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入紅塵若許年——《紅樓夢》的愛情觀 | 先鋒同城

枉入紅塵若許年——《紅樓夢》的愛情觀

歐麗娟《大觀紅樓》新書分享會

嘉賓 | 歐麗娟

時間 | 8月19日（周六）15:00

地點 | 先鋒書店五台山店

註：

活動免費，無需報名，座位有限，先到先得

簽售僅限活動當日店內購買書籍先鋒2017新版會員卡持有讀者可發送消息至微信後台預約座位（一卡限一個座位，共3位）
請註明「大觀紅樓+會員卡號+姓名+手機號」，報名成功工作人員會進行回復通知

活動簡介

《紅樓夢》「不只是」一部簡單的愛情小說。從「金玉姻緣」、「木石前盟」到一切皆空，我們看到了怎樣的愛情深度、厚度和廣度？是日久情深還是一見鍾情，在愛情的天平上曹雪芹站在了哪邊？是痴痴不放還是心念皆空，如何面對愛已成往事的殘局？怨天道命數還是怪家族深閨，是命中注定還是性格使然，如何看到愛情之外的人格與意志？

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紅樓夢》，到底應該如何進入曹雪芹的紅樓世界，如何理解瑰麗的閨閣一夢？

台大中文系歐麗娟教授窮十年之功，從古典神話的意向、古代的宗教禮法社會、詩詞讖語小物、園林花鳥、人物性格論出發潛心研究，引用古今中外經典豐富課堂，從弗洛伊德的心理學假說到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不可承受之輕》，從波伏娃的《第二性》到黑澤明的《癩蛤蟆的油》，從孔子的「君子亦有惡乎」到屈原的《楚辭》。她讀出那些隱藏在《紅樓夢》文字之間與文字之外的聲音，也得出了自己最真切的感悟，也讓《紅樓夢》從悠遠的閨閣記憶中走向大眾。

本周六，古都金陵再次迎來紅樓一夢，先鋒書店將歐麗娟教授請到現場，來和大家深入淺出的講一講紅樓中的愛恨，講一講《紅樓夢》中的文化，也與大家說一說你我心中的一夢紅樓。

嘉賓簡介

歐麗娟

台灣大學文學系教授，研究領域：唐詩、《紅樓夢》、文學史。除了「大觀紅樓」系列之外，代表作還包括《杜詩意象論》《唐詩的樂園意識》《李商隱詩歌》《詩論紅樓夢》《紅樓夢人物立體論》《唐代詩歌與性別研究——以杜甫為中心》《唐詩的多維視野》《唐詩新思路》等。

歐麗娟教授因台大「紅樓夢」公開課獲得「全球開放式課程聯盟」2015年傑出教學者獎，並榮登Coursera華人最受歡迎課程的前四名。網友反映聽課「如追劇一般」、「可能是非業內人士能看到最系統最完善很高明的紅樓夢賞析講解」。

書籍簡介

《大觀紅樓1/2：歐麗娟講紅樓夢》

作者：歐麗娟

裝幀：平裝

出版日期：2017/08

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

書號1：978-7-301-28362-2

書號2：978-7-301-28363-9

內容簡介

一千個人心裡有一千部《紅樓夢》，如何真正進入曹雪芹的紅樓夢世界？

台大中文系歐麗娟教授窮十年之功，潛心研究，讀出那些隱藏在《紅樓夢》文字之間與文字之外的聲音，得出了自己最真切的感悟：《紅樓夢》是追憶之書，也是懺悔之言，書中字字是淚，飽含對詩禮簪纓世家光景不再的無盡傷感與眷戀。書中對清代貴族世家生活與場景的還原堪稱巨細靡遺、入木三分，加上作者對於無法挽救家業衰敗的自我疚責構成了《紅樓夢》最與眾不同的特點和魅力。

「健婦持門戶，亦勝一丈夫。」《紅樓夢》為閨閣立傳，追憶的除了大觀園中的少女們，還有紅樓夢世界里更安靜也更堅定的女性溫柔力量。

選段試讀

第一章總論：經典的閱讀與詮釋原則

弗斯特（E. M. Forster, 1879—1970）曾為「小說」定義道：「小說是用散文寫成的某種長度的虛構故事。」[1]這些虛構故事能說得動聽，小說能讓人看得入迷，都不見得就可以使之成為經典。何況單單隻就好的小說而言，其實就必須具備一些重要條件，絕不僅動聽迷人而已。

對於《紅樓夢》這部毫無疑義已是經典的作品而言，固然可以從一般的範疇來說明它的價值，諸如卡爾維諾（Italo Calvino, 1923—1985）在《為什麼讀經典》里談到的，經典就是每次重讀都像初讀那樣帶來發現的書，是即使我們初讀也好像是在重溫的書；[2]也可以從傳統小說發展史的角度，看到它把傳統「百科全書式」（encyclopedic）[3]的特點發揮到淋漓盡致，其中對傳統文化的全景（panorama）探照，真可稱得上洋洋大觀，如更早之時，評點者脂硯齋就已借怡紅院的精巧設計，雙關地指出《紅樓夢》之「集大成」，所謂：「花樣周全之極。然必用下文者，正是作者無聊，換出新異筆墨，使觀者眼目一新。所謂集小說之大成，遊戲筆墨，雕蟲之技，無所不備，可謂善戲者矣。又供諸人同同一戲。妙極。」（第十七回批語）但在集大成的同時，又「打破歷來小說窠臼」，即魯迅所說的「把傳統的寫法都打破了」，可以說是小說的登峰造極之作。

另一方面，從《紅樓夢》所刻畫的題材內容而言，可以歸類於自《金瓶梅詞話》以降一批同性質的「世情書」「人情小說」（novels of human experience）[4]，魯迅對「世情書」此一定名解釋道：

