞，
我給你唱，你聽著填出來吧。」
就這樣，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顧嘉輝在電話那頭哼曲，
黃霑在電話這頭填詞，
僅僅用了20分鐘，
紅遍大江南北的《上海灘》便成了。
浪奔，浪流
萬里濤濤江水永不休
淘盡了世間事
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是喜是愁
浪里分不清歡笑悲憂
成功失敗
浪里看不出有未有
51982年，日本文部省審定中國小教材，
恬不知恥地篡改侵略的歷史，
一腔俠義的黃霑當然坐不住了，
他和王福齡創作出了《我的心》。
黃霑找到了邊唱歌邊打小工的張明敏，
「你是民歌手，應該唱愛國歌曲。」
於是，26歲的張明敏，
唱出了《我的心》第一聲。
1983年，中央電視台的導演赴南方參訪，
那時正值準備1984年春晚，
導演偶然聽到了這首心，
幾經輾轉，央視找到了張明敏。
就這樣，他站到了春晚的舞台中央，
就這樣，他唱出了人的內心呼喚，
就這樣，《我的心》成了時代的標誌。
張明敏曾含淚說道：
「沒有黃霑，就沒有我的今天。」
洋裝雖然穿在身
我心依然是心
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
烙上印
長江長城
黃山黃河
在我胸中重千斤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心中一樣親
林夕曾經評價黃霑的作品，
「以文言筆法寫詞有如行鋼線，
一不小心便會一面倒，
只有學貫五經才能欣賞。」
黃霑的作品堪用「神作」來形容，
他能夠將傳統音樂和流行音樂完美融合，
又能引起聽著的廣泛共鳴。
說起黃霑最廣為人知的作品，
當屬那首《男兒當自強》。
了解這首的歌迷都是知道，
這首歌改編自《將軍令》，
黃霑為了寫這首歌，
聽了整整一個月的《將軍令》。
硬是將500多節拍的戲曲《將軍令》，
改編成百拍之內的《男兒當自強》。
這首歌也隨著電影《黃飛鴻》的走紅，
成為家喻戶曉的流行曲，被人廣為傳唱。
讓海天為我聚能量
去開天闢地為我理想去闖
看碧波高壯
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
我是男兒當自強
強步挺胸大家做棟樑做好漢
用我百點熱耀出千分光
做個好漢子
熱血熱腸熱
比太陽更光！
在為電影《倩女幽魂》寫歌時，
黃霑又遇到了徐克。
當時電影主題曲徐克已託付給了別人，
但那人寫的歌徐克不喜歡，
轉而又找到黃霑。
在此之前，黃霑是見識過徐克的「難纏」的。
他曾說，「我倆合作起來不是吵就是打，
施南生（徐克的妻子）差點當寡婦了。」
不過，黃霑也坦言，
「我跟徐克吵歸吵，
但不得不說，最好的作品都是他逼的。」
如今聽到的《倩女幽魂》，
是黃霑隨劇組到戛納電影節，
即興寫就的。
古韻歌詞配上張國榮的深情演繹，
留給世人無限留念......
不僅如此，
黃霑還包攬了3部電影的全部配樂，
著就了《人間道》、《道道道》等眾多經典。
人生路美夢似路長
路里風霜風霜撲面干
紅塵里美夢有幾多方向
找痴痴夢幻中心愛路隨人茫茫
人生是美夢與熱望
夢裡依稀依稀有淚光
何從何去去覓我心中方向
風彷彿在夢中輕嘆路和人茫茫
紅塵世界 一片霧茫茫
覓道覓道自尋我 千里步
問誰好 風裡路 是我前途
沙急啊似刀 風也瘋狂發怒
令人皺眉低首 沖入漫漫路
全憑意志 開展我凌雲步
邁著大步望前去 走正路
定尋到 找到道道道 與自豪
不怕風似快刀 不怕沙塵障路
少年漢莫低首 相伴同求道
茫茫世界 開闢我紅塵路
日日大步踏前去 終有日
獲成功 得到道道道 與自豪
7黃霑不僅作詞作曲、開專欄、寫小說，
還辦節目，做主持，當演員，都成績斐然。
他嬉笑怒罵，一生豪俠，
他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他與倪匡、蔡瀾、金庸，
並稱為香港的四大才子。
黃霑畢業於港大中文系畢業，
楊瀾採訪黃霑問，
「傳說港大男生有一個傳統，
站在一張台上，講粗口不停。
聽說您還是冠軍。」
黃霑說：「那是《玻璃之城》戲里，
張婉婷瞎編的。
說我能講五十個字的粗口，我不會，
十幾個字還是可以的。」
一個人的才華橫溢，
無論在哪個領域都無法掩蓋，
可能說的就是黃霑了吧！
年輕時的黃霑，
還真的從未經歷過「懷才不遇」苦悶。
大學畢業后的黃霑曾經做過老師，
後來經朋友介紹進入廣告行業，
「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
這句軒尼詩人頭馬最經典的廣告詞，
正是出自當年黃霑的筆下。
