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天府|四川是被酒神親吻過的沃土！

在古藺縣二郎鎮郎酒天寶洞內，一個個碩大的酒罈正靜待歲月的陳釀 （胡雅 攝）

「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國人善飲，川人善釀，四川自古盛產美酒，倘若你俯瞰巴蜀大地，用心探尋那一壇壇歲月陳釀，便會對這片被酒神親吻過的沃土有更深刻的認識。在天府之國，從南到北，從東往西，每一寸土地都浸潤著美酒的香氣、都流傳著美酒的故事、都書寫著美酒的傳奇。

許多川酒企業都保留了傳統釀造技藝，這是見證川酒歷史的活化石（牟科 攝）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是世界上釀酒歷史最早的國家之一。自誕生之日起，酒便以獨特的方式浸潤著整個社會，並一直伴隨著中華文明的發展，而天府之國四川，其釀酒的歷史同樣十分悠久。

據考證，川酒可考的歷史，至少可追溯到三千多年前的古蜀國時代。《華陽國志·蜀志》記載：「九世有開明帝，始立宗廟，以酒曰醴，樂曰荊，人尚赤，帝稱王。」可見，至少在古蜀國時期，關於川酒就已經有確切的文字記載了。

古代酒杯 （牟科 攝）

不僅如此，位於廣漢的三星堆遺址里還出土了大批陶器和青銅器製作的酒器，而這些酒器的出土，也從實物層面印證了川酒的古老歷史。

麒麟溫酒器（ 周永敘 攝）

秦漢時期，四川的釀酒業有了進一步發展，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尋常百姓都喜歡飲酒。西漢四川人王褒在其《僮約》中，即規定其家僮「欲飲美酒，才得沾唇漬口，不得傾杯覆斗」。此外，在四川出土的很多漢代畫像磚上也都發現了生動的釀酒圖，說明至少在漢代，四川地區已經有了較大型的釀酒作坊。

清代灑壇酒具（劉景成 攝）

漢朝的蜀郡不僅誕生了釀酒作坊，與之相配套的酒肆、酒館也已經出現，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當壚賣酒」的故事就是這一現象的生動寫照。到了唐代，四川釀酒業更是空前發展，名酒輩出。也正是得益於川酒的優良品質，杜甫才能留下「蜀酒濃無敵，江魚美可求」的千古佳句。

石寨老酒坊 （牟科 攝）

近代，川酒的發展更是突飛猛進，並形成了以萬里長江第一城宜賓為起點，北溯岷江上至成都、綿陽，南順長江達瀘州，並沿赤水河至古藺的白酒帶狀分布區，而這裡也成為四川名酒搖籃。在這個名酒搖籃里，勤勞智慧的巴蜀先民領悟出釀酒之道，並創造出了輝煌燦爛的四川酒文化，從而讓這片沃土在美酒的香氣中迷醉千年。

國窖1573傳統釀造車間（ 牟科攝）

「水為酒之血」，這是舉世公認的釀酒箴言。甘美的水質是釀酒好壞的關鍵因素，而優質的水源正是川酒得以名揚天下的一大功臣。

四川是水資源最為豐富的地區之一，且因其靠近青藏高原等大多數河流的發源地，故其水質之優更是世所罕見，從而使得岷江、沱江、金沙江、赤水河等名江大川締造了川酒江湖最富盛名的豪門：五糧液、瀘州老窖、劍南春、郎酒……可以說，正是這些優質的水源賦予了川酒甘醇的味道底蘊。

古藺縣二郎鎮美酒河 （周樂天攝）

如果說清澈甘醇的水源是川酒的血液，那麼從膏腴沃土中拔節抽穗的五穀雜糧，則是川酒的骨肉。漢代劉安《淮南子·說林訓》曰:「清醠之美, 始於耒耜。」沒有富餘的糧食，就沒有飄香的美酒。

四川農業發展歷史悠久，早在古蜀國時期，成都平原就已盛產水稻等各種栽培作物，在稻作農業的有力支撐下，四川酒業之風才得以蓬勃興盛。這些豐滿的糧食作物，在天府沃野的精心呵護中，在充足陽光的辛勤催熟下，在南北季風的來回考量里，在溫潤的酒窖內最終化腐朽為神奇。漸漸地，酒罈封藏時光，酒體陳化生香，然後在難以預料的某一吉日、某一吉時打開黃泥封口，天府酒魂終於脫壇而出，香飄萬里。

縱觀白酒地圖，不難發現，在西南的四川盆地竟然聚集了眾多的名酒。四川盛產名酒，這是上天的恩賜。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與釀酒先人的獨具匠心，最終造就了川酒獨特而優秀的品質，更讓歷代文人墨客為之傾倒。

