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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

中元節

文|溫燕霞

前幾年有熟人誕下一兒,很高興地告訴我說給兒子取了個名字叫中元。我順口說道:啊,中元節是鬼節哎!熟人平日不愛看書,聞言瞪著我:是么?那我得改。次日她即致電說,已給兒子改名了,同時頻頻向我致謝,言罷又憤憤地埋怨古人,埋怨他們故弄玄虛,明明是七月半,是鬼節,偏要文縐縐地叫中元節呢,這不是騙人么?她以為我很有學問,接著向我打聽中元節的來歷,弄得好讀書不求甚解的俺趕忙上網查資料。

所謂中元,即是指自上元正月十五日至此正好半年時間,根據民間的說法,年初時上了天庭的龍會在這天返回大地,與此同時,這天還是佛教的盂蘭盆節和道教的地官下降日。在我看來,這是個奇怪的日子,龍自天而降,地官也來湊熱鬧,還有鬼氣森森的盂蘭盆節,這三樣物事湊在一起,中元節也便蒙上了一層碧綠的輕紗,讓人體察到幾許難言的凄冷。從宋朝開始,民間就將中元節變成了以「祭祖」為主的節日。清明同樣也是祭祖,但主角是活人,彰顯的是活人對逝者的懷念,七月半又名「鬼節」,這名稱很好地詮釋了它與清明的區別:七月十五日可是以亡人為主角的節目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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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的這一天,客家人喜歡請和尚念經做法事,或請道士打太平醮、放焰口,為孤魂野鬼做法事超度。他們一般在七月十二日晚備辦祭品、點香燭接祖先回堂,十四日請和尚、道士念經燒紙祭奠。十五日夜,各家各戶點香燭,焚燒紙錢冥幣送祖公出門。贛南客家人直白,稱此節為「鬼節」。節前一兩日,就有人家做「粳米飯」請祖宗回家,時間一到,家家戶戶祭奠祖先和亡親,殺鴨子后把血滴在裝有紙錢的紙包上,紙包上寫著親人的姓名,傍晚時焚燒,名曰「燒包」。如果適逢家中有人在中元節亡故,家人得製作紙衣物和紙傢具等燒化,內親則送紙衣、紙錢、香燭、竹籠和一隻活鴨,逝者的已嫁女兒要在七月初把置辦的紙衣掛到家中的牆壁上,中元節前一天取下裝入竹籠焚燒,稱做「送衣」或「掛衣」。有的人家祭神時還會在祭壇上放置稻草人,頭上貼著紙畫的人臉,有的將做好的紙衣、紙錢用袋裝好,上書已故親人的姓名,然後整袋焚燒,據說這樣祭品能及時準確地送到陰間的親人手上,不會在「郵路」上被無人祀奉的野鬼們搶走,類似於當今安全係數高、運送速度快的特快專遞、宅急送。以前閩西寧化等地十五日晚的燒香規模較為宏大,神香要沿屋檐的滴水線插上一整排,有的還會插至三岔路口,也有人會到河裡放河燈,名曰「普渡」,估計是普渡眾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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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對放河燈特別有興趣,總覺得縹縹緲緲的燭火開在嬌嬌弱弱的蓮花上,就像絕望時的人心,脆弱得不堪一指相彈。偏它又是那樣的美麗,且凄清出幾分浪漫,所以每至七月半,就盼望著往河邊跑。無奈七月半那天晚上父母不讓出門,尤其不准我和弟弟到浸死過人的河塘邊、壓死過人的馬路邊去,以防野鬼纏住,被抓去當替身。所以,對客家兒童而言,七月半是寂寞的,泛著些許的冷意。偶爾一次晚歸,家人定會打著火把或手電筒站在路旁等,生恐有陰魂附體。有時覺得國人的心理很奇怪,一方面年年不倦地為親人燒紙祭祀,另一方面又恐被陰間親人掛記,如大人小孩夢見了逝去的親人,除徒增思念外還會覺得不祥,生怕他們惦記得太緊,到時把活人一併帶入陰曹地府,於是占卜抽籤、求告解之策。

客家人過任何節都強調團圓和吃,七月半也不例外。有的地方七月十三或十四過中元節,傳說宋末時的某年,臨近中元節了,人們風聞敵兵將至,就提前過節,由此沿襲成俗,如江西石城客家就在十四日夜晚過節,該夜他們在祖堂上拜祖燒紙錢,三更做飯、黎明供食,說是讓祖先吃飽了好去外頭購買兒孫,中午行牲儀供,十五日夜外出的家人必須趕回家中休息,以便讓祖先清點兒孫數目。為了讓購買兒孫的祖先能夠順利歸屋,十五日夜晚不關門。我老家七月十五時興吃鴨子,因此時夏收剛結束,鴨子肥嫩,平日為生活奔波的客家人借祭祖之名美餐一頓,既慰了先祖,又餵了饞蟲,確是一舉兩得。

在我的印象中,七月半是一個傷感的節日,據說這天如果下雨,那是鬼在哭泣。想像中七月半的夜晚應該很擁擠,冥冥處飄浮著無數的靈魂。說來奇怪,在江南,多數的七月半都在下雨。這時雲霧繚繞的山川有些陰鬱,紗般飄忽的雨絲中,房前屋角焚燒紙錢的火堆明滅出難言的情愫。二十多年前,我有位同學溺水身亡,幾年後我為這位同學寫了篇散文《在七月半的早晨》,收錄在1996年由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的散文集《嫁給一盞燈》中,也算是一種緬懷和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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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七月半,我踽行在南昌的一條陋巷裡,夜色四合中路燈漸次亮起,不記得那天是否有星月,鐫刻在腦海中的是一位老嫗布滿思念和傷痛的臉。她衣著破舊,佝僂著背,身邊放了幾個裝訂好的冥衣袋,上書:「寄往冥府某某收」,邊上有幾大摞冥鈔,還有二輛紙車和二個描紅畫金的紙小姐。老嫗身旁站著的鄰居正小聲地安慰她:老娘哎,你最好燒一個女崽仔給他,多燒了不是個事兒呀,要是她們在陰曹地府打起來,你屋裡崽可就不得安寧嘍。

被稱作「老娘」的老嫗想想也是,忙把一個狐狸精似的小紙人折起收入袋中,然後划著了火柴。剎那間,冥衣袋、冥鈔和紙車、紙人燃起一簇艷麗的火花,搖搖曳曳地舔著夜空。老嫗眼中的淚花珍珠般熠熠閃光,她喃喃地對著那堆轉瞬化為灰燼的祭品說著話,斷續的語聲比哭泣還要哀傷,聽得旁邊的鄰居長嘆一聲:老娘哎,你哇得我想哭吶!鄰居說著轉身蹣跚地走了。

一直駐足觀看的我轉身正要走,一個騎腳踏車的男子不小心碾到了那堆紙錢灰,老嫗當即悲憤地大罵,騎車男子也不示弱,嫌老嫗燒紙不看地方,害得他褲子上濺滿紙錢灰,不吉利,氣得跳下車與老嫗你一句我一語地大吵起來。這時我已上了一輛計程車,老嫗和男子的身影在反光鏡里倏地消失了,他們消失得那樣迅速,那樣不容置疑,彷彿一個迷夢,又似一道魅影,更像那曾經存在卻又逝去的時光,和我們的生命有過剎那的交匯之後再也無法相見!

每一個過去的七月半對於我們都是如此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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