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松年：證券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的實證和創新 | 好書推薦

練育強

練育強，法學博士，政法大學法學博士后，華東政法大學教授，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行政法和行政訴訟法學的教學研究。

育強於2010年10月進入政法大學博士后流動站從事博士后研究，我作為合作導師，有鑒於實踐需要，建議他從事行政處罰與刑事處罰銜接的研究，尤其是證券領域的行政處罰與刑事制裁的銜接問題。育強欣然認同，在隨後的兩年時間內，他一直專註於證券行政處罰與刑事制裁銜接問題的研究，並以此寫作完成了博士后出站報告，該報告在出站答辯會上得到委員們的一致讚賞。

2012年初，育強以該選題申報了國家社科基金，獲准立項。值得讚許的是，育強並沒有直接以博士后出站報告申請結項，而是在出站報告的基礎上進一步深入探索、系統研究。在這期間，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和2014年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關於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都明確提出需要完善和健全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機制，並且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中還具體指出了要「堅決克服有案不移、有案難移、以罰代刑現象，實現行政處罰與刑事處罰無縫對接」，這一背景給課題的研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育強迎難而上，不懈拼搏，終於使他所承擔的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證券行政處罰與刑事制裁銜接問題研究」以喜人成就獲准結項，與此同時，同名專著《證券行政處罰與刑事制裁銜接問題研究》也順利出版。作為導師，撫今憶昔，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相較於博士后出站報告，本書在銜接理論的創新和解決方案的設置等方面都有新的突破、新的構想。同時，在材料收集和結構布局上孜孜以求、匠心獨運，使得全書具有更高的水準。

本書的最大特點是理論與實踐的緊密結合，充分體現和踐行了我一貫的主張——實踐的行政法學。

就實踐分析而言，育強採取的是全樣本的分析方法，統計並分析了2001—2013年間證監會針對證券領域作出的555份（不包括未公開的22份）行政處罰決定書，同時還盡一切手段收集並分析了57份針對證券領域的刑事判決書。在充分佔有材料的基礎上，針對行政處罰決定書和刑事判決書中涉及的兩者之間的銜接問題展開深入研析。在這種紮實的實踐分析的基礎上所進行的理論提煉，以及據此設計的解決方案，自然是可信、可用的。

首先，理論的提升來源於實踐。在嚴格的規範與實證分析的基礎上，本書提出，除極個別行政執法人員主觀枉法外，從現有的銜接機制運作來看，行政處罰與刑事制裁的銜接，從實體、程序以及監督等方面都存在實際困境。從實體角度看，如果認定構成犯罪，則違法、犯罪行為的同一性判斷，以及行政處罰與刑事制裁的折抵等都存在問題；從程序角度看，當一個案件涉及多個違法行為與違法主體時，有些違法行為或者違法主體涉及犯罪，有些違法行為或者違法主體不涉及犯罪，此時是全案移送，還是僅僅將涉嫌犯罪的違法行為、違法主體移送？移送后是立即中止行政執法行為，還是可以在移送的同時繼續調查並作出行政處罰決定？從監督角度看，無論是各監督主體監督職責的劃分、監督的法律依據還是監督效果等，都存在一定的困惑之處。這樣的理論概括和透析，都源於對實踐的檢視。此外，針對現行的銜接理論，如刑事優先原則、一事不再罰原則、檢察權性質等理論的反思，都立基於實踐分析。

其次，問題的發現和提煉，都源於對實踐的考察。在深入調研以及分析證監會作出的行政處罰決定書和法院關於證券領域案件的判決書的基礎上，本書提出，作為中央垂直管理的執法部門——證監會在行政處罰與刑事處罰銜接中存在三方面的問題，即有案不移、以罰代刑，部分案件移送程序不符合要求，以及有案難移及移送后得不到及時處理。尤其是鑒於證券領域的行政執法體系與刑事司法體系的不完全對應，本書指出，證券領域涉嫌犯罪的違法行為移送的接受主體也是一個必須直面的實際問題。上述這些理論命題，都具有直接的現實性，也是實踐中廣受爭議的問題。

最後，解決方案的設計，立足於實踐需要。針對證券領域行政處罰與刑事制裁銜接中存在的問題，本書在理論反思的基礎上，借鑒境外相關證券處罰制度，提出了證券行政處罰與刑事司法銜接制度重構的基本思路：在銜接的基本原則上，應採用同步協調原則取代刑事優先原則；在價值選擇上，應以效率為優先；在立法上，應以《證券法》的修改為契機，採用獨立的、散在型的立法形式解決各個具體領域中的問題，如操縱證券市場、內幕交易等違法犯罪行為的同一性問題。這些方案的提出並非無的放矢，而是都基於證券行政執法的現實需求。本書廣泛檢視了學術界現有的相關研究成果，在此基礎上提出了一些理論觀點，有所借鑒，有所超越；在實際問題的解決路徑選擇上，新意迭出，獨具匠心。

當然，創新是一個不斷探索與完善的過程，一部富有創新意義的著作，還需要實踐的進一步檢驗，且必然會引起關注和爭鳴，相信育強將在實踐的驗證和推進中，在學術爭鳴的啟示中，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對於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的銜接問題，不斷探索，不斷開拓，以回應黨的十八屆三中、四中全會決定中完善和健全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機制的要求。

欣喜之際，希望並存。是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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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育強 著｜北京大學出版社 |2017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