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性騷擾事件揭示矽谷女性生存狀態：存在感和待遇太低

上周日，前Uber工程師蘇珊·富樂(Susan Fowler)稱，對上司的性騷擾表示不滿后，她在公司的職業前景一蹶不振。此舉在矽谷和Uber內部引起轟動，Uber公司的資產市值高達680億美元，被譽為全球估值最高的民營科技公司。

多樣性顧問喬爾·埃莫森(Joelle Emerson)說，這項指控敲響了一記警鐘。在過去的兩天里，她一直在向技術主管們提出建議，要求他們「採取具體行動，確保他們的公司能夠從這裡發生的事情中吸取教訓。」

「針對這一問題，致力於建設包容性文化的公司沒有『把腦袋埋在沙子里』，他們正在認真對待，」埃莫森說，她是Paradigm公司的創始人和首席執行官，這是一家戰略公司，為科技公司提供多元化和包容性問題的諮詢服務。「如果你是矽谷的一位首席執行官，還沒有就此事向整個公司發郵件，或者至少告知你的領導團隊，那你就落後了。」

富樂發表博客文章詳細描述其經歷幾個小時后，Uber公司CEO特拉維斯·卡蘭尼克(Travis Kalanick)對此事展開調查，調查由該公司新近聘請的首席人力資源主管蓮恩·霍爾西(Liane Hornsey)主持，美國前總檢察長埃里克·霍德爾(Eric Holder)也將參與其中。

本周二，Uber董事會成員阿里安娜·赫芬頓(Arianna Huffington)承諾「向領導團隊施壓」。

「沒有觸發因素，改變通常不會發生。我希望利用這段時間了解一下哪裡出了問題，如何解決它，我們不僅可以讓Uber變得更好，也有助於提高整個行業內女性的生存狀況，」赫芬頓在一份聲明中說。

拋開所有改變世界的虛張聲勢不談，事實上，高科技產業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男人世界，女性員工的存在感和待遇都遠遠落後於其他行業。

使用最新應用程序和小工具的女性數量即使不比男性更多，至少與男性相差無幾。在最頂尖學府的就讀人數中女性超過男性，就職人員數量也高於男性，但在矽谷，女性仍供不應求。

在谷歌和Facebook等主要科技公司，十名員工中有七名是男性。技術人員中女性的比重僅佔20%或更少。鮮有女性成為高層管理人員或進入董事會，而且，其職業生涯到企業家就戛然而止。投向女性企業家的風險投資少之又少，女性風險投資家的比例微不足道。

自2014年以來，各大科技公司通過公開披露員工的人口統計數據，朝著彌合性別差距的方向邁出了一大步。Uber一再拒絕《今日美國》的要求，不願公開員工性別狀況。卡蘭尼克表示Uber將在未來幾個月內發布多樣性數據。

多項研究警告說，由於女性被刻板印象、偏見和工作環境所束縛，女性感到被邊緣化、不受歡迎，甚至受到威脅，性別差距不斷擴大。

去年發布的一項調查顯示，在矽谷工作的女性中，每十個人中就有六人曾經歷過不必要的性行為。大約三分之二的女性自述，這些騷擾來自其上司。

女性唯一贏得存在感的地方似乎是法庭。2015年，Ellen Pao針對風險投資公司凱鵬華盈(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 Byers)發起性別歧視訴訟。上周，Magic Leap公司因性別歧視被一位高管告上法庭，這名高管是被聘用來為這家增強現實公司雇傭更多女性員工的。

「不幸的是，發生在Uber公司的事件在行業內普遍存在，」艾麗莎·舍文斯基(Elissa Shevinsky)說，她是一位科技企業家、投資人，也是《精益：科技和創業文化中的性別平等鬥爭》(Lean Out: The Struggle for Gender Equality in Tech and Start-up Culture)一書的編輯。

「準備出版《精益》的時候，我請科技界的女性把她們的故事發給我。我在尋找快樂的故事，我喜歡當一名初創企業CEO的感覺。但幾乎所有故事都與品行不端和業內排斥相關，「舍文斯基說，「讓我對這個行業了解更多。」

後台資本(Backstage Capital)的創始人和執行合伙人阿蘭·漢密爾頓(Arlan Hamilton)說，她親身經歷的「嚴重人身侵害」事件和她從別人那裡聽到的故事「匪夷所思」。

富樂目前在三藩的高科技公司Stripe工作，她是極少數願意公開表態的女性。許多女性覺得她們必須保持安靜，才能保住自己的工作或事業，或者她們找到了私了的方法，對已經發生的事情閉口不談。選擇站出來的女性往往傾向於把性別歧視或騷擾行為大事化小。但是，漢密爾頓說，在緊閉的門后，技術圈的女性互相交談，彼此信任。

「非官方的『Yelp』絕對存在，不能再沉默，」她說。「我們正在收集證據。」

對科技產業來說，這是一個重大問題。研究表明，就塑造二十一世紀的科技而言，勞動力的多樣性——更多女性和更多人種——是至關重要的。同樣重要的是，女性和少數民族有資格平等地進入科技領域——美國經濟增長最快行業中最高收入的職業崗位。

埃莫森說，不進行徹底的文化改革，就無法根除技術男性文化中的性別歧視，無法帶來真正的改變。

「這是一個文化的、系統性問題，」她說，「解決方案必須是結構性和綜合性的。」

凱特·蘿絲(Kate Losse)是Facebook公司的早期員工，也是《孩子王：社交網路的心路歷程》(The Boy Kings: A Journey Into the Heart of the Social Network)一書的作者。

「企業沒有意識到他們正在失去優秀僱員、散播不信任，這是一種恥辱，無論企業多麼想壓制這些問題，員工知道他們可以去更好的地方，」蘿絲說，她現在撰寫設計類和技術類文章。「除非企業自上而下地嚴肅對待，進行結構性改革，實現真正的待遇平等，否則，這種模式只會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