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賭，川普一定不喜歡這部《美女與野獸》

文/康妮

川普的當選對好萊塢不啻於一個致命打擊。由此帶來了明星遊行等一連串抗議事件。而最新一期《完全電影》則借用主演丹·史蒂文斯之口，對即將上映的迪士尼經典改編真人電影《美女與野獸》做了「川普視角」解讀：「這是一個虛榮的故事，一個浮華的富家子，坐擁百萬家產住在奢華的高塔里，對待女人就像對待私有財產……」

倒退26年，那時的美國總統是小喬治·布希，迪士尼也還只是家動畫公司，而非像現在——2009年收購漫威、2012年收購盧卡斯影業后 ，迪士尼早已不再是家定期搬運童話故事給現代觀眾的動畫電影公司了。

1991年，《美女與野獸》（Beauty And The Beast）一躍成為票房明星，艾倫·曼肯（AlanMenken）和霍華德·阿什曼（Howard Ashman）用百老匯的歌舞給這個古老的故事加入了現代情感，曲調朗朗上口，對迪士尼來說這一次是改變遊戲規則的冒險。而提名1992年奧斯卡最佳影片，則刷新了一代人對於這個獎項的概念。

然而貝兒並不是典型的迪士尼公主，不夠溫順，很主動又活潑，用著名影評人羅傑·艾伯特（Roger Ebert）的話說就是：「思想和行動獨立，甚至還有點叛逆，並不是被動地等待命運的決定。」

這部1991年的動畫電影被無數次地經典翻新，卻獨缺迪士尼自己動手將它改編成真人電影——在這之前，《沉睡魔咒》（Maleficent）、《灰姑娘》（Cinderella）和《叢林之書》（The Jungle Book）都已經有了真人版。對於這部再創輝煌的經典，迪士尼原本打算做成像肯尼斯·布拉納（Kenneth Branagh）那版《灰姑娘》一樣的合家歡電影，直到2014年，和拍攝過《芝加哥》（Chicago）和《追夢女郎》（Dreamgirls）的導演比爾·康頓（Bill Condon）簽下合約，才定下歌舞片的方向。

但是他原本並不想接下這部電影。

「1991年那部電影堪稱完美，每一代觀眾中，20歲，30歲，40歲都能找到它的擁躉。某種意義上，影片的成功很大得益於艾倫·曼肯和霍華德·阿什曼的音樂（譯註，阿什曼在做完這部電影不久後去世，不過曼肯還是在二十多年後再次為這部真人電影操刀音樂），所以最初我並不想碰它。」

不管怎樣，在合家歡元素外再加點其他風格操作起來還是有難度。於是，康登從讓·古科多（Jean Cocteau）1946年版的《美女與野獸》中借鑒靈感。但康登還是想做成歌舞片，儘管在今天這已經不是主流了。「當我第一看《卧虎藏龍》的時候，感覺太不一樣了，它提升了動作片的格局，變得更有感情也更有高度。這也是音樂片要面對的挑戰，為什麼要小心翼翼地？只是因為……過時了？或者只不過是一個讓你畏懼的事物？但這才是挑戰。」

「這是個黑暗宇宙，很可怕。」康登指的是與之前的改編真人電影版相比。扮演野獸的史蒂文斯也點頭表示同意：「貝兒把野獸帶出陰霾，她不怕黑暗，這才是導演真正的用意。」

整部影片的關鍵就是貝兒，一個對城裡生活沒有興趣的藏書家，也不想屈從於社會加給她性別上的規範。這位迪士尼的傑出女性需要在社會認可與情感共鳴中找到平衡點。儘管看著《風中奇緣》（Pocahontas）長大，扮演者艾瑪·沃特森（Emma Watson）拒絕了2015年那部《灰姑娘》（Cinderella），但對貝兒，她有著強烈的意願——錄製了兩首自己唱的歌為這個角色試鏡。「貝兒讓我有更多的歸屬感，同時也想證明我也會唱歌。」康登說，我們第一次見面她就說，『你給我劇本，我給你錄音帶。』」

劇本對沃特森來說真的很重要。

這個高調的女權主義者曾在聯合國會議上發表女權主義講話，她要確保這個貝兒是值得花力氣扮演的。「我只是覺得貝兒比灰姑娘更讓我有共鳴。」穿著時髦的焦糖色外套的沃特森回憶道。「我並不覺得，因為我更年輕就更適合這個角色，貝兒有一種不墨守成規的氣質。事實上這真的讓她敢於反抗。她挑戰自己生活的小鎮的風俗，這特別鼓舞人心。而且她努力保持自己的觀點正直、獨立，不輕易被別人左右，不盲聽謠言，也不當替罪羊。我想導演一定知道我有點擔心劇本，所以一定要看，但他真的很配合。」

