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哥聊書畫：傅抱石的畫為什麼這麼貴？！

春秋哥聊書畫：傅抱石的畫為什麼這麼貴？！

趙春秋

最近，剛剛結束的北京保利2017年春拍「近現代書畫夜場」爆出新聞：傅抱石的《茅山雄姿》以1.625億元落槌，加上傭金，成交價高達1.87億元，這無疑是在目前疲軟的藝術市場背景下，為持續低迷消沉的的藝術品交易打了一劑強心針。

傅抱石 茅山雄姿 紙本水墨 1965年 106.5×276.5cm 2017保利春拍 1.87億元成交

傅抱石的這件《茅山雄姿》作於1965年6月，高106.5厘米，寬276.5厘米，紙本設色，是一幅氣勢恢弘的水墨巨制。據悉，南京博物院也收藏有一件《茅山雄姿》畫稿，為羅時慧女士捐贈，尺寸僅僅為25.5×68.6cm，遠遠不能和這件相比。傅抱石的大尺幅作品多數在國家機關單位等，在民間的並不多，目前可知的在民間珍藏的大尺幅山水作品有《雨花台頌》、《虎踞龍盤》等，均為知名企業家收藏，除非他們參與展覽，否則很難一見。這次創下拍賣佳績的《茅山雄姿》，是目前書畫市場上唯一一件可流通的傅抱石大尺幅山水畫作。這件作品1999年7月，最早出現於北京瀚海春季拍賣會上，以308萬元高價拍出。2004年11月，這件作品再次現身北京翰海秋拍，最終以2090萬元成交。

這件作品，描繪的是江蘇省內的道教聖地茅山的景色。茅山是道教上清派的發源地，也是六大山區抗日根據地之一，抗日戰爭時期，陳毅元帥等革命先輩在此與敵開展游擊戰，所以，《茅山雄姿》還是屬於紅色題材作品。這件作品有著明顯的寫生痕迹，用傅抱石獨有的抱石皴筆法，忠實地描繪出壯美雄渾的茅山景色，廟宇、村莊、橋樑、高高的煙囪清晰可辨。據說1965年初夏，傅抱石應江蘇省政協邀請赴茅山實地寫生，同年6月創作完成，后被懸挂於江蘇省政協禮堂的顯要位置，並先後在中共中央機關報《光明日報》、中共江蘇省委機關報《新華日報》上發表，足見傅抱石對此作的滿意程度。三個月後，也就是1965年9月，傅抱石因腦溢血去世，這幅《茅山雄姿》就成為他在世的最後一件山水巨制，這件作品這次拍出這樣的高價，就很好理解了。

傅抱石 毛主席詩意冊 2011翰海秋拍 2.3億元成交

傅抱石 雲中君和大司命 2016保利秋拍 2.3億元成交

不過，這個成交價在傅抱石的作品中不是最高的，只能屈居第二，目前價格排名第一的，一件是翰海2011秋拍中的山水冊頁《毛主席詩意冊》，以2.3億元成交，另一件是2016年保利春拍中被劉益謙以2.3億收入囊中的人物畫《雲中君和大司命》，這種高價使得傅抱石的作品備受關注，他的其他作品在拍賣市場上也都屢創佳績，一直被稱為「龍頭股」，很多大收藏家到拍賣場裡面總想千方百計弄一張傅抱石。是什麼讓傅抱石的作品價格這么高呢？我們分析一下，不外乎怎麼幾個原因：

一、傅抱石的時代影響很大。作為著名的畫畫家、金石家、美術史家和美術理論家，傅抱石先後擔任南京師範學院美術系教授、江蘇省國畫院院長，併當選為第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第二屆政協全國委員會委員、美術家協會副主席、美協江蘇分會主席、江蘇省書法印章研究會副會長等職務，生前即是美術界的風雲人物。1959年夏，經周恩來總理和陳毅等人點將，傅抱石與關山月為人民大會堂合作迎接建國10周年的丹青巨制《江山如此多嬌》，這幅懸挂在人民大會堂北大廳牆上的巨作，寬9米、高5.5米，畫幅之大在繪畫史上也不多見。這件以毛主席詩意為主題的作品，既表現出強烈的時代氣息，又與畫傳統完美結合，使其不僅成為那個時期頗具影響的標誌性作品，同時也成為畫自身發展道路上里程碑式的傑作。《江山如此多嬌》的創作完成，是時代賦予畫家的一次特別的機遇，也正是這件作品，奠定了傅抱石在美術史上不可動搖的地位。