四川釀酒歷史悠久，素有「名酒之鄉」的美稱。西晉文學家左思在《蜀都賦》中就曾讚歎道：「吉日良辰，置酒高堂，以御嘉賓。金壘中堂，餚盒四陳。觴以清醥，鮮以紫鱗。」文中所提的「清醥」就是當時一種頗有盛名的蜀郡美酒。「錦江近西煙水綠，新雨山頭荔枝熟。萬里橋邊多酒家，遊人愛向誰家宿。」在唐代詩人張籍的筆下，酒肆林立的成都酒香四溢，倘若「自稱臣是酒中仙」的李白來到成都，想必也一定會在如林的酒肆之中喝得大醉吧。此外，「但願長醉不復醒」的詩仙，還曾在德陽綿竹留下「解貂續酒」的傳說。

「唐宋八大家」中的蘇洵、蘇軾、蘇轍三父子都是四川眉山人。三蘇都好飲酒，尤以蘇軾最甚。蘇東坡不僅嗜酒，還喜歡釀酒，他曾寫過一篇叫《酒經》的文章，寥寥數百字，從制餅曲到釀造，無不備述。如今，在三蘇故里眉山，仍有「三蘇酒」美名遠揚。此外，與東坡先生同屬一個時代的四川名士蘇舜欽也為後世留下了「漢書下酒」的典故，川人善飲由此可見一斑。

杜甫到戎州（今宜賓）時，當時的戎州刺史楊使君在東樓設宴為他洗塵。詩人品嘗到了宜賓的春酒和荔枝，即興寫下了「重碧拈春酒，輕紅擘荔枝」的佳句。不僅如此，他還沉醉於青城山乳酒的馥郁芬芳，留下了「山瓶乳酒下青雲，氣味濃香幸見分」的名句，而那句「魚知丙穴由來美，酒憶郫筒不用酤」則讓後人對產自成都郫都區的郫筒酒充滿嚮往。

陸遊遊宦西蜀時也留下了不少吟詠川酒的佳句。他在《蜀酒歌》中曾讚歎道：「漢州鵝黃鸞鳳雛，不騺不搏德有餘；眉州玻璃天馬駒，出門已無萬里塗。」詩中提到的就是廣漢的鵝黃酒和眉山的玻璃春酒。此外，在他的《思蜀》一詩中還寫道：「未死舊遊如可繼，典衣猶擬醉郫筒。」這種讓詩人哪怕典當了衣服也要一醉方休的美酒，正是曾讓杜甫也大加讚賞的郫筒酒。直到清代，在袁枚《隨園食單》里的天下美酒座次里，郫筒酒仍位居第三。與四川相隔千里的袁枚，曾生動地記錄了他第一次品嘗郫筒酒的感受：「郫筒酒清冽徹底，飲之如梨汁蔗漿，不知其為酒也。」袁枚是不愛飲酒的，但他也被這郫筒酒誘惑，坦白交待他曾「七飲郫筒」。川酒之美，可見一斑。

瀘州酒道表演（ 牟科 攝）

四川不僅盛產美酒，而且也有著不同的飲酒習俗。四川人好客，如果你去川東地區做客，常常會出現「無酒不成歡，無酒不成宴；不酒莫上席，不醉不能還；上桌先上酒，無酒莫開言」的奇觀，酒在川東人的餐桌上是感情的催化劑，也是川東人熱情好客的體現。

與川東人喝酒的熱情相比，川北人喝酒似乎更富情趣。川北人上桌喝酒，一般先喝完三杯「門面酒」，然後接著開始相互對喝，直到把對方喝得酩酊大醉為止。你要是去綿陽北川、平武等地做客，還有當地的羌族美女給你唱祝酒歌，那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桿桿酒味道醇厚，深受彝族同胞的喜愛（瀋海濱 攝）

川西南地區的人喝酒最為豪爽，其中，又屬涼山彝族同胞最能喝。在涼山彝區，無論男女老少都能喝酒，而桿桿酒則是彝族人民在喜慶節日時用來招待客人的一種別具風味的水酒。所謂桿桿酒，即將一根打通的竹桿插入酒罈中，眾人圍著酒罈輪流吸飲，如果竹桿夠不到酒液了，再摻冷開水入壇接著飲，這樣反覆摻水，直至味淡。就這樣，一人喝完再換一人，一輪結束又起一輪，直至一醉方休。

划酒拳（ 牟科 攝）

對於生在「酒窩子」里的川南人來說，馥郁的酒香似乎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基因。五糧液、瀘州老窖、郎酒這三朵川酒金花都出自川南，酒文化已經滲透進川南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從出生到去世、從婚喪到嫁娶，川南人的人生每個階段都少不了川酒的陪伴。正因如此，川南才得以誕生 「酒城」瀘州、「酒都」宜賓這樣享譽世界的美酒勝地。來到四川，不痛飲三杯川酒，又怎能品味這陳釀千年的川酒文化呢？

文/王鑫

本文摘自《四川畫報》2017年3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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