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走越南（下）：從峴港會安到西貢，我第二次在國外過年

越南是個狹長形國家，擁有三千多公里長的海岸線，國土版圖形似「一個扁擔兩個籮筐」，從北部河內到中部峴港，乘坐陸地交通至少得十個小時，而飛機僅一個多小時。

捷星雖是廉價航空，但性價比還可以。我加了幾美金，座位在整架飛機的第一排，身前就是駕駛室，靠門站的一個白人空乘，男，戴著鋼牙。

降落時俯瞰農田挨著大海，生機盎然。本想終於可以穿短袖了，出了機場卻還是乍暖還寒的感知，天邊山雨欲來般的雲層，微微透著霞光。

在到達大廳門口坐了好一陣，才定好靠海的一家酒店。打車前往，對比河內老城區的「髒亂差」，讓我驚訝的是，峴港的街道更加乾淨寬敞。

作為名副其實的世界第一摩托王國，越南幾乎每家每戶都至少擁有一輛機車。值得一提的是，越南的交通法規定，不管是駕駛者還是乘車人，都必須戴上頭盔，不然交警抓到要罰款。

酒店頂層是個酒吧，還有小泳池，擺著躺椅。扶著玻璃圍欄往外看去，這座海濱城市色彩清新，建築錯落有致，沿海度假村分為灰頂白牆和紅頂白牆兩片整齊的洋樓群。

連續幾天都有工作要忙，從而基本窩在酒店房間使用電腦。

逗留在峴港，有當地人帶我「深入民眾」。那家餐館門庭若市卻少見遊客，用生菜葉裹上春卷生豆芽和幾片肉，再放進薄荷葉，捲起來之後蘸上檸檬魚露調料咬著吃。席間對方向我了解中文、漢字和杭州、武漢等城市，表示在存錢要到玩。之後，去了韓江龍橋和阮文彩橋一帶看江邊夜景，可能是天冷，我覺得沒有他說的那麼棒，反而興緻索然。

逗留在峴港，認識一位剛成年的學生，我請他吃飯，他非要AA而不成，可能講究禮尚往來，第二天他買了點心帶來送我，我無法完全心領，只好收下了一袋。他當地陪，機車急速駛過有「全球六大最美海灘之一」稱號的美溪海灘，開上山茶半島。天陰海渾，漁船成群離岸不遠，而擱在沙灘上的圓筐，竟是一種海釣船。山茶半島山巒疊嶂，有飽覽峴港城景的最佳視野，也有68m堪稱越南最高的觀音像，由於他必須趕在下午兩點打工，我也將赴會安古城，便只燒香拜佛，未能多加遊覽。

會安離峴港約30公里，計程車不過半個小時，就到了位於峴港通向會安的馬路邊的民宿。民宿離古城還有四公里多的距離，兩層的庭院小樓，屋裡有供奉有祭祀，木製傢具，很像兩廣一帶的人家。

民宿免費提供腳踏車，老闆娘給了一份標記出線路的圖紙，傍晚時分沿著溪流行駛，溪畔水椰樹叢生，路旁椰子樹高聳，田間稻秧苗青綠，鄉野的氣息讓人愜意得忽然想多待幾天。

進入會安古城，街邊擺滿鮮花和金桔的盆栽。是夜，隨處可見各式各樣的燈籠掛著。在經過石橋的河的對面，一碗口齒生香的牛肉粿條和一杯醇厚綿長的芒果汁入胃之後，出門斜對面就是愈十家燈籠攤聚集，呈現出繽紛絢爛五光十色的夢幻奇境。我被那些形狀各異的燈籠以及上面的花鳥圖案所吸引而駐足，旁人問我從哪裡來，得知答案后更加詫異：人不是對此司空見慣嗎？

回途中飄起小雨，路燈稀落，不小心車籃撞上電線杆，腿上蹭破一些外皮。夜開始深，想起自己經常做的一個夢，夢裡有蛙鳴有亂草，心裡不禁有些迷亂有些害怕，感覺這是上輩子才有的場景。

會安原為占婆國的對外貿易港口，古稱「大占海口」。早在17世紀，它便與馬六甲成為東南亞最重要的商埠，也是越南最早的華埠。我去過馬六甲，但會安顯然要更古樸一些。不知為何，動畫電影《大魚海棠》讓我一直有種不合邏輯的離奇想法：男主人公「鯤」的家鄉就在會安。

有人說，會安就是越南的麗江，對此，我並不認同。會安吸引了眾多海外經商的華人到此落地生根，幾百年來形成一個華人社區。在會安，古建築保存完好，除了來遠橋、關帝廟和各姓宗祠，還有福建會館、廣肇會館、潮州會館、瓊府會館和作為福建、廣東、潮州、海南、客家五幫會館的中華會館。會館保持著傳統的中華建築風貌，會館裡面終年香煙繚繞，分別供奉著媽祖、關公、伏波將軍等。會安河穿城而過流入大海，白天遊船穿梭其中，夜晚蓮花燈盞盞點放，兩岸分別縱橫著三五條街道，體現了、日本、越南文化和風格的交融結合。

接下來的兩天，每天完成有電腦和網路就可以處理的工作，我都會騎著腳踏車去古城轉悠。古城不大，半天工夫就可走完，未遭破壞的舊房子成了工藝美術紀念品商鋪，或小餐館酒吧咖啡店，外牆顏色有黃有藍有綠，門前種了不少花草。沒有嚮導，無人指示，我像是集郵一樣，一一尋找著分佈在不同位置的各個會館，隨性休閑卻不想錯失任何的見聞。