二、傅抱石的作品風格獨特。傅抱石的繪畫山水、人物同時達到很高的造詣，而其在山水方面的創新，更是讓他在那個時代脫穎而出，成為時代的佼佼者。傅抱石在長期的繪畫實踐中，把個性與才情融入自己的繪畫中，逐漸形成一種與眾不同的皴法來，他衝破傳統筆法的束縛，不僅用筆尖筆腹作畫，還在運筆時加大力度，利用筆根及散開的筆鋒橫揮豎掃信筆揮灑，把毛筆的性能和潛力發揮到極至。其破筆亂皴出來的畫，初看似乎粗頭亂服不守規矩，然而細看又感覺線條在痛快淋漓間含蓄微妙、亂而有法，整體風格和諧統一。他的皴法中，既含有「亂柴、亂麻、荷葉、拖泥帶水」等皴法，又有所變化，從而創造出一種集傳統經典為一體的新皴法。這種皴法問世以後，有人問他這是什麼皴法，傅抱石自己也說不來。因為亂筆狂掃，雜亂無章，故戲稱「糊塗皴」，這種糊塗皴為當時很多人所不接受，有人甚至在傅抱石畫展的留言簿上寫下這樣的打油詩來諷刺他：遠看像冬瓜，近看像蛤蟆，原來是國畫，哎呀我的媽。但是，隨著這種皴法的完善和發展，其強大的表現力和藝術魅力開始彰顯出來，人們逐漸完全接受了這種新皴法，並尊稱為「抱石皴」。抱石皴成為傅抱石卓越創造力的標誌，也成為其作品被市場追捧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題材因素也是傅抱石作品價格走高的因素之一。我們可以看到，在拍賣市場上，傅抱石的作品基本是兩類，一類是以《離騷》、唐詩等為題材的詩意畫，另一類是以毛澤東詩詞為主要題材的紅色繪畫，這兩類題材恰恰是這個時代最受歡迎的。尤其是他開闢的毛澤東詩意山水畫創作，創造了一個時代的表現題材和表現方法，這也是他在特定的歷史時空內對現代美術史的重要貢獻，隨著傳統文化意識的加強和紅色文化的升溫，傅抱石的作品受到市場的熱捧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傅抱石 龍蟠虎踞今勝昔 60cm×87cm 1960年5月 南京博物院藏

四、傅抱石作品之所以這麼貴，存世量稀少也是一個重要因素。據趙啟斌《傅抱石繪畫的流散收藏》（文物天地》2010年第8期）一文統計，傅抱石作品存世量大約2000餘幅，但也有人說4000餘幅，無論依據哪個數據，傅抱石作品存世量都相當有限，其中六成在國內，三到四成在海外。據說，收藏傅抱石作品最多、質量最高的是南京博物院，收藏了傅抱石365件畫作品，北京故宮博物院和瑞典博物院都有一批。所以，無論是在拍賣場上，還是美術館、文博機構的收藏中，傅抱石作品都是稀缺品。常言道：物以稀為貴，傅抱石作品量少而需求多，價格走高是必然的趨勢。

傅抱石出身貧寒，家境窘迫，靠人資助讀完省立第一師範並留校任教，期間遇到後來的妻子羅時慧。羅家家境富裕，是著名的豫章羅府，據說當時軍閥張輝瓚的公子也向羅家求婚，傅抱石對羅時慧說：「你不要看我現在很窮，我將來是要寫到美術史上的」，也可能是這句豪言壯語起作用了吧，傅抱石最終贏得美人心，兩人終成眷屬。而今兩人都已作古，傅抱石當年就預見到自己的名字必將載入美術史冊，但是，他有沒有預見到自己的作品會是這麼貴呢？估計做夢都不敢想！

傅抱石 眉鎖章台 設色紙本 手卷 1944年 42×136 cm （902萬元，2006年8月浙江皓翰）

傅抱石 屈子行吟圖 設色紙本 1944年 2011年北京保利春拍 2185萬元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