8黃霑主持過一檔非常著名的節目，
叫做《今夜不設防》，
這個節目的由來也頗有意思，
當年，倪匡愛上了一位夜總會的媽媽桑，
每次都拉著霑叔和蔡瀾一起去捧場。
但是蔡瀾覺得夜總會的女人難看，酒難喝，
還要他們三個講笑話逗那些女人們開心，
簡直是浪費時間，不划算。
於是，黃霑提議，
三個人做一檔節目，
請明星來喝酒講段子，
既可以看明星美女，還可以賺錢。
於是，就有了《今夜不設防》。
節目中，三個無所不談，
言論極其自由開放，
當時紅極一時的明星大腕，
張國榮、周潤發、林青霞、
成龍、羅大佑都被節目邀請過。
三人也從此被冠上「三大名嘴」的稱號。
黃霑一生貫有「風流才子」的名號，
有人說他「浪蕩」，在某些事上也不為過。
有次，黃霑在酒吧遇到成龍一行人，
喝得爛醉的黃霑拉開褲鏈，
掏出生殖器對著成龍，
大哥獲此羞辱怎能忍氣吞聲？
上前揮拳要揍黃霑，
被洪金寶攔了下來。
第二天，黃霑看到報紙登出前一天的新聞，
氣憤填膺地要去告報社誹謗，
卻被身邊的人告知確有此事。
黃霑羞愧難當，到成龍家謝罪，
還專門為成龍寫了一首歌《我有我路向》，
就是後來電影《警察故事》的主題曲。
黃霑非常喜歡張國榮，
每次見到他都要親他。
而且每次都能索吻成功，
張國榮說，「每次黃霑親我，
而我總想著他身邊的林燕妮，就沒提防著。」
林燕妮，是黃霑的紅顏知己。
1976年，黃沾與才貌雙全的女作家林燕妮戀愛。
兩人聯手創辦「黃和林」廣告公司，
他曾多次向林燕妮求婚，不成。
於是便直接在報紙上登出兩人結婚的喜訊。
隨後，林燕妮也在報紙上聲明，
黃霑所公開的消息只是其一廂情願，與她毫不相干。
最後，兩人徹底分手。
分手后的「風流才子」過了一段失意的日子，
彼時，投資電影公司經營失敗，
負債纍纍，四處躲債，無家可歸，
當時，很多人都躲著黃霑，
只有黃永玉前去看望他。
黃永玉安慰黃沾說「失戀算什麼呀？
你要懂得失戀后的詩意。」
黃霑聽后大聲怒罵道，
「放狗屁!
失戀得都想上吊了，
還有什麼詩意?狗屁！」
落魄到如此境地的黃霑，
還能作死作得這麼決絕，
可見非同一般啊！
10黃沾一生著作頗豐，
其中最著名的一本是《不文集》，
這本書收錄了黃霑早年講的各種黃色笑話
至今仍是香港最暢銷的單行本，再版61次。
很多人曾認為此書污穢，
黃霑卻以此為傲，說他，
「沒人願意拿自己招牌寫這種書，
但是我敢，說實話，有些人做的事，
恐怕比書上所寫的要齷齪百倍，
但他們整天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人在性方面就是這麼虛偽！」
有位作家受邀給這本書寫推薦語，
作家聽是黃霑所作說道，
「這是一本充滿性情文字的書。」
讀完之後，作家再次評價，
「我看要把「情」字拿掉。」
11隨著老一代香港歌手的隱退，
羅文、梅艷芳、張國榮等人的離世，
香港樂壇昔日的輝煌也就此終結。
面對新世紀香港樂壇，
黃霑接受記者採訪時曾說，
「可能香港音樂界氣數盡了。
樂迷年紀越來越小，
8歲、10歲，就去買唱片，
十幾歲就去追星，
國小都沒念完，他們懂什麼？
有什麼眼光去看歌詞好不好？
......
現在都是『看』歌而不是『聽』歌。
有些歌星，一唱就哮喘，要斷氣的樣子，
不會唱就去當明星當模特嘛，
為什麼非要唱歌？」
言語間不乏嘆息之聲。
他唏噓著粵語歌的黃金時代過去，
感嘆：人間盡耳聾。
12已是垂暮之年的黃霑，
書房裡把晏幾道詩反覆寫在紙上，
「衣上酒痕詩里字，點點行行總是凄涼意」，
字句之間滿是蕭索之意。
然而他並未放棄自己一生鍾愛的事業，
2003年，他為梁漢文寫下《情常在》，
這是他生平最後一首作曲，由林夕作詞，
這也是黃霑和林夕難得的一次合作。
2004年，他為張敬軒寫了《Blessing》，
這也是他生平最後一首作詞，
同年，黃霑與世長辭。
辭世之前，黃霑拿到了香港大學的博士學位。
他用生命最後的6年嘔心瀝血，
寫下了萬字博士論文——
《粵語流行曲的發展與興衰：香港流行音樂研究（1949─1997）》
作為黃霑畢生所學之集大成者，
這篇論文寫成后，當時港大無人敢審。
黃霑的追思會，上萬人齊聚會場，
天空中久久回蕩著他那首《楚留香》
「聚散匆匆莫牽挂，
......
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
30餘年，縱橫香港樂壇，
他是一個經典，
他是一個時代，
他用自己的才情和執著完成了不羈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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