離開會安后，回到峴港再住了一晚，又一次選擇了捷星航空飛往西貢，還是一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還是一百來塊的含稅票價。

2016年2月7日，除夕，我到了胡志明市。

下了飛機，一股熱浪襲來，可以脫掉外套和長袖，一時全身輕鬆。

胡志明市，原名西貢，越南的經濟中心，越南最大最繁榮的城市。比起首都河內來，胡志明市要更現代化一些，街上汽車更多，而機車並沒有更少。在那裡我住了兩家酒店，都在范五老街區域，周邊集中許多旅館、餐廳、旅行社、咖啡館，以及廉價商店。

這是我第二次在國外過年，和上次在泰國最大的不同是，越南人也過春節。沒有年夜飯，我在街頭走著，一邊用手機和家人視頻聊天。午夜，和人相約，在燈光通明的西貢市政廳前的某條街，看了一場十五分鐘的煙火。人潮擁擠，感覺全城的年輕人和全城的遊客都出動了。

大年初一，忙到下午才下樓，昨晚一起看煙火的那人已經在前台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們先是拜訪了一處印度教廟宇和清真寺，接著走到西貢最著名的地標建築紅教堂，在其左側黃牆的中央郵局裡寄出幾張明信片，最後去了四層白樓的統一宮。胡志明市沒有什麼著名的名勝古迹，市內遍布的法式建築倒是優雅而懷舊。

晚飯間那人不歡而散先走，後來連微信都給刪了。我已經忘了他從國內哪個城市來的，只記得他說過，他從來就不喜歡和人一起出國，在外常常約伴，但最多一兩天就容易嫌棄彼此。他毫無芥蒂的坦言，自己是一個很自我又不好相處的怪咖。

會遇到過客就也能結交朋友。從台灣來的一對情侶，他們請我喝啤酒，我請他們吃飯，到現在還時常聯繫。

我對越南的感受好壞摻半。他們有些人友善淳樸，嚮往；而有一部分人則對人持有敵意，並坑蒙詐騙。在西貢，就要面對這兩個極端的反差。

比如有自學中文的當地華人小孩，騎機車載我跑很遠去吃一頓飯，我也不怕被打劫或者安危問題什麼的；又比如，我晚上打車去某地，司機故意繞道，讓他按導航開，就被要求付完車費后趕下車，然後攬客的摩D把我送到目的地，從我錢包抽走一張更高面值的紙幣，飛速揚長而去。

方便的話，還是盡量坐公車吧，雖然慢一點，但也足夠便宜。

湄公河幹流全長4880公里，是亞洲最重要的跨國水系，世界第六大河流；湄公河發源於青海，經雲南出境后流經緬甸、寮國、泰國和柬埔寨后在越南南部流入南海。湄公河三角洲是東南亞地區最大的平原和魚米之鄉，也是越南最富庶的地方。

湄公河三角洲一日游，最方便最省錢的方法就是跟團。離酒店幾十米處就是一家正牌的sinh tourist（新咖啡)，很規範的報名並交費后，我終於領悟到自己在河內活該碰到假冒從而被坑：為什麼當時不上官網確認一下呢？

酒店樓頂一邊看風景一邊吃完早點，在約定時間之前到了sinh tourist門口。空調大巴里，人和韓國人佔了90％，大概2小時到達離西貢70多公里的美拖。

搭上機動船，在泛著黃泥水的湄公河上前行，經過20分鐘的航程，上岸參觀鄉間村莊和養蜂場，先後乘坐了烈日之下塵土飛揚的馬車和伴著馬達聲穿過濃密水椰林的小船，付了小費就著水果聽了民間藝人的彈唱表演，還喝了一杯鮮榨甘蔗汁，在手工作坊買了幾包包裝粗糙的椰子糖。

頗為尷尬的是，大正月里，都是三五成組的親朋好友，只有我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只有我是一個人。一個人自由行不要緊，一個人跟團游可就難過了。午餐大家自由成桌，我被大巴上坐我後座的一個男孩誤以為也是韓國人被示好叫到他們桌，除了他，還有他父母和祖父母，我不僅是個局外人，還是個異國人，分外的格格不入。他們很客氣怕我冷落和我攀談，不時問我為什麼一個人出行，為什麼不回家過年。當得知我已經30歲的時候，他們一臉不可思議；當得知我已經30歲還沒有成家之後，他們進行了一番催婚勸說。

後來我刻意避開他們。可是躲不過也要和人一起坐馬車，也要和人一起坐船游水椰林。就這樣很無聊的一天，無聊到躲開人群，顧自拍一些花卉植物。

要離開越南的時候，在新山國際機場，認識了也是一個人的慧子姑娘。飛往曼谷的航班上，她坐我鄰座，聽她講她的經歷。她之前鮮少出國，英文也不算好，她住青旅，和不同國家的驢友暢聊，還特意開通了facebook；她在芽庄潛水，差點被淹死，她表示已經不害怕了今後還要考潛水證。

我貪圖安穩，卻又不喜歡過千篇一律的生活。旅途中無論好的壞的，我都接受，正是因為有好有壞，才豐富，才有意義。不是嗎？

我以圖文記錄下每一次的旅行，在此和大家分享，也是因為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