當沃特森下定決心要讓貝兒更前衛的時候，康登把野獸這個角色給了英國演員丹·史蒂文斯（Dan Stevens），就是《唐頓莊園》里那位出色的「大表哥」。「我不知道他是否了解我，唱歌跳舞一類的，但他非常信任我，對此我永遠都會感謝他。」史蒂文斯有點害羞地說。儘管沒有當面回應，康登回憶「我當然知道他歌唱得不錯了。」康登還為自己找來了「福爾摩斯先生」伊恩·麥克萊恩（Ian McKellen）扮演魔法時鐘高斯華士，以及伊萬·麥奎格（Ewan McGregor）這座漂亮的法國燭台盧米亞。不過康登承認，第一次聽他說「墨西哥」這個詞的時候完全被他的口音驚呆了，特意請來發音教練，現在他的法國口音聽起來完美極了！康登還給艾瑪·湯普森（Emma Thompson）安排了茶壺太太這個角色，這是寫劇本時就想好的。「我認為她身上有英國文化中舒適又可愛的那種溫暖。」

「有個小調整貫串了影片的始終，」沃特森說，「貝兒骨子裡就是個女權主義者，這也是琳達·沃爾夫頓（譯註：Linda Woolverton，迪士尼第一位女編劇，《美女與野獸》、《獅子王》、《愛麗絲漫遊仙境》、《沉睡魔咒》等都出自她手。）以凱瑟琳·赫本為原型創造出來的。所以一開始，我們坐下來圍讀劇本的時候，導演、丹和我，還有艾瑪和凱文（扮演貝爾的發明家父親），我們都認為應該加點不同。」

聽起來，這像是又一個為了迎合21世紀人們的口味，而修改的經典故事。但是，沃特森堅決否認，貝兒永遠都是一個追求機會均等的現代女性。「並不說我在改變她，而是她一直都是我們理解的這樣。」史蒂文斯也同意：「並不是說貝兒突然會發推特了，只是她穿的是實用的靴子而不是芭蕾舞鞋，用自己的想法參與到父親的發明設計中，用自己的詼諧和野獸相處，用知識來抵禦加斯東的追求，而加斯東和他的死黨樂福思想陳舊，還有點歧視女性。」

而這個加斯東，26年來從沒變過。

「是的，他就是個怪物，」扮演者盧克·伊萬斯（Luke Evans）笑著說，「他就是個精蟲上腦，傲慢，噁心又吵鬧，總之是個非常差勁的人！我們沒有貶低他，相反，他每做一件事就讓他做到極致，因為再怎麼貶低也沒意義。」

艾倫·曼肯和新的詞作者蒂姆·瑞思（Tim Rice）把加斯東的那段著名的獨白升級，加了新詞，凸顯他自以為是的小丑心態，貝爾當然會拒絕他。更重要的是，新任美國總統震驚了世界的猥褻婦女被揭發后，連伊萬斯都認可了沃特森的改造：「艾瑪給貝兒帶來了新的能量，她演出了一位21世紀的迪士尼公主，我喜歡。」這的確很重要，意味著貝兒和加斯東永遠是不可能的。

「他是個白人男性沙文主義者，喜歡男權家長制。」沃特森說，「我想觀眾會在他身上消耗不少笑聲，但是到他煽動大家去殺死野獸的場景，也會覺得熟悉。我覺得這裡會激怒人們，因為它說出了人們的恐懼，想要尋找替罪羊，和現在正在上演的現實如出一轍。」康登也同意沃特森的觀點，「這種暴民的心態，的確和現在發生的事情有著嚴重的相似性。」並且，「我們真的比以往需要更多這樣的故事。」沃特森補充。

但這不代表電影會黑暗宿命，它提供了現代視角的童話故事，也仍舊有著老式歡樂，只要你願意，一樣能讓你開懷大笑。康登保證所有的情感和戲劇節奏都會跟原版一樣，包括跳舞的場景，堪稱1991年CGI製作的經典段落，以及其他對影迷來說難以忘記的場面。

當圍讀劇本沃特森讀到跳舞這段，康登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們花費大量時間準備這場重頭戲：史蒂文斯要踩著高蹺，要穿上特製的肌肉服，使用最先進的動作捕捉技術，臉上塗滿了顏料而不是以前的激光點來捕捉更加細微的表情。「我和艾瑪花了很多時間練習跳舞，兩個月的時間，每天好幾個小時。學習踩著高蹺邁舞步。我們都有弱點，但這也讓我們更好的彼此幫助。拍攝的幾個月我們聊了很多，她描繪自己心裡的貝兒，而我真的想讓野獸變成貝兒真正的另一半。」史蒂文斯說。雖然沃特森開玩笑說，在現場，她唯一想到的是不要讓史蒂文斯的高蹺踩到自己的腳趾，但這卻更加堅固了演員們之間的情義。

2016年對全世界來說都是艱難的一年。經歷了戰爭、恐怖、政治動蕩和貨幣貶值。而《美女與野獸》的主創們希望用這部電影，在2017年春天帶來些歡笑和溫暖。

「這是迪士尼的禮物。」說話時的伊萬斯眼神明亮，不帶一絲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