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簡史」紐約崛起背後的故事，是戰爭｜城市

一個物品如何成為一個全球化商品，一個物品如何促進全球化，一個物品又是如何實現全球化製造？「萬物簡史」這個欄目將從「物品」出發，去看這些「物品」如何滲透進我們的生活，並改變了我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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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有點怪誕的是，紐約的真正崛起不是發生在它更國際化的時候，而是它更內向，變得更美國的時候。它從一個貿易之都、商業之都向工業之都和資本之都的轉換也發生在同一時段。當紐約不僅僅是一個美國與外部世界以進出口的方式發生關係的橋樑，而是成為面向全美的工業和金融發動機的時候，紐約才擁有了無可撼動的霸主地位。

這一切都要拜南北戰爭所賜。南北戰爭前的美國主要是一個農業國度，很大程度上做為原料產品出口國依附於歐洲更為先進的經濟。而此時的紐約則是美國農場與歐洲城市之間的橋樑，來自貿易的利潤雖然初步奠定了其金融市場的影響力，但其活力主要取決於來自英國的外部投資的多寡。換言之，作為商業之都的紐約嚴重依賴外部市場，而作為金融中心的紐約則更像是以倫敦為核心的國際金融體系的附屬市場。

南北戰爭改變了這一切。國外投資停滯了，美國只能依靠自己的資源滿足戰爭引發的對貸款和軍需品的需求。為了鍛造出一個更加自力更生、資源更加豐富的經濟體，一個更強大、更積極有為的政府出現了，除了 130 億美元的戰爭支出外，它還制定了刺激工業發展的政策，建立起國家貨幣及銀行系統，通過補貼和貸款改善交通運輸，刺激國內市場，並通過關稅對其進行保護。

紐約是這一新秩序得天獨厚的受益者。為了在漫長的戰爭中籌集戰爭資金和滿足軍需，聯邦政府必須依賴紐約來提供信貸和戰爭物資，並為合眾國的鐵路擴張和西進運動提供資金支持。紐約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依賴苛刻而高傲的歐洲投資者來購買其發行的債券，或者為其發起的投資項目提供資金了。紐約的繁榮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如此依賴南方大宗產品和海外產品的貿易。如此一來，南街的商業大佬們再也無法恢復往日的榮光，不能再對紐約大都會的經濟和社會政治生活的優先發展方向發號施令了。取他們地位而代之的是投資者、銀行家、經紀商和工業家群體，這些敢於在戰爭造成的不確定而又充滿機遇的環境里冒險發放貸款、發展工業和擴大產量的人，通常都獲得了巨大的回報。

攫取戰爭合同的昂貴的競爭需要規模和財力加以支持。為了對快速生產、技術創新和巨大的產能需求做出回應，人們建立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大、組織得更好的工廠。在通信、軍需、制鐵、採礦、煉油、食品銷售和成衣製造這些完全不同的工業部門中，比以往規模更大的企業不斷湧現。交通運輸業也隨之擴張。輪渡被橋樑替代，雙向鐵軌使來去兩個方向的鐵車可以同時通過，貨物升降機和鐵軌標準的統一也大大提高了運輸效率，這一切都刺激了經濟擴張。

從表面上看，是戰爭引起的支出刺激了經濟發展。但更重要的是，戰爭加速了經濟重心從農場到城市、從貿易到國內生產、從小規模經濟到大規模經營的轉移。在這樣的一個大工業美國的新世界中，曼哈頓的資本市場和投資者們註定要扮演一個比以往更為自信、更有創新能力、也更有冒險精神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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