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龜：媽媽在天上喊我回家吃飯了！（一個流浪人的經歷）

十五歲四處流浪的他躺在店門前的馬路邊一直喊痛，疼痛導致他一夜無眠。昨天晚上，他去一家小賣部偷東西，結果被抓了。小賣部老闆知道他無爹無媽，無名無姓，連今年多大歲數都不知道，賠錢是不可能了，送派出所太麻煩，乾脆用最直接的方式給了他一頓拳打腳踢，然後把他扔到了門口的馬路上。

流浪了一天的他躺在寺廟的走廊上進入夢鄉。白天，他和同伴們一起幫他們口中的「老大」四處張貼辦證小廣告、送假證件，但收入有限，還是常常會遇到沒有飯吃的時候，就選擇冒險偷盜。偷盜的次數多了，自然被抓的次數也多，每次都不可避免被人暴打一頓。儘管如此，但一直也沒被人打死，他就給自己起了個響亮的名字——「小強」。

他今天又身無分文了，只能去找殘疾的乞討朋友借錢。雖說是朋友，但絕大多數人都不願借錢給他，朋友們都知道他是有借無還的。為了借到錢，他只能選擇先央求后暴力的方式完成。近些年，和他一起流浪的夥伴們都長大了，各自遊走別處，他還能找到的都是些身有殘疾的流浪人員。

在寺院周圍的廣場，他把自己在江邊抓的烏龜擺放在地上叫賣，大烏龜100塊錢，小烏龜50塊錢。由於他在廣場連續賣了一個多月烏龜，朋友們就又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烏龜」。不過，現在讓他鬱悶的事情不是別人給他起了什麼綽號，而是在上個月，他躺在寺院屋檐下睡覺的時候，莫名其妙被人砍了一刀，具體誰砍的，到底得罪了誰，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反正他只知道自己得罪過不少人。

他很小心地把抓來的烏龜擺放到廣場角落裡叫賣。近期，這座城市有省里的檢查組來檢查，所以城管加大了對廣場的管治，他只能利用城管工作人員午休的時間叫賣。「烏龜」這個綽號他已經坦然接受了，也被認識他的人所牢記，而他自己起的名字只能作廢了。按照他的話說，有名字總比沒有名字好。

除夕夜，人們都忙著回家團聚，昔日熱鬧的廣場也冷清下來，坐在街邊的他一邊用手輕揉裸露在外的肚子，一邊痛哭。去年下半年開始，他生病了，肝腹水，肚子里的積液讓他痛苦不堪。大概兩個月前，他又一次因為盜竊被警察抓了，看到他生病，警察讓他走了。

這次被抓純屬意外，因為他入室盜竊的時候，發現卧室里躺著的中年婦女，長得很像他在夢裡見過的媽媽，他突然哭了，哭聲驚醒了女主人，把他抓住，並叫來了警察。警察帶他走的時候，他回頭喊了一聲「媽媽」，女主人對警察說，這是個有神經病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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