當神魔小說盛行時，記人事者亦突起，其取材猶宋市人小說之「銀字兒」，大率為離合悲歡及發跡變態之事，間雜因果報應，而不甚言靈怪，又緣描摹世態，見其炎涼，故或亦謂之「世情書」也。[5]

並進一步闡釋云：「作者之於世情，蓋誠極洞達，凡所形容，或條暢，或曲折，或刻露而盡相，或幽伏而含譏，或一時並寫兩面，使之相形，變幻之情，隨在顯見，同時說部，無以上之。」[6]這些對該類小說之表現特點的抽象說明，說的雖是《金瓶梅》，也完全適用於《紅樓夢》，甚且《紅樓夢》更有過之，楊懋建《夢華瑣簿》便說它是「後來居上」：

《紅樓夢》《石頭記》出，盡脫窠臼，別開蹊徑，以小李將軍金碧山水樓台樹石人物之筆，描寫閨房小兒女喁喁私語，繪影繪聲，如見其人，如聞其語。……《紅樓夢》敘述兒女子事，真天地間不可無一，不可有二之作，……正如《金瓶梅》極力摹繪市井小人，《紅樓夢》反其意而師之，極力摹繪閥閱大家，如積薪然，後來居上矣。[7]

可見無論是從各方面而言，《紅樓夢》都是傳統小說的最偉大之作，經典的地位無庸置疑。

但楊懋建所說的這一段話，重點並不在於表達肯定與讚美而已，更重要的是他看出兩部小說所描寫的對象截然有別，《金瓶梅》極力摹繪的是市井小人，《紅樓夢》則是極力摹繪閥閱大家，西門慶的「暴發戶」完全不等於「詩禮簪纓之族」。因此，雖然寫的都是塵俗人間的「世情」或「人情」，但在思想感受、精神風貌、生活方式、價值理念、意識形態等等，都判然二分；單就《金瓶梅》和《紅樓夢》所表現的經濟生活而言，一是明代臨清社會商業經濟，一是清代官莊農業經濟，兩者各具特色[8]，因而人物的社會關係必然大大不同，所描寫的人類經驗（human experience）也可以說是迥不相侔。

如此說來，《紅樓夢》的獨特之處，便是兼具了「經典」的複雜深妙，以及其所書寫的「閥閱大家」本身的複雜殊異；前者是一般性的，可以從文藝批評的角度給予認知，後者卻是特定的，必須要有專業知識才能體認。兩者相加，使得這部小說的複雜度超乎尋常，卻又融入於動人有味的情節中，令人渾然不覺。於是，被個別人物所吸引、或受某種價值觀所引導而產生的眼光，就很容易地將作品中「超乎尋常的複雜」加以簡化；再加上時代的快速腳步，使讀者更加匆促地瀏覽，以致產生了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 ）所感慨的現象：

可惜啊，小說也不能倖免，它也被簡化所統領的白蟻大軍好好啃了一頓，這群白蟻不僅簡化了世界的意義，也簡化了作品的意義。……小說的精神是複雜的精神。每一部小說都對讀者說：「事情比你想象的複雜。」這是小說的永恆真理，但是在簡單快速回應的喧嘩之中，這樣的真理越來越少讓人聽見了，喧嘩之聲先問題而行，並且拒斥了問題。對我們時代的精神來說，要嘛是安娜有理，要嘛是卡列寧，而塞萬提斯卻向我們訴說著知之不易，告訴我們真理是無從掌握的，可他老邁的智慧卻看似笨重累贅又無用。[9]

如果小說的任務就是要表現「複雜」，甚至提出一些無法解答的問題，告訴讀者「理解是不易的」「真理是無從掌握的」，則《紅樓夢》實在更是此一永恆真理的絕佳體現者，卻也同樣在「簡化」所統帥的白蟻大軍啃食下，使其中「超乎尋常的複雜」在劫難逃，拒絕對問題的探索，而只成為某些特定意識形態的註腳。

然而，這老邁的智慧卻是經典的創造所不可或缺的，更是讀者在閱讀經典以抉發其豐富內涵時所絕對必要的。小說家已經在這個老邁的智慧下創造出複雜的世界，告訴我們「真理的相反仍然還是真理」，而讀者是否要成為白蟻大軍中的一員，則必須有所自覺才能進行選擇；至於自覺后所可以思考的問題，以下嘗試提供一些作為參考。

[1]弗斯特在此借用了法國批評家謝弗利（M. AbelChavalley）的說法。參〔英〕弗斯特著，李文彬譯：《小說面面觀》（台北：志文出版社，2002年修訂新版），頁16。

[2]〔意〕卡爾維諾著，黃燦然等譯：《為什麼讀經典》（上海：譯林出版社，2012），頁3—4。

[3]語見Northrop Frye, Anatomy ofCriticism: Four Essays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57).

[4]這是〔美〕浦安迪（Andrew H. Plaks）的譯法，《浦安迪自選集》（北京：三聯書店，2011），頁164。

[5]魯迅：《小說史略》，《魯迅全集》第9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第19篇「明之人情小說（上）」，頁179。

[6]同上，頁180。

[7]（清）楊懋建：《夢華瑣簿》，一粟編：《紅樓夢資料彙編》（北京：中華書局，1964年初版，2004年重印），卷4，頁364—365。

[8]鄭克晟、馮爾康：《〈金瓶梅〉與〈紅樓夢〉研究比證》，《史學集刊》1990年第3期，頁65—72。

[9]〔法〕米蘭·昆德拉著，尉遲秀譯：《小說的藝術》（台北：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04），頁27—28。

不哭，不笑，也不痛罵，

而只是理解，這才是閱讀紅樓夢的至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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